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詩琪低著頭,小口的吃著果子,腦海中閃現(xiàn)出昨日父親回來時的情形。
這些時日,自己只覺得心中空落落的,渾身都不得勁了,有無數(shù)的酸楚泛上心頭,時不時的,便紅了眼眶。
眼見的消瘦了,二娘也著急的很,卻不敢在父親面前言語。
卻沒想到,事情在昨日突然有了轉(zhuǎn)機。
數(shù)日沒有歸家的父親一回來就讓自己去了書房,然后問自己與韓嘯還有沒有聯(lián)系。
許詩琪記得當時那種委屈、失落。百般情緒一下子涌上心頭,淚水止不住的流出。
許敬宗呵呵一笑,伸手抹去女兒臉上的淚花道:“都怪我,是我看走眼了?!?p> 他長嘆一聲道:“我來長安時間短,以為那小子是個極不安份,又愛冒險的家伙,所以反對你和他在一起??墒沁@幾日我才發(fā)現(xiàn),這小子是真有本事,連秦王都被折服了?!?p> “秦王殿下雖然年輕,卻是有一雙慧眼,想來不會看錯人,而有秦王護著,這小子起碼榮華富貴沒有問題?!?p> 看著女兒錯愕的表情,許敬宗拿出一張請柬道:“你將這張?zhí)游臅恼埣硭徒o他,看看他會不會去。若是不去,想來你在他心中并不重要,你也就斷了那份心思吧。若是去了,那爹也不會再阻攔你們,如何?”
悄悄抬頭,看看正在專心對付手中果子的韓嘯,想起父親的話,沒來由的又是紅了臉。
不知不覺,身邊已是滿座,只聽一聲喊:“太子殿下到——”
一身素服的李建成大步走入彩棚,身后是崔元禮等幾人。
“近日長安城中才俊云集,特別是世家高門子弟來到長安,愿為我大唐效力,這是我大唐幸事。也昭示著我大唐在百姓眼中,必將會一統(tǒng)天下。”
“本王今日在此舉辦文會,一來是為諸位俊才接風洗塵,二來也是看看諸位擅長什么,好在父皇面前為大家舉薦。”
“多謝太子?!?p> “太子殿下真是寬厚仁德?!?p> “我等必將為大唐效力。”
……
下面的回應(yīng)讓李建成很滿意。他輕輕一抬手,下面侍者流水般的將各色菜肴酒水端上來。
唐初時的飲食并不見多奢華,都是蒸煮湯羹之類的。但畢竟是皇家御宴,那菜品色相味都顯得很有韻致。
其實這等宴席,多是上巳節(jié)舉辦,今年前面因為王鄭挑起戰(zhàn)事而耽誤了,此時也算是補上這一會。
“嗯,味道還行。”
韓嘯一筷子將面前那盤色彩鮮艷的拼盤搗爛,夾起一塊水晶糕,一口便咬去一半。
這些糕點很見廚師的手藝,不管是味道,那各種形狀的拼盤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看著韓嘯吃的這么香甜,許詩琪悄悄將自己桌上的那份遞到韓嘯的桌子上。
韓嘯嘿嘿一笑,伸過頭去,低聲道:“傻丫頭,這些吃食可不常吃到,你帶些回去,給你爹娘嘗個鮮。”
說著,指指旁邊。
果然,只見那些賓客個個伸手將桌子上擺著的那些糕點用手絹或薄皮紙包了,裝起來。
許詩琪哪知道這些?韓嘯從懷里拿出一個小布袋,將那些糕點往里一裝,然后將袋口系上,遞給許詩琪。
許詩琪接過,剛想說話,忽然前面太子已是舉杯。
“諸位,本王今日設(shè)宴,能得諸位賢才光臨,幸甚至哉。請舉杯,祝我大唐國運昌??!”
