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雪銀地弟兄來,奶酒炭火暖身寒;
朝內(nèi)風(fēng)云再掀起,涌浪不知何時爆。
鐵勺李將食材都整整齊齊擺在灶頭上,只等星闌將柴火抱來,卻在門口看見她與一男子說著什么話,瞧見星闌的表情鐵勺李就猜測來者應(yīng)該是這丫頭的情郎,但是擔(dān)心星闌私會情郎被發(fā)現(xiàn)會受處置,可看到那廝也是識趣之人很快就離開了,自己也不擔(dān)心,所以又將灶頭上的菜整理了一番。
聽見了門口的聲音,鐵勺李立刻轉(zhuǎn)過身露出猥瑣的笑容調(diào)侃道:“沒想到隊里出了名的星闌小辣椒也會有著般柔情,來來來,講給我聽聽?!?p> 星闌一把將柴草扔在地上,單手叉著腰帶著笑意的說道:“鐵勺李,您都四十好幾的人了,連個媳婦兒都未娶上,感覺啊,你這事兒就像是剁不爛的牛肉餡兒?!辫F勺李一聽星闌這么一說,前半句他倒是聽清楚,但剁不爛的牛肉餡兒是啥意思?于是就問星闌。
星闌一笑蹲下捋出一股柴草塞進(jìn)灶口里把火點著之后,揚(yáng)起燦爛的笑臉說道:“因為難辦??!你想想,咱這兒的的地方本來就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碎葉城孤零零的立在這,而城里的姑娘雖然不在少數(shù),但是城里的小伙兒也不缺。反觀你,掙上幾兩錢不是買酒就是逛窯子,不是我說你,只要是個稍微正常一點的姑娘都不會瞧上你?!?p> 鐵勺李聽星闌這么說自己,哈哈大笑起來,長長嘆一口氣說道:“星闌啊,這你就不懂了,是個男人,只要正常都會逛窯子的,你是小姑娘,并非男兒身,你自然不懂處在溫柔鄉(xiāng)里到底有多舒服。你李叔叔我呢,好幾十歲的人了,對娶親這碼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緣。在這個世道,即便家里有幾房美嬌娘男人都會在外面嘗嘗鮮,在別說我這老光棍一個,沒后代有這些銀兩也沒啥作用,還不如花在自己身上享受人生呢!”
是個男人都會逛窯子?鐵勺李的這句話就如同鐘聲一樣久久回旋在星闌的腦海里,是啊,那天在泠雪樓里的聲音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外面的女人真的那么好?想到這里星闌的氣不打一處來,粗魯?shù)某槌鲆焕Σ窕鹑皆羁诶镎f道:“呶,火生好了,做你的飯去。”
星闌將火生好之后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鐵勺李手里把玩著一根芹菜不明所以的看著離開的星闌,想到這丫頭難不成是中了魔,這么陰晴不定。只見星闌走到柴房前將取暖用的木樁取了下來拿起斧頭一刀一個劈了起來。
這場大雪整整下了兩天,馬蹄和人的腳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深的印記,遠(yuǎn)遠(yuǎn)的望去不知路與枯草的界限在哪里。赫連澤帶領(lǐng)著八個侍衛(wèi)牽著馬在雪地里緩緩走向不遠(yuǎn)處的碎葉城。淡青色的披風(fēng)穿在身上,衣帽遮住了赫連澤將近半張的臉,呼出的熱氣早已因為氣候的寒冷隨即化作白霧,牽著韁繩的大手也因寒冷而凍得通紅,指節(jié)處泛著白。
這一邊碎葉城城主赫連瑜得知二弟今日抵達(dá)這里,早已在府內(nèi)安排好房間,火爐將簡約的房內(nèi)烤的暖烘烘的,而自己則騎上馬出城迎接。
