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對石碌的考察

　　覺察到林慧娘的視線，云子琮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見她眼中滿是欣賞之色。

　　沒想到自己偷看被正主抓包，林慧娘有些意外，卻沒有因此感到尷尬羞赧，畢竟在她看來，愛美之心人人皆有，她欣賞欣賞帥哥怎么了？既不犯法，又不傷天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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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姑娘，聽說你琢磨出來一個可以讓麥穗脫離更方便省時的工具？”

　　面前傳來鐘萃玟溫潤的聲音，林慧娘收回放在云子琮身上的視線，回道：“是，大人你過來看看?！彼f著，轉(zhuǎn)身走向林大根的方向。

　　他們幾人到的時候，林大根正繼續(xù)軋著麥子。聽說周前要請縣太爺過來，他和妻兒好不容易冷靜下來，這還沒敢多大會兒，周前便帶著鐘萃玟過來了。出于對官員的敬畏，他沒湊上來，就是剛才要跟鐘萃玟磕頭，他也是離得稍遠(yuǎn)。

　　見林慧娘轉(zhuǎn)身走，鐘萃玟和云子琮也跟了上來。

　　林慧娘走到石碌前便停了下來，她指著石碌對鐘萃玟說道：“大人，這就是石碌，雖然笨重了些，但用起來卻是十分好用?！闭f著，她又轉(zhuǎn)頭看向林大根，“大根叔，麻煩你繼續(xù)趕著牛，演示給大人看看?！?p>　　“好、好?！绷执蟾恃士谒S即又與有榮焉地挺起了胸膛。他往旁邊的空地上甩了下鞭子，大黃牛便拉著石碌走動了起來。

　　林慧娘連同鐘萃玟、云子琮幾人往后退了幾步，一邊看著林大根牽著牛繞麥場轉(zhuǎn)圈，云子琮一邊好奇地問道：“就是要這樣一圈一圈地走？”

　　林慧娘驚訝地看了云子琮一眼，和云子琮的目光對上，她才若無其事地收回自己的視線點(diǎn)了下頭，“對。不過不只是要一圈一圈地轉(zhuǎn)，還得是螺旋狀。麥子鋪得太開，所以就得這樣一圈一圈地，否則麥子軋不了一遍?！?p>　　她一邊說，手也下意識地在空氣中畫著螺旋形，覺察到她手上無意識的動作，云子琮便聽懂了她說的“螺旋狀”是個什么形狀。

　　他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這石頭是自己找的？”

　　“我從采石場買的，加上打的那個洞，花了好幾兩銀子。”林慧娘話里帶著淺淺的遺憾，“不過這幾兩花的也值，石碌可以用好幾年還壞不了的?！?p>　　她這么說，云子琮和鐘萃玟便也把石碌的成本理清了。

　　雖然說對百姓來說，幾兩銀子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但這銀子是用來置辦農(nóng)具的，若是這石碌真的如林慧娘他們所說的那么好用，那百姓咬咬牙買上一塊這樣的圓石倒也值當(dāng)。石頭嘛，又不磕碰的，難道還能用上一季便壞了？

　　只是……

　　“石碌必須要用牛驢來拉嗎？”鐘萃玟凝眉問道。

　　他任縣令也有將近三年的時間了，自然知道牛、驢這些可用來耕種、拉貨的牲畜對百姓的重要性，以及它們的市價。驢子倒還好說，正值壯年的耕牛一頭便要十好幾兩銀子，而這筆錢對窮苦些的百姓來說堪稱天價，他們掏不出這個錢來。

　　若是石碌必須要用牲畜來拉動，那倒有些難了。

　　“嗯……”林慧娘想了想，回道，“倒也不是，如果不嫌累，人也能拉的，前提是能拉得動?！?p>　　聞言，鐘萃玟倒是笑了笑，“據(jù)本官所知，莊稼漢子好像都有把子力氣？”

　　林慧娘愣了愣，看向鐘萃玟的目光也帶著幾分遲疑，“那，要不找個人拉拉試試？”

　　聽了林慧娘的話，周前第一個叫自己的兒子：“五郎，你去拉一把試試看能不能拉得動?！闭f著，他看了看鐘萃玟，見鐘萃玟并沒有阻止的意思，又讓林大根停下。

　　幾個人把套在牛身上的繩子解下來，周五郎把繩子往肩膀上一扛，手抓住繩子纏了幾圈，悶哼一聲，麥色的手臂肌肉賁張，青筋也繃得緊緊的。

　　他拉著石碌走了幾步便停下來了，周前忙問道：“怎么樣？”

　　周五郎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回道：“還是挺重的，一個人拉不來，兩個人合伙應(yīng)該也可以？”

　　鐘萃玟點(diǎn)點(diǎn)頭，對周五郎道：“辛苦了?！?p>　　得了這樣一句話，周五郎忙擺手，連聲道：“不辛苦不辛苦?！?p>　　鐘萃玟看向云子琮，“既然人也能拉得動，那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問題了?！?p>　　云子琮看了林慧娘一眼，“現(xiàn)在能看看了嗎？”

　　林慧娘沒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看看是要看什么，不過隨后她便想起來了，她點(diǎn)點(diǎn)頭，對兩人道：“你們隨便找個地方蹲下來看看就是。”

　　她說著，她就在原地蹲下來，伸手抓了一把滑溜溜的麥秸，“看。”

　　云子琮和鐘萃玟兩人便把頭湊了過去，這一看，地上果然有了許多的麥粒。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兩人沒說話，而是起身各自找了個方向走了幾步，之后便彎腰抓起麥秸。

　　這樣找了好幾個地方，都看到了許多從麥穗里脫落的麥粒，鐘萃玟也顧不得儀態(tài)，他大步走到林慧娘面前，對著她一揖到底，“林姑娘，我替北地的百姓，感謝林姑娘的高義！”

　　林慧娘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聽到鐘萃玟的話，她驚道：“高義？我哪兒有什么高義啊？”

　　鐘萃玟直起腰來，看著林慧娘臉上有些迷茫，不禁輕笑起來，“林姑娘想出了這樣好用的工具，若是推廣開，能使種植麥子的百姓省了許多功夫。這農(nóng)忙時最怕下雨，能讓百姓趕在下雨前把麥子曬好入倉，怎么不是大功德一件？況且林姑娘想出了這樣的工具，卻沒有瞞著自家用，而是告訴本官，敢問林姑娘沒有想推廣給其他百姓的意思？”

　　林慧娘搖頭，她就是打的這個打算。

　　“那怎么不能說林姑娘高義呢？這種事情，尋常人想來要么是自家人用，要么是借機(jī)發(fā)一筆，像林姑娘這樣絲毫打算也無，直接便告訴本官的，難道不是高義？”

　　林慧娘雖然本來就是這樣的想法，卻還是被鐘萃玟一番話說得有些飄飄然。

　　無他，這縣太爺，也太會夸人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