記憶中的故事,發(fā)生在初中二年級結(jié)束后的那個暑假。
趙夢兒和陳菲、林惠惠三人,相約著去劉妍家玩。
劉妍是劉克家的本家,她家村東頭緊鄰著京杭運河,運河?xùn)|岸是望不見盡頭的湖洼地。
劉克家父親是做販魚買賣的,家里有水泥船,也有木船。
四個小女孩計劃乘船去東岸游湖,便找到劉克家,邀他同行。
但幾個小孩子一起去湖里,大人終究不放心。
劉克家的父親午后沒忙事,便決定充當(dāng)船夫,親自載他們幾人去游湖。
幾人到了運河西岸,相互攙扶著,小心地爬上了水泥機船。
機船的樣式,大眾可能不太熟識。船尾由柴油機驅(qū)動,懸掛著輪槳,槳輪沒入水中,槳擺延伸出來。
劉父坐在船尾,熟練地操作著槳擺,控制著船行的速度和方向。
機船后拴有一只小木船,小船被高速牽引著,在水面上飛馳。
這片的運河中央,有一個四面環(huán)水的小島。
這是一個無人島,島上有夜航塔,有樹叢、青草地。
機船停靠在了小島。趙夢兒有些暈船,坐在一邊休息,看著其他幾人在島上玩鬧。
再往湖洼的深處,有一大片蓮藕地。陳菲、林惠惠看到入眼的紅色蓮花,非常興奮,便要乘船過去。
開機船的話,對蓮藕損壞太重。劉父便劃了小木船,載著陳菲三人去了蓮花池。
趙夢兒和劉克家留在了小島上。
趙夢兒笑盈盈地看著荷葉叢中的眾人。劉克家在一旁,一時找不到話題到她近前搭話。
兩人便安靜地在夜航塔下歇息。
那時節(jié),還沒有智能手機刷短視頻,兩人只得大眼瞪小眼。
趙夢兒看著劉克家腳下不知哪里找來的,晃來晃去的玻璃瓶,突發(fā)奇想,道:“我們二人在這里一塊約定個秘密吧!”
“什么秘密,怎么約定?”劉克家停下了腳下的動作。
“我在紙條上寫下關(guān)于你的,你寫關(guān)于我的,然后,咱們把紙條各自放進一個瓶子里,埋在這個塔下面,藏起來……”趙夢兒越說越興奮,激動地小臉通紅。
“好啊?!眲⒖思覜]來由的,心里一陣心慌,輕聲應(yīng)道。
趙夢兒返回機船,變魔術(shù)似的,從她包里找出紙筆,‘唰唰唰’,動手寫了起來。她一邊寫,一邊偷瞄著劉克家,藏不住滿眼的笑意。
趙夢兒寫完后,將手里的筆遞給劉克家,又拿了一張空白信紙給他。自己挑了一個玻璃瓶,將寫滿自己‘秘密’的紙卷起來,放進了瓶中。
劉克家淺淺地沉吟了一下,依著趙夢兒的做法,也將秘密藏進了玻璃瓶里。
夜航塔靠著水,塔下的土壤并不堅硬,憑著機船上的工具,兩人各自挖了一個半米深的小坑,將瓶子埋了起來。
不多時,陳菲等人也回來了小島。
回程的船上,落日在趙夢兒的臉上抹起了一層圣潔的光。劉克家不由看得呆了。
陳菲、林惠惠家就在鄰村,方便回家。
趙夢兒家離得比較遠。
因著先前,趙夢兒和劉克家兩人獨處的時光,兩人已然很是熟絡(luò)。
劉克家便自告奮勇表示自己送趙夢兒回去。趙夢兒笑笑,沒有反對。
趙夢兒騎的是一輛靚青色的mrd。劉克家騎的,是一輛gat。
到她家有兩條路,一條是公路,大車多、不安全,一條是小路,路窄人少,樹木蔥蘢。
他們選擇了小路。
一路上,幾乎只有他們兩人。劉克家有些恍惚,沒有說話。
前路是夕陽,身側(cè)是樹木,夏日時節(jié),倒顯得有些安靜清冷。
趙夢兒淺淺地笑道:“這會兒你怎么還內(nèi)秀上啦?在班級里時,見你很活躍呀?!?p> 劉克家有些發(fā)愣,沒反應(yīng)過來該如何接話,匆忙道:“我只是覺得,我倆,不,就是咱倆……”
趙夢兒見其現(xiàn)在話都說不成句,不知想到什么,笑出了聲。
劉克家放緩心神,壓下緊張的思緒,附和著笑道:“我只是覺得,和你這樣向著夕陽,很美好?!?p> 趙夢兒輕閉上眼,微微仰頭,長吸一口氣,感受著夕陽,道:“是呀,很美好?!?p> 劉克家急道:“注意安全。”
趙夢兒笑著睜開了眼睛。
一路上,說說笑笑,兩人很快就停在了327國道的607號的石碑處。這里同時豎立著的,還有趙夢兒她們村的路牌。
趙夢兒看著石碑,深思道:“你說這條國道上的第0號石碑,會在什么地方呢?”
劉克家胡亂計算著,實在得不出答案,搖了搖頭。也是在此刻,他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騎著車子找見第0號石碑,把那里拍下來,給趙夢兒看。
此時,天色已經(jīng)晚了下來。
“謝謝你?!壁w夢兒道,“本來不該讓你送我的。天都這么晚了,你還得再回去。”
劉克家應(yīng)道:“沒事,平常我也總這么騎車,逛著玩?!?p> 趙夢兒點點頭,道:“你一會兒,到家了給我來個電話?!?p> 劉克家道:“方便嗎……”
趙夢兒一愣,隨即才反應(yīng)過來,劉克家是什么意思。
趙夢兒看著劉克家,笑道:“是呀,再讓我老媽接到電話,白白罵你一頓?!?p> 劉克家聽著趙夢兒的玩笑話,摸摸后腦勺,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