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跟著她?!标趴戳嗽獎P一眼,然后用下巴指了指老太太消失的地方。
“什么?憑什么我去???!你開車不行嗎?”元凱氣急敗壞地問。
“我怕一踩油門給她嚇出心臟病?!标诺鼗貞?yīng)一句,轉(zhuǎn)向婁蜜對她說,“你跟我走。”
婁蜜眼里的一絲喜悅止不住地往外冒,昱點燃一顆煙,轉(zhuǎn)身一邊走一邊抽著。元凱憤憤地嘆口氣,轉(zhuǎn)身趕緊追隨老太太的腳步而去。
于是,昱和婁蜜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在他們來時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只有婁蜜的高跟鞋聲音回蕩在這一排排的墳?zāi)归g。
天邊被夕陽染成血紅色,冷卻了空氣中的溫暖。
昱心里很痛,他以為他的父母早已被人遺忘,卻沒有想到居然還被人惦念著。
“那個,你爺爺為什么不告訴你你父母發(fā)生了什么呢?”婁蜜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問。
昱苦笑一下,唇邊的花凋零了。
“他好像真的不知道?!?p> “那他不好奇嗎?他沒想過為你父母報仇嗎?”婁蜜又問道。
昱沒有回答她,因為不知道要怎樣回答。
當他們兩個人就快要走出陵園門口的時候,婁蜜突然慘叫一聲,昱回過頭發(fā)現(xiàn)她摔倒在地上。
“我腳太痛了,吃不上力了…”她的眼里噙著淚花。
昱走過來,蹲在她身旁。
“能走么?我拉你起來?!?p> “太痛了…”婁蜜兩行眼淚簌簌滾落下來,暈花了她濃重的眼妝,“真的起不來了嗚嗚嗚…”
昱心里確實很煩,但也沒有辦法。他猶豫了一下,趁婁蜜沒有反應(yīng)過來便將她甩在了后背上。
“你干嘛???放我下來??!”婁蜜驚呼一聲,用拳頭捶著他瘦弱的肩膀。
“你以為我很想這樣嗎?”昱原本好聽的聲音里竟透出一絲涼意,“不快點走就找不到凱了?!?p> 婁蜜趴在他的背上縮了縮脖子,沒敢再多說什么。平常的昱是很愛笑的,而今天的他看起來就十分失落,表情始終冷俏。
當他們兩個人回到車上以后,昱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元凱打來的。
“那死老太太到家了,我給你發(fā)定位!”
“干得漂亮,晚上給你加雞腿?!?p> 掛了電話,昱向著元凱發(fā)來的定位轟油而去,炸裂的排氣聲像他心中的悲鳴爆發(fā)出來。
沒開幾分鐘,他們就看到了站在土路邊瑟瑟發(fā)抖的元凱。昱剛停穩(wěn)車,元凱就像耗子一樣一頭鉆了進來。
“凍死老子了,關(guān)昱我恨你!”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確實很冷。
“一會多吃點雞腿就好了?!?p> “她家就住這里面。”元凱指向車窗外。
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個關(guān)著深紅色鐵門的院子,鐵門已破舊不堪,生了大片大片的銹。昱忽然變得踏實,甚至有些期待,心里暗藏了二十年的疑問,或許終于有眉頭了…
第二天一早,婁蜜的腳就腫得像個雞蛋,她嚷嚷著疼得受不了。于是,昱開車將她和元凱送進了附近的醫(yī)院,然后自己則駛向了老太太家。
站在深紅色的鐵門前,昱抽了一顆煙,敲了敲門。敲了大概二十秒的時間,鐵門嘎悠嘎悠地被拉開,出現(xiàn)昨天那老太滄桑的面孔。
“奶奶,您好?!标砰W閃一笑,試著打招呼。
老太太抬頭注視了他片刻,緊接著便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瞪大了眼睛,企圖關(guān)上門回避昱。昱一把頂住了鐵門,力道之大,老太太推了幾次都無濟于事。
“您這是干什么?我只是想問您幾件事情!”
