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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尾鴆:長安妃改嫁

第四十章

鳶尾鴆:長安妃改嫁 晏影時(shí) 2296 2019-03-28 16:46:03

  昭娣更沒有想到的是,她原本在寢殿里等他回來。

  想要好好質(zhì)問他。

  可直到無眠的深夜,抹上了璀璨刺眼的拂金,凌晨的日光帶來著無邊絕望。

  扶蘇一直沒有回府。

  下人們說,他今日在妝銜坊迎娶媚娘。

  那媚娘,卻是婁越國長公主。

  跟她不一樣,不是煙花女子。

  圣上為結(jié)兩國邦交,聽聞扶蘇與她傳情已久,便賜了婚。

  原是,傳情已久了。

  金環(huán)在身后追著,那急匆匆赤足跑向府門口的女子又突然停住,散亂的發(fā)絲間,瞳孔已失去星耀目光,她頓住,“金環(huán),給我梳妝?!?p>  昭娣眼里含著,不愿滴落的淚。

  銅鏡前絕美的女人,肌膚勝冰封萬里雪山盛開一世千山雪蓮,一遍遍勾勒美唇,如火似虹烈日里的驕陽。

  眉眼如斯,瞳孔清澈靈動(dòng)。

  這是媚娘最美的時(shí)候,意中人身旁錦緞紅杉垂流蘇,頭戴珠冠金步搖,紅底緞面繡花鞋踏過金盆篝火間,大紅絲帕隱透紗的朦朧,蓋住嬌羞新娘子。

  卻不是她。

  媚娘不知道扶蘇跟昭娣的事情,見她來了,沒有注意到扶蘇錯(cuò)愕的表情,對(duì)著昭娣跑去,“小輕塵兒,我就知道你會(huì)來的?!?p>  大紅絲帕如薄紗輕瑩,她初為新娘的喜悅刺痛心房。

  她冷笑,“我竟不知,媚娘會(huì)嫁給長安城美名盛世的王爺?!?p>  目光帶著責(zé)備瞥向一旁,鮮紅衣衫頭戴金冠的新郎官。

  扶蘇面色凝重,復(fù)雜的表情帶著愧疚,難言之隱。

  媚娘沒有看出她的怪異,一心充滿了喜悅和嬌羞,悄悄伏在昭娣耳旁,“你是不知,其實(shí),長安王爺便是妝銜坊的主人,我既嫁給了他,如今也不好瞞著你了。”

  大腦轟的一聲。

  沉寂多年的火山平地覆上厚重白雪,在那一刻突然迸發(fā)出灼人熔漿,冰火交融,讓人萬劫不復(fù)。

  姐妹們一直傳聞與媚娘曖昧不清的主人,竟是扶蘇。

  他們終日床榻旖旎,耳鬢廝磨交匯世間情意。

  昭娣笑了,心痛帶著苦澀,所有人簇?fù)碇粚?duì)新人向前走,站立在紅毯的盡頭,期間扶蘇頻頻回頭,擰緊的眉心寫滿了心疼和欲言又止。

  身旁媚娘嬌羞低頭應(yīng)著大家的恭喜。

  昭娣只靜靜看著他們身后墻壁上大紅底金色浮雕囍字,眼眶里泛紅,卻倔強(qiáng)著,依然立在紅毯的末尾。

  她踏不出任何一步。

  扶蘇面容似是隱忍,深邃的眸子含著無盡情緒,他不斷克制自己別去沖向紅毯末尾的女人,他只能忍著。

  他看著那仿若失去了全世界,韶華盛世的女子,把他淹入長安城最冰冷的湖水。

  “一拜天地!”

  悠長響徹整個(gè)長安街的聲音。

  昭娣還是沒有忍住,逐漸劇烈起伏的胸口,使她猛然間,噴出一口鮮血,沾染了咬到破皮的唇瓣。

  所有人都驚住了,喧鬧的人群全部沉寂,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小輕塵兒,你。。。”

  她捂著胸口,抬起纖手制止對(duì)面媚娘的話,倔強(qiáng)地苦笑,深呼吸一下,仍覺得透不過來氣,閉了一下眼睛,嘴角牽扯出笑意,“我沒事,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不該掃興。”

  昭娣看也不看,扯過一旁那端著盤子呆愣住的下人,于盤間拿起酒壺倒了杯酒,身影搖晃,舉起酒杯對(duì)著眼前璧人,“我輕塵,祝福你們?!?p>  勉強(qiáng)露出笑容還是被緊皺眉頭間的苦澀掩蓋,她揚(yáng)起頭和著口中殘留的鮮血,咽下烈酒。

