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衢房間里。
百里晴剛進入房間,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幅幅油畫。墻上,地上,桌子上都放滿了一幅幅已經(jīng)完成的油畫。
一張小椅子擺在混亂的地板上,畫架上還有一幅沒有完成的作品。
看到如此混亂的場景,她看了看身旁的古風衢。
他朵拉著腦袋,一頭齊肩長發(fā)幾乎遮住了他的臉龐。他穿著一件十分寬松的長袖T恤,幾乎將他整個身子包裹住。
他略微弓著腰,與百里晴差不多高。自從百里晴進來之后,古風衢沒有轉(zhuǎn)過頭來看過她一眼。
古風衢指了指床,讓她坐在床上,而自己則走向堆滿油畫的桌子,將一幅幅油畫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然后不知從哪找出了把椅子靠著桌子坐了下來。
百里晴只好按著他的指示照做。
她坐在了床上,左右張望,看著掛在墻上的一幅幅油畫,她此時很想將這些畫拍下來問問自己閨蜜,這些是不是十一月的畫?
她看向了古風衢,只見他拿出了便簽在上面寫著什么。
寫完之后,古風衢便將便簽遞給了百里晴。遞過來的時候,她看到了古風衢那紅腫無神的眼睛,與他對視了一秒,古風衢立馬轉(zhuǎn)過頭去,不敢看她。
百里晴原本很害怕的,可是古風衢看起來比自己更加害怕。只是看了一下,他便縮了回去,不敢轉(zhuǎn)身。
他的自閉癥也太嚴重了吧?
原本聽到李峰醫(yī)生的話,還以為他只是夸大事實罷了,可是現(xiàn)在看來,這一點也不夸大。
他不能說話,每天難道就用這便簽與自己的母親交流?越是了解他,百里晴便越發(fā)覺得他很可憐。
她看著這張便簽,上面寫到:
“你想問些什么?”
“你能聽得到吧?”百里晴聲音很小的問道。因為她想起莫謙在敲門時用極細的話語和他交談,所以她也不敢太過大聲。
古風衢側(cè)對著她,微微點了點頭。
“我想問一下你今天早上為什么要去錦繡園?”百里晴小聲說道。
古風衢再次抽出一張便簽,寫了起來。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叮咚?!?p> 這是有信息發(fā)過來了。百里晴立馬拿出了手機,將手機調(diào)成靜音模式。
幸好聲音不是很大,百里晴觀察著古風衢,見他沒有什么反應(yīng),松了口氣。
她將手機解鎖,點開消息,只見上面寫道:“他就是十一月!”
進房間便看到這里如此多的油畫,她內(nèi)心也有些懷疑,現(xiàn)在收到這條消息,她也并不驚訝。
在她看消息時,一張便簽遞了過來。百里晴抬起頭接過便簽,看向古風衢。此時古風衢并沒有轉(zhuǎn)過身來,依舊側(cè)對著她,低著頭沒有動靜。
“你看過了我那幅油畫了吧?”便簽上寫著。
“夕陽?”百里晴問道。
古風衢點了點頭,然后又寫著什么。
百里晴沒有做聲,等待著古風衢的便簽。過了二十秒,他再次遞了過來。
“我畫這幅畫之前做過一個夢,夢的內(nèi)容就是這幅畫的內(nèi)容。當時我并不知道這幅畫中的人會是一具尸體。今天凌晨,我再次做了這個夢,依舊是那個畫面,不過這次我看到了血!”
“我不想有人死,所以我便去了那里印證這一切?!?p> 百里晴看的云里霧里,僅憑做的兩個夢,便能不顧一切的沖向現(xiàn)場?這也未免太過詭異了!
百里晴將便簽拍照,發(fā)給了王澤明。
“你怎么知道你夢中的地址就是在公園里?”還沒等消息發(fā)過來,她便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在夢中從我家走到那里的?!惫棚L衢寫到。
這更加讓人懷疑了。古風衢本來就患有嚴重自閉癥,不敢出家門,僅憑一個夢就能知道路線?
