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阿……阿白……”小白團子哽咽著叫她的名字，鼻涕和眼淚糊了一臉，鼻頭和兩頰哭得紅紅的，再精致可愛的臉蛋也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
辜蘇被他丑得忍不住別過頭去。
“阿白你不要不看我，我是阿顧，我是阿顧啊，我是你的阿顧，我再也不下山了，再也不想要你的紅塵了……”
辜蘇假裝自己在看遠方的星辰，笑了一下：“錯了，你叫將一程，將渡我這一程的將一程，只是我從前執(zhí)迷，不愿相信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癡夢一場?！?p> “不是的，不是的，阿白，阿白，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了，帶我回家，帶我回家，回家啊，阿白阿白……”
她伸出手，像是想要觸摸安撫滿天即將隕滅的星：“星云要散了。”
在她身后，玉山千年不化的雪開始融了，大地崩裂。
她抬頭，看著天空中出現(xiàn)一道道裂痕，笑了一下：“這次我好像沒辦法再對你說，如君所愿了?！?p> ……
姜一程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正站在一張擺滿了公文的桌子前，正當視覺中央的是一張看起來沒什么特別之處的信紙，當然，如果不仔細讀的話：
“顧將吾愛：展字如唔。寬以吾之昧，自去歲玉京一見，依夙寐不能忘，得信息君如榆，大喜。榆關(guān)苦寒，望君自珍。來日玉京相見，愿以三城?！?p> 見字如面。請原諒我這樣冒昧的稱呼，自從依我去年在玉京見到你，就怎么也忘不掉你的樣子，早晚都想念著你。得到消息知道你到了榆關(guān)，我非常高興。榆關(guān)的生活艱苦，又格外寒冷，希望你可以保重自己。倘若將來能在玉京相見，希望能用三座城池來向你表達我的心意。
他把信件讀完，然后放到燈上一點一點燒掉，然后走出帳篷，看著燃燃的篝火，一個穿著甲胄的兵士見他自帳中走出，走到他面前，恭敬地問道：
“將軍?！?p> 姜一程搖頭，表示自己不需要他做什么，隨口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
兵士抬頭看一會天，天上那個瘦得像鐮刀一樣的月亮已經(jīng)快要消失了。
他很快回答：“快子時了將軍。”
姜一程對這個時間點很熟，子時可不就是十二點么，他點點頭，遠方巡視的士兵，想到信件上面的內(nèi)容，忍不住皺眉。
那兵士見此，又問道：“將軍可是在擔心夜襲的陸副將？”
“夜襲？”姜一程挑眉，很快又進入角色，“嗯。”
“將軍智計無雙，陸副將神勇無匹，此次夜襲必能馬到成功，將軍大可不必憂心。”
姜一程大腦快速運轉(zhuǎn)。
首先，最毋庸置疑的是他現(xiàn)在正在軍營里，職位是將軍，今晚剛好安排一個姓陸的副將去夜襲。而且這個士兵NPC跟自己說話的時候，說自己智計無雙，而夸那個副將的時候又說他是神勇無匹，說明在這次夜襲里，自己和那名陸副將是有分工的。陸副將顯然主武，而他“自己”則擅謀。
其次就是他書桌上的那封傳書。
姜一程閉眼，似乎是因為夜風太涼，腦子里全是那一句“來日玉京相見，愿以三城?！?p> 他想起來之前在旋轉(zhuǎn)木馬里面遇見的那些衣衫襤褸，形容狼狽的士兵。
“怎么辦”
“會不會死”
“這里是哪里”
“這些古怪的木馬是怎么回事”
“將軍呢”
“將軍個**，這小子叛國了”
“叛他個**，老子就知道這來歷不明的小白臉不靠譜”
“老子那天就不該放過這小子”
“***”
帶領(lǐng)那些士兵的將軍叛國了。
姜一程想，要是自己沒猜錯，自己現(xiàn)在就是那個叛國的將軍。
如果真是這樣，那夜襲的人，大概率是回不來了。
他看著不遠處的營帳，要派人支援嗎？
他現(xiàn)在在哪呢，在顧之白的前世。
那天他和系統(tǒng)的對話是這樣的：
“呵，說白了不就是你想整我。”
“這一次不是”
“我要在這里留多久才可以回去？”
“無法確定?！?p> “所以我的懲罰就是在這里傻站著？”
“不要過去?。?！”
系統(tǒng)曾經(jīng)告訴過他，他進入的是時間亂流，也就是他所在的位置應(yīng)該是不會發(fā)生變化的，可是現(xiàn)在不止時間節(jié)點變了，連自己的空間位置也變了——跟系統(tǒng)告訴自己的完全不一樣。
這是不是說明……其實系統(tǒng)本身也不清楚所謂的懲罰到底會是什么，只是那時候穿越的時候恰好時間節(jié)點沒有發(fā)生變化所以系統(tǒng)才會說自己的懲罰是被丟進時間亂流里？
想到系統(tǒng)阻止自己觸碰那些回憶，姜一程猜想，甚至其實連系統(tǒng)本身也不愿意他進入這樣的“懲罰”，不愿他進入顧之白的前世……
為什么呢？
或許是因為……他真的可以改變這一切。
篝火明滅，就像某個人的心舉棋不定。
他的身后就是重山無數(shù)，重山之后有一座滿滿都是大雪的山，名叫玉山，上邊有一個有法術(shù)的、長得比月亮還好看的女人。
她本該被開掛無數(shù)的他征服，但卻在他問是否愿意和他建立羈絆的時候搖頭拒絕了。不僅如此，她還心甘情愿為另一個人去死。
哪怕這一切都只是虛假的數(shù)據(jù)，不那么真實的現(xiàn)實——未免也還是令人……不爽啊。
姜一程抬手抵在嘴邊輕輕咳了一下，掩飾自己的表情，他想，要是這個人還背叛了她，她一定很難過。
這可怎么辦好呢，讓他不爽的人，他一定是要逼著她往死里不好過的。
他早就說過了，他日翻身必定翻臉。
他把手放下，看著那被風吹得更亮了的篝火：“你說的是，陸副將他們一定能成功的……”成功地被攔下，被發(fā)現(xiàn)，被俘虜。
士兵聽了，露出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將軍英明！”
“嗯。”姜一程一點都不心虛，他擺手示意這個笑得一臉燦爛的士兵下去，然后獨自站在火前，直至天亮。
在這期間，他感覺得到身體原來的主人——“阿顧”的百般掙扎。
他的心臟痛得像是被誰拿著刀正在剮，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