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的頭機械地在空中轉(zhuǎn)動,完全被黑色侵染的雙眼嵌在他鐵青的臉上毛骨悚然!
“關(guān)!昱!”
景爺用極為低沉的聲音怒吼昱,話音一落,昱眼睛里的墨色褪去,變回了之前泛著星辰的桃花眼。
這一刻他似乎清醒了,迷茫地環(huán)視周圍的人,然后目光落在云靈身上。她惶恐的樣子,昱一看便明了。
“對不起……”他自責(zé)地說了一句,臉上浮現(xiàn)令人不忍責(zé)怪的表情。
緊接著,他的眼珠又即刻融化成了黑墨充滿了眼眶,體內(nèi)的惡靈居然又蘇醒了!
“給、我、一、個、身、體,讓、我、好、好、疼、愛、她!”魔鬼丑化了昱的臉!
景爺二話沒說,上前用蘸好藍(lán)色藥水的拇指死死按在了昱的眉心!另一只手拿著柳條掃過他的肩頭,景爺嘴里飛快地念念有詞,可能是因為麻醉效果還沒完全消失的原因,昱沒有什么反抗的力氣。
他好像痛極了,渾身上下都在挺直地大幅度顫抖,就連手指都變了形。昱止不住地呻吟,扭動著身體。
突然,燈滅了!屋里瞬間陷入了黑暗!
“去!轉(zhuǎn)!世!”黑暗中傳來景爺更大聲音的怒吼,這樣充滿力量的命令連鬼魂也無法抵御!
于是眨眼間,屋里再次通亮起來!
昱一口鮮血再次從唇中噴濺出來!他狹長的眼睛里污色逐漸褪去,淡出他失了神色的眸子。
昱垂首,鮮血從他的嘴角往外冒,他無力地抬起手背抹去血跡。
“你怎么樣?”景爺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昱身旁。
濤叔看到他這副惹人心疼的模樣,趕忙拿來紙巾替昱擦拭著他帶血的嘴唇和下巴:“我的小祖宗,你以后可不能這樣??!這是我在,我不在你可怎么辦??!”
昱依舊垂首不語。
“關(guān)昱……”始終站在墻角的云靈輕輕呼喚了一聲。
終于,昱抬起了他決絕的臉,征了幾秒鐘后,他巧起嘴角,朝她嫣然一笑。
“嗨~”昱充滿磁性的嗓音里透出一股疲頓,朝云靈調(diào)皮地眨了下右眼。
云靈頓時流下了兩行眼淚。
“傻丫頭,哭什么呢……”
一天以后,咖啡廳。
昱安靜地坐在落地窗旁,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三寸日光落在他的肩頭,他優(yōu)美地像從畫里走出來的仙人。
與他正對面而坐的,是娃娃臉的云靈。
“現(xiàn)在還是無神論嗎?”昱問道。
“我還是不敢相信……”
“這有什么可不敢信的?不甘而死的人就有可能變成惡鬼瘋狂報復(fù)人類?!标乓桓辈恍傅谋砬椋安贿^鐘情于你的這個小鬼,談不上是惡靈吧,撐死了就是個誤入歧途的小渣渣?!?p> “死了的人都會變成鬼嗎?那我們豈不是要天天見鬼?!痹旗`有一點緊張。
“鬼可不是你想當(dāng)就能當(dāng)?shù)?。?p> 云靈頓了一下,轉(zhuǎn)移了話題:“我姑姑昨天去找中介算賬了,中介聯(lián)系了前任房主,才了解到確實他們家的兒子在廚房自縊了。所以對于隱瞞是兇宅這件事,中介要對我們進(jìn)行賠償?shù)??!?p> 昱揚起眉毛。
“那你們這期間住哪里?你父母呢?”
“我父母不在這個城市,是我一人來到這邊上學(xué),之前我一直住在咱們學(xué)校的宿舍。后來姑姑來這里買房,才喊我過來和她一起來住,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事情。房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了回去,我姑姑又要重新找房子?!?p> “那你和你姑姑在買新房子之前準(zhǔn)備住哪里?”
“我姑姑可以暫時住在她開的工作室里,我只能回學(xué)??纯茨懿荒芎屯瑢W(xué)擠擠了?!?p> “你辦退宿了嗎?”
“辦過了?!?p> “那沒戲了你不要想了,咱們學(xué)校的宿管阿姨多一天都不讓你白住的。”昱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然后眼睛眨出一朵桃花,“要不你先來住我家吧?反正就我一個人?!?p> “什么?”云靈吃驚道。
“你白天去上你的學(xué),晚上就回來睡個覺唄?!?p> “這樣不好吧……”云靈猶豫地說,微微有些臉紅。
“你怕什么?”昱笑起來,“我家雙層的誒!你要是怕我的話我們就分層睡,你要是怕鬼的話,想跟我分享一張床我也不介意。”
昱一臉蠻不在意的樣子,見云靈沒說話,他又問道:“糾結(jié)什么呢?怕你男朋友知道?”
“???我沒有男朋友啊?!痹旗`臉色突然黯淡下來,“前不久分手了……”
“這就對了!”
“什么意思?你認(rèn)識我前男友?”
“不認(rèn)識?!?p> “可我們以前在學(xué)校里見過你,你的車子太張揚了,你說你見過我,那你沒見過他嗎?他平時……”
“我一般對不美的事物不感興趣?!标诺目跉饫飵в幸唤z輕蔑。
云靈錯愕地看著他,似乎不能理解他為何這樣說。
“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不要說他不好了?!?p> 聽了這話,昱用鼻子“哼”了一聲,本想繼續(xù)裝作不在意,但還是沒忍住又追問了一句:“你很傷心?”
云靈端起咖啡,默默抿了幾口,算是默認(rèn)了。
昱再次冷哼一聲,幽幽從嘴里蹦出幾個字:“沒出息~”
不過還算開心的是,云靈同意這幾天借宿在昱家里。昱先讓她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晚上再來接她回家。這大概是昱近幾年來最開心的一天了!他特意去理發(fā)店換了個發(fā)型,在脖頸后留出了類似于孔雀尾巴的發(fā)尾,等過些日子長長點就可以隱隱約約散在肩頭了。
所謂一切從頭開始,所以這意味著他選擇了人生的新開篇,同時也代表了他準(zhǔn)備面對天生的使命——洗魂之路。
景爺對此也是相當(dāng)滿意,見自己的孫子終于開了竅,于是開始將洗魂經(jīng)文逐一傳授給他。
“爺爺,這些東西要全部背下來嗎?”昱拿著手里厚厚一沓紙張愁眉苦臉,上面滿是密密麻麻用毛筆寫的繁體字。
“不然呢?這些經(jīng)文都是我們祖輩傳授下來的?!本盃斦f,他一腦袋長長的銀發(fā)似乎越來越毛躁。
“這經(jīng)文是不是隨便讓一個人背兩句,都能洗魂呢?”昱漫不經(jīng)心地翻弄著經(jīng)文。
“臭小子!”景爺抬手給了他一個爆栗,“可能嗎?!你濤叔倒著背都比你讀起來流利!他可能會洗魂嗎!我們是魂師!魂師!你看看這世界上還有幾個像我們這樣純正的魂師?!”
昱撅起嘴巴,然后慵懶地一字一頓照著經(jīng)文念了起來:“舉頭三尺有神明,神明渡魂不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