“問什么問,有什么可問的?!”老太太一邊推搡著鐵門,一邊低頭神經(jīng)質(zhì)地嘟囔著,“屁大點兒的毛孩子,好奇心還挺強……”
“我就想知道您為什么給那兩個人送祭品?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呵呵呵,對你重要的多了!”老太太忽然臉色一變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臉怒氣,“錢對你重要不重要?!”
昱眼波流轉(zhuǎn)。
“您覺得重要嗎?”
“重要??!”老太太挺了挺腰板,依舊不抬眼皮地說。
“我給你!”昱說,然后從錢包里拽出一沓現(xiàn)金在她眼前搖晃著,“您看這樣夠不夠?我也沒帶太多現(xiàn)金?!?p> 老太太這才抬起眼睛,半信半疑地接過錢,吐了口吐沫在手指間點了點,表情看起來還算滿意。
“進來吧?!彼欀碱^將鐵門敞開,示意昱趕緊進來。
昱微微翹起嘴角,像只得意的小貓輕然躍進了鐵門內(nèi)。這鐵門里的院子不算大,破舊不堪,一間房子也是再簡單不過了。
老太太將昱帶進屋內(nèi),開門見山。
“你想問什么啊小伙子?長得挺精神,怎么婆婆媽媽的那么多問題?”老太太在昱對面的木椅上坐了下來,翹起短粗的二郎腿。
“奶奶,您說的這是哪里話呀?”昱彎起眼睛,笑的狐媚,“不過,您拿了好處,就要好好辦事哦~”
“說吧說吧!”老太太擺了擺手。
“您為什么給那墓碑的主人上供呢?”
“受人委托?!?p> “什么人?”昱心頭一顫。
“很早了,大概得有二十年了?!崩咸f罷,嘆了口氣。
“二十年?”昱不可思議地反問一句,他的父母就是二十年前在他四歲的時候去世的。
“所以是什么人囑托的?”
“一個男的,跟我們以前鎮(zhèn)長走得挺近的。?!?p> “你們鎮(zhèn)長是什么人?”
“鎮(zhèn)長就是鎮(zhèn)長,什么叫什么人?”老太太沒好氣兒地白了昱一眼,“可惜我們鎮(zhèn)長在二十七、八年前就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哎呀呀!死的那個慘??!從頭到腳都焦得跟碳一樣!”老太太雙手使勁往膝蓋上一拍,嚎叫道,“那天鎮(zhèn)上下了一場雷雨,完后就死在了后山上??!都說是被雷劈的??!”
昱緊了緊眉頭。
“那鎮(zhèn)長有家人嗎?”
“有?。“嶙呃?!出事一周以內(nèi)就搬走了!”
“搬哪去了?”
“這個真的不知道啊!”
“是我給您錢給的不夠嗎?”
“???”老太太怔了一下,“什么?。磕銈€小崽子怎么說話呢?!我說不知道就真的不知道!但凡知道,我們星廣鎮(zhèn)就不會出了那么多事啊!”
老太太激動一番,雙手在兩條腿上握緊拳頭。
“出了什么事?”
“鎮(zhèn)長死后的幾年,鎮(zhèn)子里陸陸續(xù)續(xù)瘋了很多人,就是那種拿著刀啊斧頭啊,到處殺人的那種瘋!”老太太回憶著,臉上浮現(xiàn)出驚恐的表情,渾身一抖,“那幾年真的太可怕了,幾乎挨家挨戶都出了人命哎!再后來,就有人說肯定是出現(xiàn)了鬼怪啊。那會兒鎮(zhèn)子里迷信,都說是鬼怪來報復整個陣子了,于是不知道怎么得,找來了兩個什么魂師,結(jié)果……”
昱的心臟忽然間像被一雙手狠狠攥住了一樣生疼,不必多想,這兩位魂師一定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