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江雨便帶著小武向紅袖招走去。
這時(shí)樓門上的大匾已經(jīng)換了名字,用紅綢大花纏繞著,看起來頗有一絲喜氣。
還沒走到門前,便聽到人群里有人喊:“江公子來了?!?p> 喊話的是紅袖招的老鴇張媽媽,她話音剛落,立刻有青衣小廝將人群分開一條通道,上來迎接江雨。
江雨很享受這種待遇,大許重文輕商,來紅袖招捧場改名慶典的人里不可能有官員,只有商賈和士子。
士子的身份比商賈高貴太多,但士子里也分許多種,官宦之家自然比寒門要高貴,名氣高的自然比名氣低的要受歡迎。
江雨雖然是贅婿,但并未和陸家合籍,這個(gè)消息已經(jīng)從端午詩會當(dāng)晚傳了出來,這就代表他是可以參加科考的,這樣一來他既有慶州司馬府姑爺?shù)纳矸?,又有慶州第一才子的名頭,那么在賓客里,就很高貴了。
最重要的是紅袖招的名字是他寫出來的,現(xiàn)在他那首菩薩蠻就掛在大堂之中。
當(dāng)時(shí)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已經(jīng)成為了這慶州城風(fēng)流的代名詞,是多少人向往的一副情景。
江雨背著手慢慢向前走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艷羨嫉妒,不一而足,但無論哪種,都足以證明了他現(xiàn)在的身份早就不是那個(gè)寒酸書生,而是受人矚目的慶州第一才子。
樓上的窗子忽然打開,許多姑娘笑顏如花,玉手輕舞,都在呼喚江公子,更有那膽大者直接喊江郎,喊官人,有花雨撒下,滿樓鶯鶯燕燕,紅袖添香,江雨在下面不覺有些頭大。
這絕對是紅袖招宣傳的手段,這幅情景,再配上自己那首詞簡直就是一幅活生生的廣告。
江雨暗想自己被利用了,這紅袖招的手段太厲害,不過自己的名氣也必然借著這次慶典傳到?jīng)鲋輹x州去,這倒是意外的收獲。
此刻就在紅袖招三樓的一間花廳內(nèi),窗子打開了一半,一個(gè)唇紅齒白的俊美小公子正在驚訝地道:“原來他就是那慶州第一才子?”
這小公子正是女扮男裝的福金,她話音剛落,那坐在桌邊的福年就皺眉道:“你說的是誰?”
“就是剛才路上和我們說話的江雨啊。”
“原來是他?我說當(dāng)時(shí)聽他的名字怎么有些熟悉呢,請柬里提了他的名字。”福年揉了揉太陽穴道。
“真沒想到,這人竟然能寫出紅袖招那樣的詞來,一會我得去會會他!”福金輕咬貝齒說道。
“妹妹,你沒發(fā)現(xiàn)他和我們搭訕懷著別的心思嗎?”福年皺眉道:“我記得你當(dāng)時(shí)說慶州這地方有什么才子,他一定是聽到了,才過來搭訕的,這人可能懷著別的目的?!?p> “原來這樣?”福金站在窗前想了想:“那我就更要會會他了,看看他到底揣著什么打算!”
“這人是慶州司馬陸震忠的姑爺,妹妹你的身份貴不可言,還是離他遠(yuǎn)點(diǎn)好?!?p> “原來他成親了?”福金靈動(dòng)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那又如何,他既然不懷好意,本……公子就更要好好打壓他一番了?!?p> “唉,也未必是不懷好意,就是你瞧不起慶州才子的話被他聽到了,所以心中難免有芥蒂,他到底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备D暧X得自己一個(gè)頭兩個(gè)大。
“三哥,你實(shí)在是太啰嗦了,不用你管了,一會兒你看看我怎么打壓他!”福金嫣然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福年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么,卻最終還是閉上,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江雨一進(jìn)紅袖招的大門,就看見一票熟人。
有蘇白,曲水觴,還有關(guān)系不太好的陳朗,錢書墨,澹臺遠(yuǎn)等等。
蘇白急忙走過來,聲音喜悅地道:“江兄,可把你給盼來了,你要不來,這大堂都開不了席面啊!”
紅袖招今天大擺宴席,但這宴席卻也有個(gè)講究,涼州和晉州來的客人大多都在樓上花廳,慶州本地人就匯聚在大堂之內(nèi)。
這并不是厚彼薄此,而是慶州人個(gè)個(gè)面熟,大多認(rèn)得,而涼晉兩州的人和慶州人并不相識,為了防止出事,才這么安排的。
當(dāng)然了,如果慶州的人想去樓上單獨(dú)花廳也可以,涼晉兩州的人想下來熱鬧也沒人阻攔,不過這么安排大家都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般來講都不會打破這個(gè)規(guī)矩。
江雨和蘇白在主桌上坐下,隨后就見張媽媽拉著小桃走了過來。
“江公子,小桃這幾天總念叨著你,心里想你想得很。”張媽媽將小桃推到前面:“公子來了,你還不趕快伺候好咱們慶州第一才子。”
小桃色一紅,有些慌亂起來,她哪里念叨過,就算是念叨也是在心里念叨啊,張媽媽這么說真是羞死個(gè)人。
江雨自然知道這是老鴇的手段,也不揭破,而是看著小桃那纖細(xì)的身姿,笑道:“小丫頭瘦了?!?p> 小桃低著頭,小聲道:“哪里有……”
片刻后,門外鞭炮齊鳴,鼓樂喧天,樓內(nèi)也已經(jīng)開席。
紅袖招三名花魁,紅玉,清霜,綠萼全部上場,在大堂的花臺上表演歌舞,臺下賓客也都選了相好的姑娘坐在左近,一起飲酒作樂。
就在這時(shí),張媽媽忽然一臉古怪地引了兩個(gè)人下樓,直接來到江雨的桌前。
江雨所坐的席位是主桌,是最靠近花臺的位置,桌上有陳朗,澹臺遠(yuǎn),錢書墨,蘇白,曲水觴等人,都是慶州最頂尖的那波官宦士子,慶州官員不能前來,那么商賈自然坐不了主位,自然就是他們坐在最前面了。
眾人一看張媽媽領(lǐng)了兩人來,都不由面露疑惑,張媽媽心中也是有苦說不出,這兩位在樓上最好的花廳不呆,非要下來湊熱鬧,偏偏自己還不能拒絕,因?yàn)檫@兩位來歷很大,紅袖招背后東家那邊早有交代,要給予最尊貴的待遇,張媽媽隱隱猜測怕是東家那邊的人。
紅袖招背后的東家不是一個(gè)人,而是好幾個(gè),雖然真正身份張媽媽不知道,但卻肯定是尋常人惹不起的大人物。
江雨看到這兩人,不由一呆,但隨后嘴角露出笑容,這不是那福金和福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