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一路風(fēng)沙彌漫迷漫,環(huán)境些許艱苦,昭娣渾渾噩噩在馬車上睡了幾日,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她瞞著寧弘獨自跑來了邊疆。
“小姐,到了。”
昭娣摸索著被她扶起下車,鼻尖嗅到一股黃土沙的味道,摻雜著不易覺察的血腥味,于天地間游蕩,隱沒肉體模糊的尸身。
她感覺到扶著自己的金環(huán)在發(fā)抖,微側(cè)頭,“你怎么了?”
“小姐。。”金環(huán)的聲音夾雜的哭腔,似有恐懼在心口無法訴說,“滿。。滿地的殘尸。。。”
她抿了抿唇,將她反拉到身后,“你回馬車等我吧,空芷!”
聽到呼喊,空芷從隱蔽處出現(xiàn),她一直暗中形影不離保護(hù)著昭娣。
“小姐。。。”
金環(huán)以為她是嫌棄了自己,一時心里很難過,卻不想昭娣摸索著撫上她的臉,“金環(huán),我知道你害怕,有空芷陪我,進(jìn)去好好休息,乖?!?p> 依依不舍看著昭娣遠(yuǎn)去,金環(huán)閉了閉眼睛不再看滿地殘尸,轉(zhuǎn)身就跳上了馬車。
空芷帶著昭娣往前走,如今的邊疆駐守處一片狼藉,顯然發(fā)生過一場大戰(zhàn),時不時腳邊踢到尸體,也讓她膽戰(zhàn)心驚。
也不知走了多久,空芷突然停住,拉著她在一邊半蹲下,“主子,前面有一處帳篷單獨被包圍,想必長安王爺就在那?!?p> “幾個人包圍,又有幾個人巡邏。”
“兩個人守在門口,六個人來回巡邏,”交代完情況,空芷還是沒能控制住,“主子,你又何必在乎這個負(fù)心漢?!?p> 昭娣深吸了口氣,一副淡然的語態(tài),“你應(yīng)該知道,如今內(nèi)憂外患之際,只有他坐上皇位才能保住天下平安,否則婁越國來犯,天下將會大亂,你我也很難安然存活。”
“主子,其實煙雨樓是屬于婁越國的,并非凡爾國。”
她猛然回頭對著聲音的來源,“你為何不早說?”
如今她竟是婁越國煙雨樓的主人,倘若婁越國攻打凡爾國,那她究竟能怎么做,她把自己硬生生夾在了中間。
“我沒想過主子還會參與到皇室奪嫡中,本想帶著你回婁越國的。”
昭娣不再說話,如今只能救出扶蘇,讓他坐上皇位,后面的事,自己不再插手便是。
希望她真可以不會被迫參與兩國糾紛。
她拿出迷藥交給空芷,讓她散出去,這種迷藥雖然只有半個時辰,但是能讓他們忘記這些,她還不想把事情鬧大導(dǎo)致誤會更深。
空芷離開的時候,她覺得那幾分鐘甚是漫長,鼻尖嗅著濃烈的血腥味,陌生的氣息使她惶恐。
“主子,好了,我?guī)氵^去?!?p> 她終于松了口氣。
走了幾步感覺空芷撩起了帳篷簾子,“主子,他就在你面前?!?p> 她看不見雙手被捆在鐵鏈吊起,渾身是血一身傷痕的扶蘇,只覺得氣氛有些怪異,微微側(cè)著頭試探,“扶蘇?你在嗎?”
發(fā)絲凌亂,月白錦緞衣袍點染血花,深邃眼眸浮上迷離摻雜倔強,縱是狼狽,殘缺月光映在他俊臉上,仍是溫潤如玉透著骨氣。
他抬起頭,從未消磨掉的尊貴之氣,看見眼前人時,光耀輝生。
“娣兒,你怎么會來這里,你帶她回去,這里很危險!”
空芷對他卻是不客氣,滿是不屑,“我家主子心腸好,知道你這個負(fù)心漢出了事第一時間趕來,你那個新婚嬌妻呢?哼?!?p> 她抬起手制止空芷,“把他解開,不管這事如何,先保住命再說?!?p> “休想!”