所有人都站起身來,舉起酒杯,高聲禱祝之后,一飲而盡。
李建成放下酒杯,又是拱手道:“諸位且隨意?!?p> 所有人坐下來,外間有一隊宮娥進來,坐到側(cè)邊,叮叮咚咚的彈奏起樂曲來。
一時間,彩棚之中,絲竹飄飄,觥籌交錯。其中氣氛漸漸熱烈起來。
但似乎別人的熱鬧絲毫影響不到韓嘯和許詩琪,兩人身影靠的很近,韓嘯不時的介紹桌上的吃食,便是連其中的做法都能說出一二,讓許詩琪驚訝不已。
“這鯉魚啊,其實紅燒才是美味。”
“拿大鐵鍋將油燒熱了,將茱萸生姜等佐料下鍋烹香了,把魚放進去翻煎?!?p> 韓嘯忽然有點想流口水的感覺,這是多久沒有吃過炒菜了?紅燒魚、紅燒肉、紅燒牛肉……
“真的這么好吃?”
許詩琪看著韓嘯的神情,忍不住問道。
“我告訴你,哪天你到我家去,我讓你知道什么才是人間美味。”
韓嘯手臂揮舞,一幅鐵鍋在手,天下我有的模樣。
許詩琪剛想答應(yīng),忽然想到什么,臉一下子紅了,低下頭去。
“原來二位是坐在這里,還真是清凈啊。”
韓嘯抬頭,原來是剛才遇到的五姓七望中的幾位。
“這位兄弟,剛才聽到你說的烹飪方法,實在是令人遐想,若是真有此法,那天下百姓的飲食將有大變?!?p> “嗯?”
韓嘯正眼看了看說話之人。
“盧照齡?”
“正是,還未請教仁兄大名?!?p> 此時的盧照齡年不過十七八,雖在族中有才名,卻還未到名滿天下的地步,看上去,還是個青澀少年。
“呵呵,煎、炒、烹、炸、醬、燜、燉,蒸、煮、煲、汆、燒、烤、燴,這飲食文化可是博大精深啊——”
韓嘯高深莫測的說道,臉上一片追憶的神色。
“哦?”
盧照齡露出一番感興趣的神情,便在韓嘯的桌邊一坐,低聲道:“快說說,這吃食還有這么多做法嗎?”
韓嘯微微一笑道:“那是當然。”
聲音一頓,又是揶揄道:“這些可都是不傳之秘,我為何要告訴你?”
“呃——”
聞聽有如此多的美食烹制之法,卻不能了解內(nèi)里詳情,這讓盧照齡大急。
“不知兄臺如何才能告知?”
韓嘯指指兩人同席而坐的距離,淡淡道:“這算求人的樣子?”
盧照齡趕緊起身,很是鄭重的一躬身道:“請兄臺告知?!?p> 他這一動作,將周圍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照齡,你在做什么?”
不遠處,回首看到這邊情景的盧承慶高喝一聲,快步走過來。
“二哥,這位仁兄對飲食文化很有見地,我剛在請教呢?!?p> 見盧承慶過來,盧照齡趕緊起身道。
“嗯?韓——”
盧承慶怎么也沒有想到看到的是韓嘯,韓嘯作為李世民的鐵桿,怎么會在此處?
韓嘯舉起酒杯,向盧承慶示意一下,一飲而盡?!班亍钡囊宦晫⒕票旁谧郎?。
“盧照齡,你以今日宴會,我,”他伸手指指旁邊的許詩琪,“和她,為題,寫一首詩。寫的好了,我便交了你這個朋友?!?p> 許詩琪聞言瞪大眼睛,臉上瞬間布滿紅霞。
韓嘯的聲音不小,彩棚下的眾人都轉(zhuǎn)過頭來。
“韓嘯!”
他怎么來了?
太子李建成的臉色變了變。
“此話當真?”
盧照齡看向韓嘯,眼中有掩不住的傲然。
“我韓嘯說話,從來一言九鼎。”
“好!”
盧照齡看看泰然自若的韓嘯和低首垂目的許詩琪,緩走兩步,看著外面的亭臺樓閣、池樹繁花,口中吟出一首千古名篇。
長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
玉輦縱橫過主第,金鞭絡(luò)繹向侯家。
龍銜寶蓋承朝日,鳳吐流蘇帶晚霞。
百尺游絲爭繞樹,一群嬌鳥共啼花。
游蜂戲蝶千門側(cè),碧樹銀臺萬種色。
復道交窗作合歡,雙闕連甍垂鳳翼。
梁家畫閣中天起,漢帝金莖云外直。
樓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詎相識?
借問吹簫向紫煙,曾經(jīng)學舞度芳年。
得成比目何辭死,愿作鴛鴦不羨仙。
冶山有熊
抄了,舍不得不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