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推翻脈診
男子張口還想說些什么，卻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言清清擔憂地拍拍他的背，問到：“你的病如何了？可還記得怎么得的？”
男子咳著，搖著頭，沒了力氣趴下了，咳嗽卻沒有停止。默默學著言清清的動作輕拍著男子的背，聲音哽咽：“哥哥和默默突然就病了，渾身熱熱的，痛痛的。”
這時一名醫(yī)徒端著一碗湯藥走來，向言清清行禮：“王妃?！钡玫窖郧迩妩c點頭后，便起身上前將男子扶起，為他喂下了手中的藥。男子喝下藥汁，邊喝著邊咳得厲害，喝下的藥汁一半都被咳了出來。喝完后迫切地支撐起身子要向言清清行禮。言清清不忍，扶穩(wěn)他的身子，想讓他躺下，話語有些著急：“你這是要干什么？”
男子虛弱地回答，支撐身體的動作還在繼續(xù)：“小民不知姑娘竟是王妃，多有失禮?！?p> 言清清怔怔，有些無奈：“無妨，你生病著，無須多禮，快躺下?！?p> 男子這才聽話躺下：“多謝王妃?！?p> “默默給王妃行禮?！蹦凶犹上潞?，竟是一旁的小男孩跪在言清清身側(cè)磕頭行禮。
言清清秀美微蹙：“你倒是個小機靈，生病了哪還需要這么多禮數(shù)，快快起來?！?p> 默默聽話地起身，扯了扯言清清的袖口，咕噥著：“那默默還能讓王妃抱嗎？”
言清清聞言，嬉笑著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當然?！?p> 哪知那剛聽話躺下的男子厲聲道：“默默，不可無禮！”
話落，默默神色黯淡，失落不語。
言清清的心跟著默默的失落跌了下去，她揉揉默默的黑發(fā)，細聲哄著他：“我很喜歡默默，不失禮?！?p> 話音剛落，默默興奮地伸出雙手掛在言清清的脖子上：“娘娘真好?！?p> 男子見狀，便不再多言，只是歉意地說到：“默默給您添麻煩了。”
言清清抱起默默，輕笑：“不會，他很可愛。”
“夫人，夫人……”是綠意的聲音。
“怎么了？”言清清問。
綠意指向隔離區(qū)入口處，聲音微顫：“又有一人歿了?！?p> 言清清順手望去，是兩名侍衛(wèi)駕著一擔架，擔架是白布遮蓋的死者。言清清緊抿嘴巴，說不清心底是何滋味。她用手為默默遮住雙眼：“默默別看。”
默默很乖，安靜的“嗯”了聲，將頭埋在了言清清頸間。
過世的病民宛如炸彈的引線，病民們看到被抬走的白擔架，呻吟聲更響亮了，還夾雜著哭聲和絕望。
無聲的絕望。
言清清看著無聲哭泣的病民們，心情越發(fā)沉重了，松開緊抿的嘴巴，說：“綠意，這幾日你隨我仔細問問病民的癥狀，記住，記錄要仔細。”
“是，夫人?！?p> “怎么樣？”南宮澤清涼的嗓音如及時雨般降臨，讓言清清沉重的心得到了化解。
言清清搖搖頭：“比我想象的要糟糕?！?p> 言清清的話讓南宮澤的心也沉了幾分，但夜已快來：“走吧，該回去了?！?p> “嗯?！毖郧迩宸畔履骸澳?，要入夜了，我該回去了，要聽話，照顧好哥哥?！?p> 欲要離開，裙擺再次被默默晃動著，低下頭，是默默期盼的目光：“王妃姐姐明天還來嗎？”
言清清心里一軟，摸摸他的頭：“當然，所以默默要乖。”
稚嫩的小臉終于有了孩子應(yīng)有燦爛：“好，默默等著姐姐。姐姐再見?！?p> “再見。”
離開隔離區(qū)時，太醫(yī)遞給綠意幾副預防藥劑：“仔細著別讓王爺和王妃染上了病。”
回到知府府邸，隨行的太醫(yī)趕忙讓言清清與南宮澤一行人把身上衣服換了一套，讓下人將穿去隔離區(qū)的衣服拿了洗去。
翌日，議事廳。
言清清與南宮澤一早便與主事的章太醫(yī)和幾位沒有輪值留守隔離區(qū)的太醫(yī)們商討對策。
“我認為應(yīng)該重新脈診，仔細詢問病癥?！笔茄郧迩宓穆曇?。
章太醫(yī)：“王妃昨日也翻看過了，脈診每日都會進行，病癥每日也都悉數(shù)記錄，何故還要重新脈診？”
言清清：“章太醫(yī)說的可是昨日的那本脈診記錄？”
“正是?！?p> 言清清語出驚人：“那我的意思就是推翻脈診記錄，重新脈診?！?p> 章太醫(yī)心底怒了。
他并不知言清清會醫(yī)術(shù)，而推翻脈診是對他以及太醫(yī)們醫(yī)術(shù)的否認。他在皇宮行醫(yī)數(shù)十年，如今卻被眼前這小女子質(zhì)疑，他何曾有過這般羞辱！臉色雖怒，卻礙于身份怒而不敢表：“可這怕要耽誤了診病的進程?！?p> 醫(yī)術(shù)遭到質(zhì)疑，其他的太醫(yī)無不心升不悅：“章太醫(yī)說的是啊，脈診記錄是每日更新的，絕不會出錯。”
言清清心知他們心底有怒，緩聲說到：“本宮并沒有質(zhì)疑脈診記錄的對錯?！?p> 這回太醫(yī)們不解了：“那王妃究竟是何用意？”
言清清：“本宮要的是事無巨細的脈診記錄，一點看似不起眼的癥狀都不可放過?！?p> 太醫(yī)們紛紛不語。
前幾日脈診時，因為病民脈象與癥狀與瘟疫如出一轍，脈診所記錄的也都是主要的脈象與癥狀。而其他輕微癥狀太醫(yī)們認為不過是瘟疫帶來的不舒適罷了，并未過多在意。
南宮澤見太醫(yī)們不語，嘴角是不易察覺的誚笑，吩咐到：“按王妃說的去辦吧。”
“是?！?p> 太醫(yī)背影已遠去，言清清雙腳一蹬，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吧，我們也去?！?p> 南宮澤挑眉，饒有趣味地問：“信不過太醫(yī)？”
只見言清清瞠大了眼睛，趕忙否認道：“怎么會，大家都是侍奉天子多年的醫(yī)者，自然是可信的了?！?p> 南宮澤端起身側(cè)的茶杯，小飲了口茶，才我問到：“那……？”
想起方才太醫(yī)們使勁壓制的怒火，言清清滿是不爽地撒撒嘴：“當然是去做出個樣子來，免得他們覺得我在胡鬧?！?p> 南宮澤寵笑，這回并沒有阻止：“好，但是……”
言清清不等他話說完，搶著說到：“要記得保護好自己嘛。”
南宮澤嘴角的笑意不減反深，她文靜的性子難得見這斗志滿滿的樣子，讓他看著覺得可愛得緊，牽起她的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