“二弟!”赫連瑜騎著馬快速在雪地里馳騁著朝這邊奔來,得知二弟會來赫連瑜很是激動與歡喜,早早候在城門口期待著。赫連澤看著大哥在雪地里騎馬過來,不由得冒一身冷汗,扶住下馬的大哥說道:“大哥,這又不是在平時,這么厚的雪您騎得這么快?!?p> 赫連瑜轉(zhuǎn)過身一把抱住赫連澤使勁拍了拍赫連澤的背,放開豪爽的笑道:“碎葉城的馬可是要抵御北域侵?jǐn)_的戰(zhàn)馬,自然品種與中原的不同,走吧,兄弟們這一路奔波勞累,我早已準(zhǔn)備好了,快!”說罷便領(lǐng)著二弟一行人走向城內(nèi)。
城主府內(nèi)赫連瑜在火爐上熱著的馬奶酒正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濃香味充斥著整個房間。而赫連澤進(jìn)屋時就將披風(fēng)掛在衣架上坐在火爐邊烤著手,凍僵的手在高溫的火爐旁有種淡淡的灼熱感。
赫連瑜在桌案上取過兩個碗,用布將熱酒的盆子端了過去倒了兩碗,將其中的一碗遞給赫連澤說道:“這是馬奶酒,北域的御寒圣物,嘗嘗。”
赫連澤接過一碗嗅了嗅,輕輕的抿了一口皺著眉頭,赫連瑜看出了他這個二弟對這種味道很不習(xí)慣,笑道:“哈哈哈,二弟有所不知,當(dāng)初星闌來這里的時候喝這個馬奶酒差點也給吐了,時間一長那丫頭倒是喜歡上了這種味道,只要她待在府里,總會想方設(shè)法去酒窖取馬奶酒喝。”
闌兒喜歡喝這個?赫連澤垂下眼眸再一次聞了聞,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閉著眼一口氣將一碗酒灌在了肚里。抿了抿嘴唇感覺這個味道也不是特別難聞,倒還是有些好喝的。
一碗熱乎的馬奶酒下肚,感覺肚子里瞬間暖和了許多,放下碗說道:“大哥,這碎葉城是最后一站,在路上我未發(fā)現(xiàn)任何蹤跡,目前摸不清對方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卻有了一個懷疑的地方?!焙者B瑜一聽二弟這么一說,收起笑意放下酒碗看著赫連澤。赫連澤起身走到地圖邊指了一個地方:浲城。
浲城位于碎葉城的南部五十里,是臨江封國以致天燼在抵御北域的第二道防線,碎葉城為一線,簡單說浲城就是碎葉城的軍事后盾?!拔宜阶詽撊霙统堑能娦邓?,發(fā)現(xiàn)這幾年里他賬目上的軍械制造總數(shù)雖然和實際的數(shù)量對接,但是每三年一換的新軍械裝備,也就是去年他們給碎葉城的新軍械真正的其實是還在浲城的軍械所。”赫連澤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那么問題來了,是他們到底將哪一年的軍械換給碎葉城。況且,只要超過三年的軍械必須運(yùn)送到軍械制造司也就是父王手下打理的地方重新檢查制造。而浲城并無儲備軍械裝備之權(quán),他們只負(fù)責(zé)調(diào)換,按理說倘若浲城遵守章法碎葉城會換取最新的裝備,那么他們便不會再有新的軍械,但是蹊蹺的是換新裝備的時間是去年,但是新軍械卻還在浲城?!?p> “新的還在浲城的軍械所?”赫連瑜不可置信的說道。二弟向來眼睛毒辣,凡是過眼之物是真是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赫連瑜連忙起身請二弟去碎葉城軍械所查看一番。到達(dá)軍械所赫連澤隨意取過一個大刀,細(xì)細(xì)端詳一番隨即將刀片折斷,是清脆的聲音。
將殘片遞給赫連瑜查看,這里的冬季雖然寒冷,但卻不足以讓鋼鐵脆成這樣,那么,到現(xiàn)在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些看似鋼鐵制造的刀片其實是金屬殘渣熔煉而成,將這種東西帶上戰(zhàn)場那不是等于讓兄弟們白白送命!
