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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蛻

第二章、楚行人館2

四蛻 前排刀盾兵 2665 2019-03-16 10:30:00

  “單大夫,我早就想到府上求見你,想不到今日是在這里相會,怕是太不莊重了?!?p>  單游擺擺手:“這里就很好,你到我我府上,反而不方便。你也知道,交通外國使臣,好聽不好說?!?p>  “是是,可我真不知你是這店背后的主人?!?p>  “我不是主人,是店家的親戚?!?p>  莊清心領(lǐng)神會地笑了起來。

  單游也不來虛的,直接就問:“足下昨日在朝堂上鼓動天子當(dāng)縱長,合縱攻秦,不覺得是個笑談嗎?”

  “為什么是個笑談呢?”

  “哼,我們是小國,就算要合縱,也是你們大國的事情,如何會想到讓我們出頭的?”

  莊清說:“周國地小民弱,不習(xí)攻戰(zhàn),之所以能在天下如此崩壞的情形下,還能維持如此局面,為什么?”

  “靠的是親秦附韓?!?p>  “謬也!靠的就是天子的威名。秦國韓國都不敢隨便吞并周國,是因?yàn)樘熳釉谶@里,不是因?yàn)槟阌H附他們?!?p>  莊清這話,單游沒法反駁。

  “天子雖然窮,但畢竟是天下共主,大國雖然不再尊奉天子,并且都僭越稱王,但還是不敢隨便動周國,就是因?yàn)榇笾芴熳拥拿^太重了?!?p>  單游點(diǎn)頭稱是。

  “只不過,這樣的形勢,還能維持幾年?足下是周王上大夫,如此茍安而不思后路,豈是謀國之道?”

  單游一時語塞,半晌才說:“現(xiàn)在的周國,東邊依附韓國,西邊依附秦國,作為秦韓兩國的屏障,維持如此局面很不容易。你讓我們背叛秦國,會招來秦國的報復(fù),那個時候,哪個諸侯能出頭?”

  “秦國現(xiàn)在最強(qiáng),但也害怕?lián)鷾缰艿膼好?。如果他一舉滅趙,實(shí)力更是大增,到時候,我們楚國都要擔(dān)心自己的安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誰還會給你出頭?”

  莊清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滅趙之后,肯定先滅韓再滅魏,你們周國攔在路上,不是很討厭嗎?”

  單游喃喃道:“我們不主動得罪他,他不能主動對付我們吧?能維持一天算一天?!?p>  莊清沉吟半晌,問:“我對秦國所做的分析,你覺得不對嗎?”

  “你說秦國之弊,秦王之老,都對。秦王今年已經(jīng)68了,在位整整50年,除了我大周現(xiàn)今這位王,可以說,古今所無。他確實(shí)有不少昏聵之舉。與趙在上黨拼命,確實(shí)并非預(yù)謀,僥幸取勝,只能說國運(yùn)如此吧??墒恰眴未蠓蚶湫σ宦?,“在你們大國眼里,秦國或許是百年來最弱之秦,但對我們周國來講,仍然是千鈞重壓,隨時可以壓碎我們?!?p>  莊清說:“相信我,我們楚國是認(rèn)真的。只要能破秦,秦對你們的威脅就不存在。現(xiàn)在的形勢對我們很有利。春申君當(dāng)令尹已經(jīng)好幾年了,權(quán)力穩(wěn)固,只差功業(yè),楚國東遷也已站穩(wěn)腳跟,需要一場大勝來凝聚人心。趙國這幾年過得很苦,我相信他們不會放棄任何破秦的機(jī)會?!?p>  單游只是搖頭。

  莊清有點(diǎn)失望:“那么,昨天我們離開朝堂,你們緊接著應(yīng)該是廷議吧?估計你們不認(rèn)可我們的計劃?!?p>  單大夫說:“我跟你交個底,你走了之后,朝堂里都吵翻天了。很多人認(rèn)為你說的有道理,可行,但我不同意?!?p>  莊清嘆氣道:“足下是個實(shí)誠人?!?p>  “我們明天還會再議此事,如果你不能給我必定成功的信心,我是不會贊成的?!?p>  “我有必勝的把握,可是如果周王不出面當(dāng)這個縱長,我下面的幾步計劃無法施行。我臨行前,跟春申君商量過,只要你們有這個意思,可以派大將率一軍駐扎在周國?!?p>  “你們的人呢?”

