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扶若望著那人已離開的空地,見他走之前還回頭望向舞姬群中一眼,思慮半分才轉(zhuǎn)身離開。
“王爺~”
戊綾撒嬌般跑來他身邊,卻不想,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耳光。
力量之大使她摔在地上,捂臉回過頭惶恐著,“王爺,我又做錯了什么,你,你這是為何?”
他彎下腰,緊緊掐著戊綾脖子,咬牙切齒,“誰讓你想的法子出風(fēng)頭?誰允許的!”
“不,不是的,不是的王爺,”他猛地松開掙扎的女人,說是甩開都不為過,那雙手已經(jīng)背著握成了拳,轉(zhuǎn)過身不看她,心中氣憤,耳旁還是戊綾委屈的聲音,“是,是輕塵說為了不搶我風(fēng)頭,讓所有人戴的,都是她說的,我就信了,不關(guān)我的事!王爺你相信我!”
戊綾哭喊著跪在他腳邊,不斷扯著衣擺搖晃。
一聽這番話,他才想起方才那毒,明明是控制著昭娣,怎么變成了青蘿,白白浪費一個人才。
一腳踢開戊綾,拽過被拉扯的衣擺,憤而走進舞姬群中,“都給我把面具拿下!”
他一眼掃見昭娣,語氣竟平緩下來,仰起頭閉著眼,深吸一口氣,“除了輕塵,所有人,全部退下。”
戊綾不愿,還跪在那喊著,“王爺,你為何。。?!?p> “滾!”
欲伸手去復(fù)抓衣擺,倒被這聲怒吼嚇得縮回手,只好被旁人扶起,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眾人皆退,園中只留二人。
“輕塵姑娘啊,呵,好大的本事?!?p> 他冷笑,心里又氣卻不得不佩服。
之前真是小看她了。
“王爺繆贊了,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她雖謙卑,氣場仍在。
“呵呵,小計,這就折損了本王最具殺傷力的舞姬?”
培養(yǎng)一個武功精湛的女子,可知多不易。
昭娣拂著衣袖坐在臺邊,兩條玉腿在空中搖晃,“奴家可什么都沒做,是她自己倒霉?!?p> 他一把扯起昭娣手腕,不理會她輕微的受驚,兩指搭在脈搏上,沉思片刻,“你竟能控制毒性,這代價你難道不知?”
“不過區(qū)區(qū)折磨,”她拽回自己手腕輕輕揉著,“成大事者,必先苦心志,勞心骨呀。”
扶若大笑,手掌覆上她左肩,一陣使勁。
劇痛傳來蔓延全身,她怒目直視扶若。
此人簡直是有虐待傾向。
“疼嗎?敢破壞我計劃的,你是第一個,再有下次,本王可絕不輕饒!”
甩開手,昭娣悶哼一聲,望向他離去的背影,微喊道,“輕塵甘愿效忠四王爺!”
背影一頓,繼而大步離去。
冷風(fēng)吹起,昭娣不禁打了個寒顫,天上紛紛揚的又下起了雪。
她揉著酸痛的左肩,眼里一片狠意,“不得不一一斬斷你,那可人兒的路了?!?p> 回到閨房已是深夜,扶若房內(nèi)也熄了蠟燭,她好半天才打發(fā)金環(huán)先睡去,自己一人亮著燭火給左肩上藥。
耳畔一動,她警覺屋頂有人,立刻吹熄了蠟燭,起身迅速離開銅鏡前。
“啪。”
極輕的腳步聲落地,輕輕在房內(nèi)搜尋。
一根金線破空而出,緊緊勒住那人手腕,昭娣沒看他,徑直對他動起手來,二人在房內(nèi)迅速交手,衣袖拂擺皆看不清容顏。
金絲突然被那人緊緊勒住一拉,昭娣被他牽扯,摟入懷中。
“扶蘇?怎么是你?!?p> 少年輕笑,“果真是你?!?p> 她收回金絲看向扶蘇手腕,已是一道淺淺紅色的勒痕。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二人坐下,昭娣拿起他手腕上著藥,耳里聽他說著近日的事。
自她跟隨扶若走后,妝銜坊一時大亂,先是扶蘇去鬧了一番,又是寧弘跑去威脅眾人查清買主身份,揚言否則就血洗妝銜坊。
三撥人在長安城查找了數(shù)日,皆無果。
直到今日,舞姬們獻舞,扶蘇說他是心有感應(yīng),覺得人群中有他似曾相識的感覺,很是強烈,在扶蘇即將離開之前,蒙著面的昭娣確實一直在望著他。
為解困惑,他悄然隱沒王府中,才看見之前他未曾想到的一幕,那自己從小護著的弟弟,原來是這般陰狠之人。
還給昭娣下了毒。
“所以,你的毒...”
“放心吧,死不了,而且你忘了,我本來就有毒在身,不怕多這一種了?!?p> 她很無所謂,可他卻心疼。
“昭娣,”扶蘇急忙捉住她要收回的手,“如果我沒猜錯,方才獻舞那一幕,原本他要設(shè)計害的人是你對不對?”
她斂下眼眸,不知究竟該以何種心情面對他,突然抬頭淺笑,“你放心,我沒那么容易被人設(shè)計,趕緊回去吧。”
扶蘇見她起身到門邊,一副趕自己出門的樣子。
“你還是這樣,為何一定要欺騙自己...你對本王,當(dāng)真沒有一絲...”
她卻一笑,“長安王爺?shù)故亲孕诺木o,以為奴家跟外界平庸女子一樣?”
“不,你不一樣,你從來就跟那些人不一樣,她們只懂追在本王身后傾慕,可你,在我中毒不惜剮了自己肌膚喂我血,你再懼黑暗,還依然守我塌下?!?p> 他含情脈脈,眼里一片憐惜柔情。
饒是昭娣再強硬的女子,也輕易被孵化。
見她不說話反駁,扶蘇更驚喜,“你默認了?你心里有本王,在王府就是,本王知道你不是原來的溫昭娣,可本王不在乎,因為本王只要你,你這個人的靈魂。”
昭娣抬頭看他,眼前少年郎的眸子不似初見時冰冷厭惡,可她還是忘不掉此人是長安王爺,府中妻妾成群,。
未離開王府之前,她便時??吹椒鎏K與那側(cè)妃相摟恩愛,那柔情是給予過別人的。
想到這,差點動情的昭娣,又突然堅定了。
“縱然我心里有你,我也不會接受,”她親眼看著扶蘇眼里的熾熱慢慢消退,“從前在王府,我眼看著你對我那好妹妹百般恩愛,如今再同樣這么對我,抱歉,我覺得惡心。”
他心傷,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昭娣也自知是在難為他,一個古代王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
所以她不會強迫,只會遠離,恰恰是這份不愿爭奪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
讓扶蘇更不舍。
明晃晃的月,夜色更增濃郁。
扶蘇還是離開了。
她這才癱軟地上,微喘著粗氣,獻舞前服下的半解藥方才就已經(jīng)出了副作用,腹痛難忍,心口如刀割之烈。
她用盡捂住胸口想要爬去床上,可那藥效實在厲害,痛得她無法呼吸,半步都挪不動了。
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生怕扶蘇還是沒離開,可是。
身后突然跑回來一個人,緊緊將她抱起于床榻,“每次都這般對自己?!?p> 他真的還在。
“扶蘇,我疼,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