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jīng)升上中天,都差不多中午了。
我坐在公車上,在回去細流鎮(zhèn)的路上,靜靜地看著外面的風(fēng)景。
每次完成任務(wù),我都喜歡自個坐公車回家。雖然花的時間是長了點,但是這樣,我有足夠的時間理清思緒,能把自己從每次忘我的任務(wù)狀態(tài)中抽回正常的生活中。
我很清楚自己的個性,每次來執(zhí)行MPO的任務(wù),我總會不自覺地進入忘我境界,正確來說,是完全沉浸在血腥和暴力中。面對這樣的自己,我很害怕,我其實內(nèi)心比表面看上去還要脆弱,不忍面對自己這樣殘酷的一面。
盡管師傅告訴過我,我的親生父母都是愛我,用生命保護我的溫柔善良的人,但是說不定,我骨子里就隱藏著可怕的冷血基因也說不定,要不然年少的我也不會做了那么多不該做的事,走了不該走的路,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沒法磨滅這段記憶。所以,我不喜歡MPO,這里只會提醒我是個多么可怕的人,或者說自己是個死神。
不過,只有回到細流鎮(zhèn)的家,我的心境才會回歸平靜。是大海的自然力量?還是我老爸老媽的緣故?不知道。雖然老爸老媽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但是在我心里,他們給予我的是如親生父母一樣的愛。呵呵,我一個男人,這樣的話是說不出來的了,不過我心里是明白的。所以從很久以前開始,這個家就是我的一切。我只想默默地留在這里度過余生。
有一件事很奇怪,我身邊認識的所有人,他們都認為艾麗莎是我應(yīng)該擁有的太陽,但是我怎么從來都不覺得。我從來沒考慮過她到底適不適合我,或者到底我是不是喜歡她。其實我真的沒啥感覺。
只是當(dāng)初大家都說這個女孩很好,我就跟她交往了。從跟她交往開始,她就一直管著我生活的一切,包括衣著,飲食,學(xué)業(yè),再到大學(xué)選擇專業(yè),以及出來工作。不過我本身對這些生活細節(jié)是沒所謂的人,跟彌彥一樣的。所以她想管就由她吧。我對周圍的一切都提不起什么特別的興趣,在職業(yè)的選擇上,艾麗莎說我有才能,而且南宮家是醫(yī)生世家,所以我選擇醫(yī)科是理所當(dāng)然。而我看著老爸在鎮(zhèn)上是個備受敬仰的好醫(yī)生,他也是我唯一憧憬的偶像,于是我就想,或者跟我的老爸一樣當(dāng)個醫(yī)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在我眼里,艾麗莎確實是個太陽,不管是性格還是能力上,都很耀眼,甚至有點刺眼,我感覺有點不對勁,卻又說不出??赡苁俏疫@人還是不大怎么擅長表達自己的感受吧,沒人明白我在說什么,連彌彥也不懂。或許因為我見過痛苦,見過絕望,我是個在黑暗中掙扎的人,耀眼的太陽只會令自己找不到容身之地。又或許正如彌彥曾說過的,我只是想逃避。
也無所謂了,反正日子就這么過來,艾麗莎確實在生活上教會了我很多,尤其是在人與人之間的溝通上,我懂得了一定的技巧,懂的了如何運用語言的魅力,使我在交際上變得得心應(yīng)手,盡管一切不是出自內(nèi)心。由此,我也曾想過,盡管我不想要一個太陽,如果這就是愛情的話,我想我是會跟艾麗莎結(jié)婚的,人們不是常說,愛情能改變一個人嗎?
直到幾年前,我已經(jīng)留在了老爸的診所工作,而艾麗莎還極力反對我這種任性行為,并嘗試勸說我回到大醫(yī)院。那時候,我很清楚艾麗莎不喜歡細流鎮(zhèn)這種偏僻的地方,而且她有她的抱負和志向。既然如此,我也就開始考慮,或許我們是不是不該一起了。不過之后接二連三地發(fā)生了令我意外的事,之后我才明白,命運果然是在一直跟我在玩笑,在我身邊的太陽居然也不曾是我的,連艾麗莎自己也不知道,嗯,她自己也搞錯了。
回想到這里,我自己也覺得可笑,最終還是提出了分手,結(jié)束了這段有點荒謬的感情。艾麗莎也總是來糾纏不休,說實話,我覺得挺煩的,但直到現(xiàn)在我也沒說出真正的原因,反正他們的事,他們自己解決好了,我不想再參合進去。
記得有一次,香菱曾經(jīng)問過我,我不想要太陽的話,那么我到底想要什么?
這個問題很突然,不過我沒細想,直接就回答:與其說要一個太陽,倒不如說,我更想要一片雪。
當(dāng)時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回答,不過可能是跟小時候的記憶有關(guān)…
想著想著,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白洋市了。車子已經(jīng)停了,我迅速下了車,換乘了到細流鎮(zhèn)的直達公車。
今天不知道為什么就想起了這么多事。可能是因為昨晚夢到小時候看下雪的情景了。
從小開始,我就特別喜歡下雪的日子,而一年里只有冬天才能看到雪,一小片的雪花落在手心,總會瞬間消失,即使是厚厚的積雪,在太陽下,也會化作冰水。等春天來了后,雪也不再存在,好像從來沒來過一般,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就像人的生命一般脆弱而短暫,感覺有點寂寞,又傷感。那時候我就在想,能不能把雪好好保存下來,一生守在身邊?我還曾幼稚地試過雙手捧著落下的雪花,匆匆走回家,想著快點放到冰箱里。不過在到冰箱之前,那軟軟的一片片雪花已經(jīng)融化在手心中。
那時候我問過我的親生父親,這個世界有沒有一年四季都不會融化的雪。
他說,我以后終會有的。
我繼續(xù)問什么時候,他跟我說:“當(dāng)遇上了,看到了,你自自然然就會知道了?!?p> 好禪,我根本不明白。
不過,也就等遇到了才知道了…
去年的第一場雪來得特別早,可能就是為了讓我遇到她。我不知道當(dāng)初為什么對她特別在意,也解釋不清楚,可能正如我父親所說,從遇到開始,就已經(jīng)在心底深處知道了她就是我在等待的那片雪。
對她了解越多,我就越發(fā)現(xiàn)她身上散發(fā)著異樣的光彩,點點滴滴都充斥著我整個生活,淡淡的,卻又暖暖的。她愛笑的時候就大笑起來,生氣時候就狂發(fā)飆,愧疚的時候就不斷跟人道歉,傷心的時候就哭個不停,不說話時候顯得特別安靜,說起話來可以滔滔不絕,時而像個大人般成熟溫柔,卻偶爾就像個小孩般稚嫩可愛。反正很奇怪,但是我喜歡看著這樣的她,打心里不自覺地笑出來。
我清楚心底的這份感情,不過我說不出來。害怕說出來后,她就會真的消失掉。
她過去在感情方面,有著傷害過別人,也有被傷害過的經(jīng)歷,或許她根本不想再去承受一次感情的經(jīng)歷。起碼我知道我在她心中分量不少,日后還是有很多機會。重點是她現(xiàn)在是以我老婆的名義留在我身邊就夠了。像這樣,恬靜而安謐地過日子就可以了。
這時候,熟悉而親切的風(fēng)景已映入眼簾,公車在我家附近的公交站停下了。
下車后,我離遠就看到在家門前有一個熟悉的倩影站著向我招手:
“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是的,我回到家了,家里有我重要的人等著我,這份感覺比以前更加安穩(wěn),更加貼心,是的,我還活著,我還是南宮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