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可有看中的花?”燕鄞緊張的抓了抓膝蓋上的云錦,說完以后自己又開始后悔,這都是些什么開場白?。?p> 被點名的安柒,沒辦法繼續(xù)‘一二三木頭人’,轉(zhuǎn)過頭懷疑的看了看俊朗的帝王,這是又打的什么主意?這是在挖苦她上次跟人家爭奪一朵魏紫,還把自己折騰的躺了幾天的事情嗎?
兩個人思緒各異,空氣安靜下來,氣氛開始尷尬。
蔣福律沖流螢招了招手,把人都帶了下去,為陛下為數(shù)不多的英明神武操碎了心。
亭臺中,直到將燕鄞盯得不自在,安柒這才將桌上的點心忘前面推了推,緩解了一下氣氛。她怎么覺得,這只黃鼠狼今天似乎有些緊張?壞事做多了,心虛?
“陛下,有話想說?”
被人看穿心思的燕鄞如釋重負的同時又帶著羞惱,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才緩緩開口:“咳,柒柒可想出宮?”
安柒垂下眼眸,這狗皇帝良心發(fā)現(xiàn)要放她出宮了???試探性的詢問:
“陛下的意思是——?”
“柒柒怕是許久沒見到國公大人了吧?趁著明個兒沐休,朕帶你出宮玩兒?”
一向冷硬的低醇嗓音盡可能的柔和,帶著明顯的生硬。他想到之前看到的“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既然如此,他就投其所好,帶她回國公府看看好了。
大燕陛下才不會承認自己就是想多和她相處╭(╯^╰)╮
安柒抬頭看著他深邃的眼里映著自己的身影,認真的樣子讓她有些慌亂,胡亂的點了點頭應(yīng)付了過去。
入夏的天帶著絲絲悶熱,微風習習,亂了青絲。
燕鄞伸手將她耳邊的碎發(fā)別好,安柒后知后覺的往后躲了一下,沒躲過。
她耳朵突然有些發(fā)燙,這讓她覺得十分的煩躁。一想到書中的狗皇帝為了女主守身如玉,如今又對她動手動腳,心里如吃了蒼蠅一般的惡心。
燕鄞看著她略紅潤的臉和耳垂,臉上帶著煩躁,還以為是被這天熱到了。
“快仲夏了,天氣也悶了許多,回宮歇著?”他沒發(fā)現(xiàn)自己詢問的語氣,卻帶著不容違背的強勢。
安柒卻松了一口氣,總覺得這樣說話的才是書中的殺伐果斷,無所不用其極的天下霸主。
兩人起身,正當燕鄞打算牽著小姑娘去棲安宮的時候,蔣福律一臉焦急的走上前來,手執(zhí)雪白的拂塵跪在地上:“老奴給陛下請安?!?p> 燕鄞也知道這老家伙如果不是有急事,不會上前來打擾自己。但知不知道與原不原諒是兩碼事,他不悅的盯著蔣福律叩首的腦袋。
猶如實體的視線,讓蔣福律鋒芒在背,額頭的汗水浸濕了頭發(fā)。
“起來吧,”帶著冰渣子般的語氣,讓某人忍不住抖了抖:“何事?”
嗖嗖——
他仿佛聽見了自己中箭的心臟在哭泣,陛下真的要在后宮妃嬪面前談?wù)撉俺瘑幔渴Y福律快哭了,陛下求放過??!
“回陛下,是吏部尚書,明大人有要事求見,陛下可是要老奴現(xiàn)在將明大人帶過來?”
帶過來?燕鄞瞇著眼睛,帶著強烈的不滿情緒:“蔣福律你跟朕多久了?”
蔣福律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他這才突然意識到,這處離后宮極近,何況貴妃娘娘還在這里!他剛剛的話極為不合理!
噗通——
他跪在地上,臉色慘白一句辯解話都不敢說,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陛下可是還有政事需要處理?”
安柒拉過燕鄞的衣袖,為他理了理袖口,貓瞳般圓潤的眼睛帶著安撫的淺笑。燕鄞低頭看她,緊抿的唇微微放松,然后輕輕放松下來。
安柒在他的注視下,沒忍住,手指掩唇淺淺的打了個呵欠。
“想給他求情?嗯?”
