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千曼露出八顆牙齒,笑得很甜很甜,膩死人的那種甜,“碧珊姐告訴我的啊。”
吳志承已經(jīng)快要沉溺在這個讓他迷醉的笑容里,可一聽到倪千曼嘴里吐出來的這個名字,他立刻渾身一震,幾乎是在咆哮:“什么?是她給你說的地址?不可能!”
他在外面神龍擺尾這么多年,就沒讓那個母老虎抓到過一絲絲把柄,她怎么可能知道這兒的地址?不可能!
倪千曼口中的碧珊姐,全名吳碧珊,和吳志承同姓,她是這個男人的結發(fā)妻子,兩人在法律上已經(jīng)擁有十八年的婚姻事實。
而實際上,吳志承除了每個星期交一次公糧,基本上不會主動和吳碧珊有過多的交集。
一個女人,長得膀大腰圓,嗓門兒亮如洪鐘,夏天穿漁網(wǎng)冬天穿豹紋,也忒磕磣了!
你想想,一個女人,四十出頭,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但丈夫短小又精悍,每次回來都像完成任務一樣,你氣不氣?
簡直要氣死了!
吳碧珊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個什么完蛋玩意兒,也知道他是什么德行,更知道他在外面偷偷養(yǎng)了好幾條狗,可是她沒有證據(jù)。
吳志承是一條專業(yè)的貓,次次偷腥都記得擦嘴,還擦得很干凈,她一次都沒有逮到過他在外面偷嘴,你說憋屈不憋屈?
簡直憋屈死了!
這時間一長,內(nèi)分泌就失調(diào)了,這內(nèi)分泌一失調(diào),更年期就提前了,經(jīng)常看吳志承不順眼,不是打就是罵,有時候當街一撒起潑來,三條街外都能聽見她的咆哮聲,吳志承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娶了個雌雄同體的男人婆。
這吳志承呢,也怕老婆。
當年結婚的時候,吳碧珊還不長現(xiàn)在這樣,那時候正值青春年少,臉蛋漂亮身材有料,家里還有錢,嫁給吳志承是下嫁,這個男人是靠著岳丈陪嫁的兩百萬和表弟的扶持才漸漸起家,如今走在外面,人家不大不小的也得叫他一聲吳總。
可當年結婚的時候,他就和吳碧珊簽下了協(xié)議,要是對婚姻不忠,他分分鐘凈身出戶,他別說一毛錢,就是一個厘,都別想帶走!
按照吳碧珊那潑婦性格,內(nèi)褲都得給他扒了再把他攆到街上。
吳志承這些年都習慣了,盡量順著這個母老虎,慢慢就形成了條件反射——
只要一聽見吳碧珊這個名字,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沒辦法,誰叫當年他窮呢,上門女婿哪能這么好當?shù)模?p> 現(xiàn)在他在小四兒的身邊,倪千曼卻告訴他,是吳碧珊提供了他在這里的信息,這讓他怎能不心驚?
這他媽可是凈身出戶啊!
將來他甚至可能得蹲到橋洞底下跟乞丐一樣端個破碗顛吧顛吧才能討到一個冷饅頭吃!
這特么不是開玩笑么!
吳志承已經(jīng)開始條件反射的瑟瑟發(fā)抖,藍藍憤恨的靠在臥室門口,拳頭都要捏出水來了。
這個沒用的東西!不過是一個母老虎,就把他嚇成這樣,他到底還是不是男人了?!
吳志承深陷吳碧珊已經(jīng)殺過來的消息中不能自拔,倪千曼卻欠得要死的把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幫助他回神:“吳總?”
吳志承猛地一抖,直接就開始往外跑!
倪千曼也不攔他,只是沒等人跑出兩步,她慢條斯理的舉起手機,不輕不重的‘喂’了一聲,然后對電話那頭道:“碧珊姐?。磕阋呀?jīng)到一棟?我現(xiàn)在在......你等我一下啊,我看看我現(xiàn)在在幾樓......”
她說著,就往門口走去,似乎當真要去看門牌號。
吳志承正往外沖的腳步頓住了。
他回頭一看,只見倪千曼一手舉著電話,另一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從包里面掏出了......一份合同?
他就算是個智障,這時候也該開悟了——
他被倪千曼給算計了,她在威脅他!
殺千刀的!
他平時對吳碧珊的關注太少了,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女人私底下到底交了些什么朋友!
這個倪千曼,說白了,就是倪氏的董事長兼銷售部經(jīng)理,專門負責倪氏的對外交涉,鬼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跟家里那個母老虎攀上點兒什么交情啊!
“這天兒啊,是越來越熱了?!蹦咔聟侵境羞@個蠢豬看不明白,就把合同拿來當扇子扇了扇,那白紙黑紙,晃眼得很。
那么顯眼的合同倆字兒,吳志承要是再看不見,再不明白,他就真的是比豬還蠢了!
“倪千曼!你竟然敢算計我!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嗎?你小小一個倪氏,你信不信我表弟動動手指就能捏死你們!”他就只有只點兒底氣了。
倪千曼眼皮子都沒動,默默按開了免提鍵,吳碧珊洪亮得一點兒都不像女人的聲音從電話里面?zhèn)髁顺鰜?,還帶著一股子大碴子味兒,“千曼?你找我到底啥事兒啊,啥事兒非得擱這兒說?”
吳志承心里咯噔一下,頓時就涼了大半截。
完了,真是那個母老虎來了!
倪千曼看了看吳志承的臉色,拖長了音調(diào):“碧珊姐,我現(xiàn)在在30......”
吳志承僵了半天的腳步突然變得比貓兒還敏捷了——
他像顆炮彈一樣,蹭的一下沖到倪千曼面前,連手帶腳的比劃,把她當姑奶奶一樣的求,嘴巴無聲的蠕動著——
別說!別說!我簽!我簽!
倪千曼剛把合同往前遞了遞,吳志承就猛地一把抓去,提起別在合同首頁上的筆,直接在甲方簽字的地方一氣呵成的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與此同時,就聽見倪千曼松快道:“碧珊姐,我都走到樓底了怎么還沒看見你呀?你跑到哪兒去了?這樣吧,我在一樓等你好不好?”
確認她掛電話后,吳志承長出了一口氣,頓時癱軟在地,感覺一腳都踏進了閻羅殿卻又被人拿笤帚給掃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