  “你們要是同意,我馬上派人送信去?!?p>  “就算你楚國派一軍,我們周國也負(fù)擔(dān)不起?!?p>  “糧草轉(zhuǎn)運(yùn)自然不需要你們負(fù)擔(dān)?!?p>  單游不再吭聲。

  莊清見他如此頑固,知道多說無益,只好怏怏作別而去。

  單游是周王的上大夫,也是周公的姻親,周公的嫡長子就是單游的親外甥,可以這么說,他是周國僅次于大王和周公的人。

  他的意見是很重要的。

  3、

  在洛陽城轉(zhuǎn)悠了半天,莊清回到行人館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行人館的駐館大夫吳興,早一些時候,也終于趕回來了。

  吳興此時就在行人館的廳上坐著,他聽軍士們說,莊清對他擅離職守很有些惱怒,因此不敢回隔壁的自己的旅舍,就在行人館等。

  莊清剛踏進(jìn)門,旁邊的人就給吳興使眼色,吳興馬上笑著出迎。

  “莊大夫,恕罪恕罪,因私事羈絆,未能迎接大夫,實(shí)在是罪過,萬望海涵。這是頭一回,以前從未有這樣的失職?!?p>  莊清瞅了吳興一眼,這是個40多歲的胖子,臉上憨厚的笑容,一看就不像當(dāng)官的,而像個生意人。

  莊清不是那種拿腔拿勢的人,他并不在意下面的官員接待自己的排場,而在意工作是不是負(fù)責(zé)。吳興一開口就承認(rèn)自己失職,倒是很對自己的胃口。

  失職就失職了,老實(shí)承認(rèn),不會百般抵抗,這種耿直的做法,莊清很賞識。

  不過莊清沒有理他,問軍士,莊梅和朱英在不在,回答說都出去了。心說,怎么,我一走,都跑了?也不留個人坐鎮(zhèn)?

  再問有沒有人來拜訪,回答說沒有。心里挺郁悶的。

  轉(zhuǎn)頭對吳興說:“吳大夫,我們里邊敘話。”

  “莊大夫,我們楚國駐洛陽行人館,以前是有兩人,五年前靳、景兩大夫調(diào)走,就沒有再派人來。我原本是靳大夫帶過來的副手,就由我頂上來?!眳桥d跟著莊清,進(jìn)到他休息的屋子里,一邊走一邊說。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p>  “自從郢都陷落,洛陽這個地方就越來越少人來,上面也不重視。也沒有錢糧派過來,我就跟靳大夫說,我在此地經(jīng)營些生意,招待楚國的行商。當(dāng)然,若有楚國來的使者,也由我負(fù)責(zé)接待?!?p>  “也就是說,楚國有人來,你就是行人館的大夫,沒人來,你就是洛陽的買賣人?!鼻f清坐下來,略帶諷刺地說。

  吳興有點(diǎn)尷尬,勉強(qiáng)笑道:“莊大夫說笑了。不過事實(shí)也確實(shí)如此。我有著楚國行人館大夫的名銜,做起買賣來,確實(shí)方便不少。”

  “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是做買賣為國家維持行人館,還是頂著行人館的名頭去做生意?”莊清指了指隔壁,“你這幾年生意做得可以啊,你是個做生意的料,掙下不少身家???”

  吳興滿頭冒汗,聽得出莊清是很不滿的,不由得訕訕地說:“大夫這樣說,吳某無地自容了。我做生意就這么幾年,規(guī)模也不大,小打小鬧而已?!?p>  莊清一直坐著,也沒有讓吳興坐,吳興知道莊清不高興,心里說,我可不能讓他一直說我,忙轉(zhuǎn)移話題:“我今天回來時候,已經(jīng)讓旅舍的伙計準(zhǔn)備了好些飯菜,晚上給大夫接風(fēng)洗塵,也算是賠罪,如何?望大夫不要計較下官的過失?!?p>  莊清問:“吳大夫,能不能告訴我,你這幾天去哪了?”

  “慚愧,慚愧,生意上的私事?!?p>  “我對做生意不是很熟悉,能不能給我說說?!?p>  只要不揪著失迎之罪,說什么都可以!

  “是這樣的,我們楚國有一個熟悉的客商,常年往返列國,專門做牲畜的買賣。今年他從趙國拉了20頭牛,要運(yùn)到韓國去賣。到了溫縣,被縣令攔了下來,強(qiáng)迫他把牛運(yùn)到秦國去賣?!?p>  “這是為何?”

  “他說這些??梢宰龈#仨氋u到秦國去?!?p>  莊清奇道:“我知道秦國自商君以來,重農(nóng)抑商,獎勵耕與戰(zhàn),對商人不好,征重稅,但沒聽說還會阻攔過路客商的?!?p>  “說的是??!秦國這個溫縣令,到任已經(jīng)幾年了,做了很多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事情。截留行商的貨物,這都不算什么?!?p>  “哦,說來聽聽?!笔忠恢覆菹?,“坐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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