這時她手機屏幕亮了,王澤明發(fā)了條信息過來。
“問他之前去過公園沒?!?p> “你之前去過公園沒有?”百里晴照著王澤明的話問道。
“一年多前畫那幅油畫的時候?!惫棚L衢寫到。
百里晴將他所說的話轉(zhuǎn)述給了王澤明。
過了一會兒,消息發(fā)了過來,“問他在案發(fā)現(xiàn)場做了什么?!?p> “你到了案發(fā)地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一具尸體,然后…我撕了那幅畫,報了警,之后就回家了?!?p> 古風衢所說的這些好像更本就對案件沒什么幫助,還有那個夢,這也只解釋了那幅畫為何會與案發(fā)地一模一樣,不過任誰也不會相信,難道他真能夠預(yù)知未來不成?
沒有頭緒,完全沒有頭緒,百里晴現(xiàn)在對古風衢根本就不相信,她相信外面的三個人也不會相信古風衢這話是真的。
可是現(xiàn)在他們根本拿他沒有辦法,先不說他這嚴重的自閉癥,他的父母就是個難過的關(guān)。
百里晴現(xiàn)在相信了之前陳寧雨對她說的那些話。就憑莫謙如此強硬的態(tài)度,沒錢沒權(quán)的人還真不敢這么和警察說話。
現(xiàn)在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又不能帶古風衢回警局,又不能向媒體透露古風衢嫌疑人的身份。
百里晴知道他在說謊,可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還知道些關(guān)于命案的事情嗎?畢竟死的是小學時經(jīng)常欺負你的人,現(xiàn)在你最有嫌疑了!”百里晴稍微說了點關(guān)于死者的事,她還想努力努力。
他搖了搖頭,右手抓住了桌角,頭更加低了。
“你應(yīng)該對范椎有印象吧,在你的夢中難道就沒認出他來?”百里晴質(zhì)疑道。
她再次提到了死者,原本以為古風衢能夠有一些改變,但是——
接下來她就后悔了!
百里晴看到古風衢那抓著桌角的手越來越緊,甚至都開始扭曲起來,啜泣的聲音開始響起。
“你怎么了?”百里晴剛抓住他的手,他便立馬摔開,身體劇烈的顫抖著。
“啊…”一聲嘶啞的吼叫,帶著絕望與痛苦,從古風衢的嘴里發(fā)出,他用手重重的錘在了桌子上。
“我…不…想…他…死,我…不…想…任…何…人…死!”近乎瘋狂的嘶喊著,他將臉轉(zhuǎn)向了百里晴。
那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百里晴。
百里晴愣住了,古風衢眼中不停的流著淚水,慘白的臉因為極度的悲傷而變得扭曲,身體止不住顫抖。
就在這時,莫謙與李峰沖了進來。
“風衢,沒事,兒子,沒事?!蹦t看著自己兒子此時猙獰的面孔,頓時哭了出來。
她抱著古風衢,盡量讓他安靜下來。
“沒事了,沒事了,我們畫畫,風衢,我們畫畫?!蹦t將畫架上的畫筆拿了過來,放在了桌子上。
可是古風衢依舊不停的嘶吼著,這時李峰連忙叫醒蒙住了的百里晴,讓她趕快出去。
百里晴迷迷糊糊的走了出去,而李峰快速關(guān)上了門,對著古風衢說道:“她走了,沒事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可是古風衢仿佛根本聽不到他們說話,他嘶吼的愈發(fā)厲害,嗓子也越來越啞。
“沒事了,風衢,別在這樣了?!蹦t緊緊抱著他哀求道。
做母親的看到自己的孩子遭受如此折磨,心中能不痛嗎?
叫聲一直持續(xù)了近一分鐘,古風衢才慢慢停了下來,不過他一停下來,便滿臉通紅的咳嗽了起來。
“咳?!币豢谝蠹t的鮮血咳了出來。
莫謙頓時緊張起來,看向李峰。李峰看著她,臉色也不太好。
“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跟早上一樣,嗓子受傷了?!?p> 莫謙抱著古風衢,對他說道:“沒事了?!?p> 古風衢無力的趴在桌子上,依舊在啜泣著。
……
莫謙家外,一個穿著休閑,戴著黑色帽子的男子走到了房子附近。
當他看到停在莫謙家外的警車時,他停下了腳步。
“這么快嗎?”他喃喃道,眼神有些迷離的看著這棟房子。
男子掏出了手機,看了看那個陌生號碼,在此停留了片刻,最終轉(zhuǎn)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