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處置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卻是好的。
徐家的風(fēng)氣實在太松散了,給這些下人緊緊弦兒不是壞事兒。
瑾娘雖然不是在規(guī)矩嚴(yán)明的環(huán)境中長大的,但她也知道,徐家的風(fēng)氣是有些散漫的。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徐母的不作為,而早先管事兒的大嫂,聽說人很慈善,下人也都不怕她。
也就是前后兩任管家的女主人都不強勢,才導(dǎo)奴才們的膽子和胃口都被養(yǎng)大了,才能做下那么多荒唐大膽的事情。
瑾娘心下嘆口氣,轉(zhuǎn)而繼續(xù)翻看近幾年來與各家往來的禮單。禮單是門大學(xué)問,從這些東西上,輕易可看出與誰家關(guān)系親厚,與誰家只是平平,哪家需要慎重對待,哪家只要維持一般交情即可。
正忙活著,青苗從外邊進(jìn)來了,“二夫人,二公子找您呢,讓您去庫房一趟?!?p> 瑾娘應(yīng)了一聲,一邊想著徐二郎這時候讓她去庫房作甚?一邊快速換了一身衣裳,領(lǐng)著青禾往庫房去了。
徐家的庫房占地較廣,是一個單獨的兩進(jìn)小院。只從這小院的規(guī)模,以及院內(nèi)房間的數(shù)量,不難想象早先徐家的家產(chǎn)多豐厚,將這庫房塞得多滿。
徐二郎就站在院中,他一邊零零散散的跪著十多個人。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如喪考妣,渾身顫抖,額頭冷汗跟水洗過似得一個勁兒往下流,更有甚者,有人已經(jīng)嚇得便溺了。
瑾娘佯作沒看見,走到徐二郎跟前問,“夫君找我作甚?”
徐二郎遞過來一串鑰匙,“這是庫房的鑰匙,以后庫房你也接管吧。你這就派人將里邊的物件重新登記造冊,假的亦或有嚴(yán)重?fù)p壞的,你也看著處理?!?p> 瑾娘應(yīng)了聲“好”,交給青苗去開庫房門,她則又回頭對徐二郎道,“我見識有限,有些物件怕是分不清真假,夫君手上可有鑒偽存真之人,可能派來幫襯一二?”
“有,稍后派他來?!?p> 瑾娘點點頭,等到庫房的灰塵散盡才走了進(jìn)去,這時徐二郎早就離開了庫房所在的小院。一同離開的,還有早先管理庫房諸事的管事和嬤嬤、負(fù)責(zé)打掃庫房的丫鬟和奴仆,總之這次徐二郎大火,將庫房的人手從上到下擼個干凈。
等瑾娘從庫房出來,夜色已經(jīng)降臨了。
不知不覺就從早忙到晚,難怪她累的渾身僵疼。
這一晚徐二郎沒回房,瑾娘用了晚飯就睡了,也沒注意到府里有什么異常。還是第二天早起看到一眾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魂不守舍的模樣,瑾娘才訝異的問了青禾一句,“怎么了?”
“夫、夫人,二公子把,把府里負(fù)責(zé)采買的管,管事,打板子,當(dāng)眾,當(dāng)眾打死了!”
瑾娘心一咯噔,手一抖,一盞蜂蜜茶灑出來些許。
青禾沒注意到這些,她也正驚慌忐忑。不過話開了頭之后的話就沒那么難吐口了,青禾繼續(xù)哆嗦著說,“不僅這樣,府里賬房的先生,他的兩個徒弟,還有廚上的幾個師傅,負(fù)責(zé)針線的幾個嬤嬤,都被二公子拉出去賣了?!?p> 瑾娘緩緩心中的那點慌亂,對此點點頭,賣了好歹還有命在,總比被打死強。她又想徐二郎的動作倒是挺快的,昨天開始動手清理,今天就把人處置了,果然雷厲風(fēng)行。
瑾娘好奇的又問了一句,“知道賣那里去了么?”