赫連瑜悲痛的將刀片扔到地上,原以為自己會做一個好城主,可以長久的守護(hù)百姓和兄弟們,但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對最關(guān)鍵的事務(wù)上反而疏忽,要不是二弟沿路調(diào)查,或許現(xiàn)在的自己還在糊涂夢里裝糊涂,真糊涂??!
赫連澤看著沉浸在悔恨里的大哥,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也為時不晚,我們要制定周密的計劃來揭曉這里面的枝枝末末?!焙者B瑜點點頭看著這里曾經(jīng)蒙蔽過他的偽制造捏緊了拳頭。
與此同時,星闌正拿著木锨鏟開一條條走的路,要是不處理掉這些厚雪,等到太陽出來之后就會結(jié)成冰,到時候麻煩就來了。鏟雪可是一項費體力的活,在這寒冷的天氣中脫掉外套會傷風(fēng),不脫會熱的流汗,星闌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脫還是不脫,脫還是不脫——”星闌一邊鏟著雪一邊重復(fù)著話語。
鐵勺李將大鍋端出來蹲在地上洗著碗,笑呵呵的看著星闌這會兒糾結(jié)的小表情,笑道:“哈哈哈,這冰天雪地的小辣椒也熱啊,我是俗人,冬天??坷苯啡∨遣皇前⌒±苯??”
星闌直起身子將木锨直立起來胳膊拄在上面,兩個臉蛋凍得紅撲撲的說道:“你現(xiàn)在就是胡敲梆子亂擊磬,高興一時是一時,等會兒我把路鏟開,就到灶里抽出個柴火燎了你個大胡子!”星闌的嘴毒鐵勺李這些天也是見識到了,此時的他也是不甘示弱的學(xué)著星闌的語氣說道:“你也就是小狗吠月亮,空汪汪?!薄昂摺毙顷@撅著嘴不去理會這個男人。
晚上,城主府內(nèi)赫連瑜和赫連澤兩兄弟正坐在議事廳里飲著酒,赫連澤見闌兒還沒來,就問道:“大哥,為何還不見星闌過來用膳?”赫連瑜飲了一口酒說道:“我把那丫頭打發(fā)到軍營里生活了,和其他士兵一樣的假期?!薄八哪陙硪恢倍际牵俊焙者B澤放下筷子看著大哥問道。
“是啊,不過因為男女有別,我就單另給她安排了住處,那丫頭五天時間一到就騎著馬一路跑到這里,說是來接受床給她的溫暖的懷抱,這幾年里她的武功練得還算可以,但是卻遠(yuǎn)遠(yuǎn)不及她嘴毒的速度啊,在府上她除了我不敢言語上的挑釁之外別的都挨個挑釁了過來,就連給她安排的侍女每一次都會被星闌氣哭。聽說她現(xiàn)在是軍營里出了名的小辣椒!”赫連瑜說著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估計父王母后也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收留了一個活寶,現(xiàn)在星闌這丫頭的野性也是與日增長,離開了父王母后的管束地帶,而自己也是沒空管教她,所以才使得她如此桀驁不馴。不過還好在這丫頭根紅苗正,善惡分辨,也算是省下來不少心。
赫連澤眼里晦暗不明,幽幽的說道:“闌兒和一群男人們待了整整四年?!?p> 赫連瑜不是個糊涂人,豈會聽不出他這位二弟的言外之意,搖搖頭拍著赫連澤的肩膀調(diào)侃道:“二弟,你就放寬心吧,星闌那丫頭只要不主動欺負(fù)別人都不錯了,你還怕她被別人欺負(fù)了去?”
赫連澤一聽大哥這么一說,稍稍放寬了心,但還是擔(dān)心她,也不知軍營里她過得怎么樣,晚上還是去看看她。想著,端起一杯酒敬了大哥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