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長安城格外不平靜。
中午時,皇帝陛下帶著百官去狩獵,半下午就回來了。
可是卻是帶回來了讓長安百姓沸騰的消息。
當(dāng)年老子講道的樓觀臺顯神跡,傳下大道余音。這可是上百京中勛貴子弟都信誓旦旦說有這件事的。
不但是他們,大唐公主,五姓七望的貴公子都是見證人。
這樣一來,任誰都不敢不信。
而那些同去的官員們雖遮遮掩掩的,但騎在馬上的官軍卻不管那么多,喜氣洋洋的講著那斗大的經(jīng)文,丈長的老虎,毫無雜色的白鹿······
一件件奇事,讓百姓們心中猶如貓抓,卻是得不到確鑿的答案。
“白鹿!”
“真的是白鹿!”
“得白鹿得天下!”
原本被布幔遮蓋的馬車,不知何故,布?;?,露出其中盤臥的白鹿。
“我大唐是天下之主!”
不知何人喊一聲,長安城里里外外夾道的百姓,都是跟著呼喊起來。
“大唐陛下是天下之主!”
李淵笑瞇瞇的看著那些狂熱的百姓,還記得初入長安城時,那些百姓們臉上冷漠的模樣。
“大唐,必將一統(tǒng)天下!”
此時李淵臉上堅毅的表情讓跟隨不遠的老臣們心中一顫。
多久沒有看到陛下有如此表情了?登基之后的陛下似乎就慢慢的有些怠慢了吧。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回過頭去,看看策馬在一旁的韓嘯。
他知道韓嘯做這些,都是為了振奮大唐的軍心民心。但沒有想到,竟是連父皇都重新燃起了斗志。
長安城南門之外,李淵忽然勒馬駐足。
“長安城的百姓聽著,朕狩獵而得白鹿。這昭示著天下必將一統(tǒng)于我大唐!”
“為慶祝得白鹿而歸,朕宣布取消宵禁三日,朕與萬民同歡!”
李淵高聲傳下口諭。
“吾皇萬歲!”
“陛下圣明!”
所有的百姓都是匍匐跪拜在地,一個個狂熱的呼喊著,聲浪如潮,響徹云霄。
李淵滿意的驅(qū)馬慢慢前行,讓四周百姓可以仔細看看后面馬車里的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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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原只是想在這李唐與王鄭等處看看,卻不想,終是陷入了這般旋渦之中?!?p> 崔元禮一邊騎著馬,一邊搖頭暗嘆。
“果然是不能小看天下人??!”
一旁的盧承慶看著前面挺直的身影,眼中神色莫名。
“此人竟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愚弄了天下人,扯下如此彌天大謊。但不管是你我,還是這大唐的君王百官,都要給他圓謊。”
“真是厲害??!”
這時的鄭是非也是騎著馬隨行,他神情奇異,低聲道:“這就是民心所向?還是說,純粹的玩弄人心?”
“莫管,莫問,我們已經(jīng)身在局中,切不可輕舉妄動。”
崔元禮神情鄭重,語氣也是嚴肅異常。
也容不得他不嚴肅,此時他們已經(jīng)被套在這一局之中,而他們身后的世家高門,五姓七望也被牽連在其中。
此時他們的一言一行,都備受矚目,稍有不慎,便會殃及家族。
“這人,真的有些可怕。未曾看透之前,還是少接觸。便是不能為友,也最好莫要為敵。”
盧承慶忽然開口,看向崔元禮的眼神其中滿含深意。
而他們身后很遠的一輛馬車之上,許詩琪危襟正坐,低頭垂目。
“詩琪,你是怎么認識這小子的?”
對面那三縷長須的文士,正是她的父親,許敬宗。
此時的許敬宗還不是那名滿天下的“天策府十八學(xué)士”之一,也不是那三朝宰相,只不過是一位入了秦王法眼的能吏。
“我,我,”
許詩琪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是二娘說女兒已經(jīng)到了婚嫁的年齡,為我尋了京中人家子弟,說是讓我們在城南見面。沒想到,是他。”
車廂搖晃,里面的兩人相對不語。
“爹,我——”
“哎,詩琪,這京中子弟眾多,你又容貌出眾。原本我是想著等安定下來了,為你慢慢尋一個好人家?!?p> 許敬宗有些意興闌珊的開口。
“這個小子我雖是第一次見,但他的事情我已經(jīng)耳朵都聽起繭子了?!?p> “你溫良賢淑,他卻是個不安分的,不論出身,單看今日之行事,怕就不是良配?。 ?p> 對面的許詩琪聞言,面上神情一黯,低低說道:“女兒明白?!?p> 可是,那個男子回首吟詩的模樣,狂傲鑿經(jīng)的樣子,怎么能忘得了?
許敬宗看著女兒黯然的神情,心中一嘆,自己也是為了她好,希望以后,她能明白。
隊伍浩浩蕩蕩的往皇城走,那些聞訊趕來的官員跟在后面打聽,看著白鹿,都是嘖嘖稱奇。
這個時代的人,便是你再有見識,在迷信面前,都會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tài)度。
直到皇城廣場前,李淵樂呵呵的宣布三日后大宴群臣,隊伍才慢慢散去。
那白鹿則是在眾人的注目下,被送到了上林苑,暫時關(guān)押。
韓嘯雖然現(xiàn)在渾身酸痛,但卻沒有立刻回家去,而是駕著戰(zhàn)馬,前往秦王府。
此時的秦王府中,數(shù)十位文武,已經(jīng)濟濟一堂。
韓嘯到得府前,將戰(zhàn)馬一扔,自有人上前接了,然后大踏步走入大堂。
“你個韓小子,今日鬧得這一出,真是弄險!稍有不慎,便是腦袋落地的下場,你知道嗎?”
第一個開口的,是秦叔寶。
“也不算弄險吧,只是這般,他日史書上怎么寫?”
說話之人穿文官的袍服,看上去很是清碩。
此人乃是現(xiàn)任的秦王府長史杜如晦。
“韓嘯,我也知今日之事定是事出緊急,此時你可與大家分說一二?!?p> 最上首的李世民指指座位,讓韓嘯坐了,又開口說道。
韓嘯坐下來,然后向李世民和四周眾人拱拱手,說道:“多謝殿下體諒,實在是臨時起意,沒有來得及通知?!?p> 他看向眾人,開口問道:“諸位,你們說,我李唐要統(tǒng)一天下,缺什么?”
其他人相互看了看,缺什么?缺錢,缺人,缺時間,什么都缺!
“別賣關(guān)子,直說!”
李世民擺擺手,微微一笑道:“今日這些所謂的天降祥瑞,雖能讓百姓歸心,但是若說真能對大唐有多少助益,也不盡然。而且——”
李世民看看韓嘯,低聲道:“此事,也是置父皇于千秋汗青之上,他日是褒是貶,還是兩說。這般做,于你不利?!?p> “殿下!只要是于大唐有利,于天下人有利,區(qū)區(qū)身后名,不管是陛下,還是我韓嘯,都沒有什么好在意的?!?p> 韓嘯一邊說著,一邊邪邪一笑:“歷史,終將由勝利者來書寫!我始終認為,我大唐,殿下您,必將是最終的勝利者!”
冶山有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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