“聽說是賣到西北的軍營做苦役去了?!鼻嗪绦挠杏嗉拢耙淮笤缤膺吘汪[騰開了,院里有幾個小丫鬟好奇就跑出去看。結(jié)果回來時嚇的腿腳虛軟,臉色慘白,還有一個吐得滿身都是,哭都哭不出來了?!?p> 又道,“二公子昨晚讓人把管事、賬房還有幾個嬤嬤房里抄出來的東西都抬出來了,金銀珠寶古董花瓶什么都有,這些都是小頭。二夫人您知道大頭在哪里么?二公子竟然找到了幾人在外邊購置的房產(chǎn),他們不僅買了幾間小院,甚至連莊子鋪子都有了,家里嬌妻美妾沒有十個也有八個,都穿金戴銀的好不風(fēng)光。有的竟然還置辦了外室。聽說他們一個個在外邊一擲千金,闊氣的很呢?!?p> 說到這兒青禾就氣憤,“那些嬤嬤管事兒,包括賬房先生,一個月月銀才多少,就是帶上主子的打賞,都不夠十兩銀子。結(jié)果可好,他們穿金戴銀,還置辦下諾大的家產(chǎn),這肯定都是貪了府里的東西啊。這些人都心黑哦,主子們看中他們,把事情交給他們辦,他們一個個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做出這么喪良心的事兒,死后不怕下地獄么?!?p> 青禾正念叨著,外邊就傳來響動,卻是徐翩翩帶著吳嬤嬤過來了。
徐翩翩小臉也慘白慘白的,進(jìn)來就問,“二嫂嫂,我聽說二哥哥把賬房先生打死了?”
瑾娘讓她坐下緩口氣,有什么事兒慢慢說。
她溫言細(xì)語道,“這事兒我也是剛聽說,怎么,你是哪兒來的消息?”
“是我院里的小丫鬟出去看了,回頭嚇得走不動路,還是被人給抬回去的。二嫂嫂,那賬房先生真就那么可惡?他貪了府里多少銀子,怎么就被打死了呢,把他發(fā)賣也總好過喪命吧?”
瑾娘對賬房先生具體貪了多少也不知情,但能惹得徐二郎毫不留情要了他的命,想來絕不僅是貪了幾千兩那么簡單。
她看向青禾,青禾就比劃了個數(shù)字,徐翩翩看見了,失魂落魄的念叨了一句,“三千兩啊……那這,這確實是挺多的?!?p> 青禾道,“若是三千兩,二公子也不至于雷霆大怒。是三萬兩啊四姑娘,這都是現(xiàn)銀,是從賬房先生在外邊置辦的別院中找出來的現(xiàn)銀,至于別的古董、莊子、鋪子什么的,這些都還沒折現(xiàn)呢?!?p> 徐翩翩一個手顫,手里的茶盞一下掉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吳嬤嬤聞言也驚呼了一聲,“這么多?”
她臉色都變了,回味過來就忍不住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都是老奴的錯,若是老奴再用心些,盯得緊些,那里至于被人盜了這么多東西出去?”
瑾娘聞言就道,“這那里能怪你?嬤嬤你別自責(zé),這事兒只怪那起子小人貪婪,和嬤嬤你沒關(guān)系。”
“怎么沒關(guān)系?若是我多盯著些……”
瑾娘就揮揮手,“你若是多盯著些,可就不好給……”瑾娘豎了下大拇指,“那邊交代了。”早先是大夫人掌家,可你作為徐母身邊的得用嬤嬤,在大夫人掌家的時候緊盯著,大夫人不得以為是徐母要找茬?這輕則婆媳矛盾,重者還不定怎樣呢。
所以這事兒真怪不到吳嬤嬤頭上,要怪只能怪那些人膽大包天,欲壑難填;要怪也只能怪徐母和大夫人御下不嚴(yán),養(yǎng)大了這些人的胃口,讓他們無法無天。
幾人正在屋里說著話,外邊又有小丫頭倉皇跑進(jìn)來,瑾娘見狀問她,“又怎么了?”這一大早的,事兒怎么這么多?。?p> “二公子,二公子讓人把幾個莊子的莊頭都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