猛然回頭,察覺來人氣息強大。
越騎校尉馬安不知為何沒中迷藥,一副知道她會來的樣子。
“閣下可是越騎校尉馬安將軍?”
她臨危不亂,威懾氣場不輸于馬安。
“傳聞三王爺在長安城就有一位煙花之地的相好,如今看來確是姿色不錯,還主動送上門來?!?p> “馬安!你不可亂動她!”
扶蘇心慌,這馬安眼下濫殺無辜對自己更是不敬,昭娣已經(jīng)看不見,生怕會對她做什么。
他仰天大笑一聲,揮出大刀就朝昭娣砍去,空芷以劍柄抵擋,迅速搖出長劍,二人不分上下,在帳篷里身子旋轉(zhuǎn)衣擺飛揚,濺起層層風(fēng)沙。
劍氣于帳篷間流動,拂起昭娣發(fā)絲亂舞,她一直聚心會神聽著,悄悄抬起手腕。
一道破空之氣,她準(zhǔn)確無誤朝著方向驟然甩出金線,縱是看不見白綾下凌厲的雙眸,也能覺察渾然天成的傲氣。
馬安手腕被制住,下一秒昭娣另一手搭上,嬌臉微低,姿態(tài)優(yōu)雅,玲瓏身姿立于月光之下,升起朦朧決然氣。
一瞬,傾城風(fēng)華。
馬安也忘了反抗,扶蘇更是靜靜看著。
“原來是蠱毒,看來必須要查出這個人了?!?p> 一語驚醒,馬安突然癲狂,一掌全力打飛迅速前來阻擋的空芷,她身姿騰空摔于地面。
手持匕首再次沖來,可是昭娣看不見。
“呲”
鮮血傾灑在她臉上,滴滴滑落,她有些呆愣,紅唇微張,帶著不愿相信摸向前面。
扶蘇頃刻間以畢生內(nèi)力震碎渾身捆綁繩索,撲身抵擋在她身前,胸口泛起濃郁鮮亮的血花,不斷蔓延。
他倒在昭娣懷里,摟抱不及半跪在地上,摸索向他的臉,“你怎么了,誰讓你這樣的。”
懷中人虛弱說不出話,昭娣扯下他衣衫,露出胸膛玲瓏曲線,于脖頸間延綿。
馬安又揚起大刀,強震內(nèi)力懾碎眸間白綾于兩半飄落,再次砍下,他被空芷緊緊抱住腿腳無法上前,那刀刃未傷及,傾瀉內(nèi)力之氣卻劃傷她眼眸。
“?。 ?p> 昭娣纖手停留在眼前顫抖卻不敢觸摸,兩行血淚從她眼眶流出,空芷見狀,不顧一切拼出全力滾到前面想要點住穴位,馬安知她心思,卻不想被分了神,扶蘇最后撐起全力朝他扔出暗器。
三人全部暈倒。
一地狼藉。
當(dāng)扶蘇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回程的馬車上,他瞥見胸口被包扎好的紗布,想起昭娣來過,欣喜側(cè)頭看向一旁。
眼眸失落。
“王爺你終于醒了,”媚娘急切扶起他,松了口氣,“差一點王爺就沒命了?!?p> 扶蘇納悶,明明記得是昭娣來了,“發(fā)生了何事,這是去哪?!?p> 越騎校尉蠱毒已解恢復(fù)清醒,自愿請罪于皇帝,并說有個女子跟他解釋了,皇帝并未派人追殺,而是中了敵國奸計,那女子救治邊疆?dāng)?shù)幾十名傷兵,更是留下藥方流傳,使得馬安連同他們愿意簇?fù)矸鎏K為王。
可是消息到了長安城,只知婁越國長公主愛夫情深,不僅親自去邊疆帶他回來,連越騎校尉馬安之事也已解決。
扶蘇心里苦澀,聞著紗布?xì)埩舻镍S尾花香,他知道所有的一切是誰做的,她獨自承受做了那么多,反倒成了媚娘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