燕鄞動作輕緩地撫了撫她的臉頰,語氣里辨不出喜怒。
安柒一下子笑了出來,剛剛打呵欠漫上水霧的眸子越發(fā)嬌俏動人。燕鄞失神的看著她肆意的笑,聽見小姑娘軟糯的聲音大膽的‘威脅’他。
她問,那陛下肯不肯賣給安柒這個人情呢?
心跳有些失控,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節(jié)奏表達著它的歡喜。
知道燕鄞感受帶自己的手被帶著晃了晃,他才回過神來。
“允?!倍荚誓惚闶?。
這樣嬌嬌軟軟鮮活的小姑娘真要命,他想。
“那么就勞煩蔣公公送柒柒回宮一趟了?!卑财獬弥噗淬渡竦臅r候,一把拉起惶恐的蔣福律就走了,淡定的朝身后揮了揮手:“陛下,蔣公公安柒就先借走啦——”
陌生的記憶里就是這樣,小姑娘被人打暈帶到這里,然后趁機被人誣陷與侍衛(wèi)私通。天知道他旁觀看著小姑娘捂著凌亂的衣衫泣不成聲的時候,內(nèi)心有多憤怒!
可惜他沒看到幕后黑手是誰,于是在剛剛蔣福律說了那樣的話的時候,他會那樣慌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變成了驚弓之鳥,一驚一乍的。
等到燕鄞回過神的時候就聽見她柔軟的嗓音,頓時哭笑不得:她倒是會做人情,罷了隨她去吧。
只是他忘了,如果不是他允許,安柒怎么可能成功把人‘借走’?
燕鄞大步離去,他倒要去看看這個明遠查到了什么,若是不能讓他滿意,呵
再次安靜下來的亭苑,只剩下風繾綣在紗幔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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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安宮
“秋月去給蔣公公端杯清茶來壓壓驚。”安柒還真把人帶到了棲安宮,好好的安排人送上茶水,還叫人拿了藥過來。
剛剛安柒聽那下跪的聲音可是清脆得很,只怕是膝蓋都淤青了。
叫人帶蔣福律去上藥后,流螢看著在花廳旁看書的主子,沒忍住還是問出了口:
“娘娘為何要冒險將人‘借’了過來?”
“為了以后能有人在陛下面前替本宮說說話,能和御前的人扯上人情,百利無一害?!卑财饪粗魑炠澩狞c了點頭,沒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娘娘?”
“你呀,”安柒輕輕的點了點流螢的額頭,這傻姑娘啊。安柒無奈的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才收住了情緒,看她一副好奇的樣子,到底還是說了自己的考量:
“枉你在這宮里上上下下的打交道,你沒發(fā)現(xiàn)蔣公公幫了棲安宮不少?”
見她一頭霧水,安柒只得放下書本,點透她:
“你說這個月來,為什么闔宮上下都知道我‘失寵’了,御膳房、內(nèi)務(wù)府送來的東西,不論是品階還是份量,都不曾敷衍了去?”
原來是這樣啊,流螢恍然大悟:“娘娘是說——”
“誒,我可什么也沒說。”
安柒笑瞇瞇的打斷她,也沒再多說什么。
“那奴婢現(xiàn)在去小廚房給蔣公公端些糕點來?”
“嗯?”安柒挑眉看她。
“不,是奴婢說錯了,是給娘娘端些糕點來。”
流螢飛快反應(yīng)過來,娘娘這是怕蔣公公多想,以為她們棲安宮諂媚呢。
安柒看著流螢離去的背影,搖頭失笑:還是個孩子啊。
流螢本就是個極聰明的姑娘,只是以前再國公府,包括如今再棲安宮都不曾落過難,只當這后宮的人兒精都是些好想與的,安分守己呢。
她拿起書本,這古代的話本子倒也是有趣,比現(xiàn)代‘誤會-出逃-車禍-流產(chǎn)-失憶’的系列梗新鮮多了。
還好以前對臺北那邊的文獻看得多,繁體字麼,對她來說也不吃力。
只是安柒她們都沒想到的是,剛剛那一番‘體己話’,被剛好走到門口打算進來謝恩的蔣福律聽了個正著。
他笑了笑,誰說娘娘是個傻呸,單純的?只怕這位貴妃娘娘心里啊,明白著呢。
悄無聲息的退下,只當自己沒來過,無聲的承下這份‘不見光’的人情。
當然,這番話也被暗衛(wèi)幾經(jīng)周轉(zhuǎn),呈到了皇帝的龍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