  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尋常的氛圍,沒有一個(gè)人說話,都在靜靜看著如冰冷環(huán)繞的女子。

  昭娣想要離開,可是催發(fā)了毒性使她站立不穩(wěn),剛轉(zhuǎn)身就踉蹌倒下。

  扶蘇身軀一震向前走了兩步,卻見她被身后趕來的寧弘摟住。

  “塵兒。。。怎么會(huì)這樣,”摟著虛弱的昭娣,抬起素有殺意的眸子環(huán)顧一周,目光鎖定在扶蘇身上,那一身的紅嫁衣,突然了然于心,低下頭輕聲道,“我?guī)阕??!?p>  寧弘來了,她覺得自己不會(huì)那么狼狽,周圍投來的目光讓她覺得灼人,倔強(qiáng)地喘息還是有氣無力,“阿寧,你愿意,在這一對(duì)喜結(jié)連理的新人面前,”她突然抬起頭,臉頰都是滑落的汗珠,定睛看著眼前人,“答應(yīng)娶我嗎?”

  扶蘇緊握著拳頭,目光死死盯著她,渾身散發(fā)的冷氣被媚娘察覺。

  媚娘帶有探究著,看向昭娣。

  “好,我向這喜堂,天地間,向你求婚,今后,你會(huì)是我的新娘?!?p>  昭娣伸著雙臂摟住他脖子,將頭靠進(jìn)胸膛,雖沒那鳶尾花的香味,她只想安然睡去。

  閉上眼眸,“夫君,帶我回家吧?!?p>  最后帶著殺意瞥了扶蘇一眼,寧弘將懷中的女人打橫抱起,王者之氣渾然天成,立于喜堂的威嚴(yán)震懾眾人,走到門口,他只側(cè)頭看著地面,側(cè)顏冷冽了世間萬物,“日后,長安王爺若賞臉,還望參加我們的婚宴?!?p>  沒有一絲笑意尊敬,懷抱佳人揚(yáng)長而去。

  如此嬌玉你舍得打碎,他愿意親手粘好,珍護(hù)一世。

  伴她長安。

  踏出了妝銜坊,金環(huán)正在寧弘的馬車邊等候,見到昭娣被他抱著出來,急忙迎上去,“小姐,小姐這是怎么了?”

  他側(cè)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睡去的佳人,冷眸直視金環(huán),“我記得,她有個(gè)師父叫公良子,叫他過來,今后,住在我的府邸?!?p>  金環(huán)還未說話就看著寧弘迅速抱著主子上了馬車,望著行駛的方向,她只好跑回公良子的妙春堂。

  躺在床榻上的昭娣聞到一股濃郁刺鼻的藥味,被嗆著咳了幾下,恍然驚醒。

  一片漆黑。

  “天黑了嗎,為何不點(diǎn)蠟,我害怕。。?!?p>  她慌張著揮舞雙臂,強(qiáng)勁有力的手立馬拉住她摟著,緊緊擁進(jìn)懷里,“別怕,蠟燭用完了,已經(jīng)讓下人去買了,別怕。”

  寧弘的聲音有些哽咽,語氣不似從前,可是昭娣覺察不到,無盡的黑暗讓她失去理智思考。

  “閉上眼睡會(huì),很快就好了,乖?!?p>  他躍上床緊抱著昭娣,看著瞳孔沒有焦距的眼眸閉上,將臉頰緊緊抵在她頭頂,不發(fā)一言。

  昭娣醒來了很多次,每次都說是天黑了。

  這一日,她不再沉默,“阿寧,我瞎了,是不是?!?p>  那手驟然一緊,又不自然地放松,“沒事,公良子說,過幾日就好了?!?p>  感受他的氣息充訴鼻尖,帶著一絲寒意,她苦笑,“過幾日是幾日?我終是,逃不過這無盡的黑夜了。”

  “不會(huì)的,相信我?!?p>  這一次昭娣很安靜,沒了之前的慌張恐懼,寧弘以為她睡著了,低下頭看懷中的女子,那雙沒有焦距不帶情感麻木的眼眸睜著,卻叫人看不出何意。

  寧弘緊緊摟住她,一如那晚暴雨黑靡的山洞里。

  他第一次深痛厭惡清晨初醒,云霞泛起金芒,一抹晨光傾灑如脂肌膚,卻無法點(diǎn)亮她死寂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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