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昭娣俯身撩起車簾,望向眼前妖媚的男子,報以同樣妖艷的媚笑,“寧公子,此荒山野嶺的,定是因?qū)づ叶鴣???p> 他飛身躍下馬,微仰著頭,輕瞇的眸子帶著一絲玩意,旋轉(zhuǎn)手中的玉扳指,“輕塵姑娘可是長安城出了名的玉女,卻不想與我泛舟湖上的當(dāng)夜,就與別人歡好?”
她眼里的笑容凝固,決然之色不動于心,可卻讓寧弘戲謔更甚。
她無畏,“公子既認為奴家是這種人,那輕塵,無須多說了?!?p> 轉(zhuǎn)身欲走,手腕被緊緊抓住,與此同時,風(fēng)更盛,重重樹林異樣晃動。
二人同時抬起頭,數(shù)幾十位黑衣人凌空而起,震碎漫天葉子揚灑。
“你們先走!”
昭娣一把摸索向?qū)幒氲难g,一個絕美轉(zhuǎn)姿揚起長鞭打在馬身上,前蹄躍起低鳴,未等車內(nèi)人出來,已拉著馬車迅速跑遠,依稀聽著幾聲呼喚。
寧弘的目光從即將消失的馬車背影中收回,他不愿放手,緊緊拉著昭娣,另一手揮舞長劍對付刺客。
一甩手,昭娣揮出長鞭鞭倒三五人,裙擺攤開綻放的花朵,披風(fēng)飛揚帶起一陣強勁風(fēng)力。
他心狠異常,不出片刻鮮血沾滿長劍,遍地尸體。
低下頭看著佳人,見她唇色發(fā)白,目光游走,胳膊被劃了一道,正滲出鮮血。
“你沒。?!?p> 昭娣還是支撐不住,暈了過去,被他的臂彎緊緊摟在懷里。
寧弘將她帶上馬,往馬車駛?cè)サ姆较蜃咧娝齻陂_始流出黑色的血,更加快了速度。
昭娣醒來的時候已是深更半夜,只覺得身下膈人的厲害,緩過神打量著,竟是漆黑一片,猛然坐起。
“有沒有人!快點上蠟燭!”
黑暗的恐懼在任何時候都會被無限放大,盡管有傷在身很是虛弱,她卻還是竭力喊著,只是帶著哭腔。
“你別怕,”碩大的懷抱緊緊摟住自己,雖沒有那令人安心的香味,他將自己的披風(fēng)往前拉了拉,二人都被包裹其中,“我在這。”
昭娣把頭死死埋進他懷里,不愿看那黑漆漆的空氣,語氣虛弱,“這是哪?”
“我們迷路了,外面又下了雨,只好就近在這山洞里將就一夜?!?p> 寧弘的聲音帶著磁性,低沉間透著輕柔,怕驚到懷中小小的可憐人。
“我,我胳膊疼。。。”
“別亂動,你受了傷,我給你簡單上了藥,明日一早我再帶你好好處理下?!?p> 昭娣有些難受,放下一身戒備癱軟地靠著他,此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覺,每次受傷都會引起毒性復(fù)發(fā),那般心悸的窒息,一年來受了不少折磨。
他見懷中人不再那么繃緊,安心靠著自己睡下,臉頰摩擦著她的頭頂,寧弘為她胳膊上藥時,已看見那殷紅的守宮砂。
原來,一切是坊間謠傳。
他摟著,輕靠在冰冷的墻邊。
眼眸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懷中人嘆了口氣。
“怎么了?是傷口太疼?”
“不是,我睡不著,你不懂?!?p> 思慮片刻,他還是開口,“你一直都中了毒?”
“嗯?!?p> “這毒,像是我家鄉(xiāng)那邊的?!?p> 懷中人一震,又癱軟回去,“我朋友學(xué)醫(yī)多年,他說這是宮中的毒?!?p> 曾經(jīng)婁越國降服時,先皇帝每年贈送的物資中便有奇毒異藥,昭娣身上中的毒,很像焚枯草。
可是中了此毒,怎能存活,他不解。
“你每次受傷,都會毒發(fā)?”
感受到昭娣點了點頭。
憐憫心起,低垂下親吻額頭,“你以后,都不會再受傷了?!?p> 洞外雨聲梭梭,夾雜電閃雷鳴,昭娣輕顫,卻被額間的吻定住,她微凝固,腦海里竟想起扶蘇,寧弘不同于他,帶著強烈的英姿,容顏舉止撞擊內(nèi)心漣漪。
若不是來自幾千年后,這清冽絕美的男子,確會讓她癡迷。
一夜再無話。
洞外日光撒入,揮揚朦朧韶金色,昭娣睜眼,只覺得脖頸僵硬微疼,慣性抬起手敲打,卻扯痛傷口。
“呲。。?!?p> 冰冷的手掌迅速緊握胳膊,“你又扯疼了?”
昭娣只答“沒事”便離開他懷抱坐起,看了一圈光禿禿的山洞,原來自己躺在石床上,難怪那般膈人。
目光回到寧弘臉上,那勾人的眼里微現(xiàn)血絲,“你一夜沒睡?”
“你那般怕黑,我若是睡著了松開你,還不知你半夜醒來會嚇成何樣。”
他孜然一笑,帶著慵懶,那角度正好迎接了暖黃的日光,美的竟像個神仙。
昭娣覺得好笑,自己竟覺得眼前一個大男人很美。
“怎么?莫不是在我懷中睡了一夜,便傾心于此?”
他不知昭娣來自幾千年后,如今這個朝代,男女共住一夜都是要以身相許,尤其是他婁越國的規(guī)矩,更是如此。
昭娣輕蔑一眼翻身下床,對著他勾起下巴,清澈的眼眸毫不顧忌地流露出一副垂涎之色,“公子這般自信,倒讓奴家不忍傷害?!?p> 他一把握住昭娣勾起自己下巴的手腕,嘴角輕扯,洞外響起細密倉促的腳步聲,這獨特的步聲,他曖昧的眼神秒瞬冷冽。
望向洞口,渾身冰冷氣息涌起。
昭娣不解,剛張嘴,他已然站起,手揚起碩大披風(fēng)將她整個人摟進懷里,臉被埋入懷間什么也看不見,只聽得一句“安靜一會?!?p> 雙耳被他捂住,整個人以極其曖昧的姿勢被他包裹懷中,像是紅杏出墻的女子被情郎緊緊掩護。
披風(fēng)外的光亮閃爍了下,像是有人進了洞口,臉頰緊貼著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動,可是聽不見絲毫聲音,說的話更是無從得知,昭娣偷偷抬起頭,正對他修長的脖頸,那面容讓她一驚。
全然沒有一直以來面對她時的溫潤慵懶,雙眸散發(fā)殺氣面容絕狠,只有披風(fēng)內(nèi)的另一只手悄悄拍著她,如同安撫熟睡的嬰兒。
他究竟是,怎樣的人。
片刻,待那洞口的幾個黑影離開,大亮,他才松開手,仍是慵懶眼眸里閃著傾心光亮。
“剛才怎么了?你們在說什么?”
昭娣明知故問,若他愿意說,怎會那般捂住自己耳朵,她揉了揉耳垂,空空的,見他攤開手,躺著一條斷裂的耳環(huán)。
“你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