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十五被人帶走了?那葉路呢?他知不知道?”
一處營帳當(dāng)中,陳列著刀劍斧鉞,各式各樣的利器兵刃,錦衣女子的裝束與周遭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此刻她發(fā)絲略顯凌亂,急不可耐,來回踱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身前的人。
正是隨父南下的杜明月。
這些時日里,她耽擱了不少時間,忙的焦頭爛額,與預(yù)先估計的歸辰錯了好些時日。
當(dāng)時杜啟陽率軍南下,邊疆關(guān)隘為避免無謂之爭,果斷放行,然而大軍初出城門,就遭遇到了敵國早已蓄謀好的軍隊,兩者交戰(zhàn)之下,杜家軍一路舟馬勞頓,行進(jìn)了大半個天豐國版圖,縱使如此,戰(zhàn)力十不存一,但也是虎狼之師,精銳中的精銳,敵軍并沒有占到太大的便宜,甚至杜家軍真的如預(yù)先設(shè)計的那樣,從敵國手中奪下了一片立足之地。
然而兩軍對壘交戰(zhàn)之際,天豐國南疆鎮(zhèn)守大軍突然而至,出乎意料的與敵軍結(jié)盟,前后夾擊一路縱深的杜家軍,腹背受敵之下,杜啟陽果斷放棄原本占據(jù)的一席之地,率軍遠(yuǎn)撤,一路上兩軍堵堵截截,杜家軍傷亡慘重……
杜侯爺與杜明月一行人在通過邊疆關(guān)隘時候并不知情,險些被守將設(shè)計圍殺,若非關(guān)鍵時候獅子毛毛恢復(fù)原形,大顯神威,那么他們必定在劫難逃了!
……
因此,局勢尚未穩(wěn)固之前,杜明月實在不好動身離去,堅持要留下來。
而今日一早,便見陸半仙與送財童子兩位在營帳外已等候多時了,起初她還以為是葉路怕這邊有變故,就讓他們來看看,沒想到一開口就是十五丟了,讓她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杜姑娘莫要驚慌,亂了方寸?!?p> 陸半仙心中有愧沒有開口,反而送財童子老氣橫秋的勸慰道,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可是那么小個孩子,之前還丟過一次……你們是神仙???怎么可能找不到他了呢?葉路呢,他到底在哪里,一定有辦法的!”
杜明月慌亂不已,幾次相遇幾次相逢,那個小小的姑娘在她心中已經(jīng)占據(jù)很是重要的地位。
“你先冷靜,我給你好好說道說道……”
送財童子再次開口,杜明月只好長嘆一聲,安靜的看著他。
“首先我可以跟你保證,無論任何情況下,十五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的危險……”
“那女子與十五究竟是何關(guān)系有待考究,不過不難看出,她并沒有惡意,應(yīng)當(dāng)不會做出傷害孩子的事情?!?p> “換句話說,即便她要害十五,估計也只有葉路能攔下,他不行的……”
送財童子指了指腳下的陸半仙沒有以往那副鄙夷,反而正襟危坐,義正言辭。
“同樣,我可以告訴你,葉路就在十五身旁的那枚吊墜當(dāng)中,如果真的有危險的話,他會坐視不理?”
“我不相信,那等強(qiáng)者,會放心的把孩子托付給他,而且還絲毫沒有其他的防備?”
送財童子悠閑自在,絲毫不以為意,在他眼中,十五這一次十有八九安然無恙,即便真的有什么事情,以在場這兩人的能力,誰有辦法?那女子可絕非等閑之輩,粗略估計也可與葉路比肩……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與其看著他們來回猜測,自亂陣腳,倒不如給他們一記定心丸,樂個清凈。
果不其然,陸半仙一如既往的沉默著。
他一向自詡為萬年難遇的曠古奇才,修行路上順風(fēng)順?biāo)庇袛呈?,在年輕一代足以引領(lǐng)風(fēng)騷。
然而卻親眼看著自己要看護(hù)的人被帶走,而無能為力,甚至于連交手的資格都沒有,對于他而言無疑是莫大的打擊……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煜?,只是開始罷了!”
陸半仙喃喃自語,心中死灰復(fù)燃,眸間斗志雄渾,頗有幾分欲當(dāng)凌絕頂?shù)臍鈩荨?p> 杜明月也沉默了下來,的確關(guān)心則亂,她搖了搖頭,而后朝著陸半仙與送財童款款欠身,坦誠道,
“小道長,我口不擇言了……”
陸半仙自然不會斤斤計較,含笑搖了搖頭。
“小道長,明月有句話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講?”
杜明月猶豫再三,咬了咬唇角,還是說出了口,
“姑娘,但說無妨。”
陸半仙毫不介意的擺了擺手。
“不知道長仙法可否傳授明月一二?當(dāng)然,若是不可您也不必為難,我自知這個請求不合情理?”
杜明月語速很快,顯得有些慌亂了。
一路走來,這段時間讓這個不經(jīng)世事的姑娘飽經(jīng)世故,去了不少地方,見到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人,面對強(qiáng)權(quán)無能為力的無奈,面對那些凌駕于凡俗之上的仙人的絕望……
這些都讓她覺的不安,自覺生死難料。
杜明月對修行之道毫無所知,倒也聽過一些揣測之語,凡事欲學(xué)必先尋師,想來也不例外。
“你要跟我學(xué)修行?”
陸半仙頗有些錯愕,看了送財童子這個便宜師傅一眼,見后者似若未聞。
“你與葉大人頗有一番交情,只要你開口,他一定不吝賜教,為何偏要入我這小廟?”
陸半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不已。
“若有不便,道長只當(dāng)沒聽過便好?!?p> 杜明月淺淺搖了搖頭,報以微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但也不是,我這門楣也不高,你若想學(xué)也是可以,不過你考慮清楚了嗎?”
“你們這里沒有靈力,就好比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同時修行一道,枯燥無味,亦受限于天地,多折多難……這些都是麻煩,你要仔細(xì)想想才是!”
……
陸半仙接連幾句,向杜明月闡述其中利弊,沒有添油加醋,也非輕描淡寫。
“不用考慮,我想清楚了?!?p> 杜明月堅定不移的看著陸半仙,目光炯炯,沒有絲毫猶豫,生于軍旅世家,那種與生俱來的堅韌性子不可磨滅。
“那就拜師吧!”
陸半仙直截了當(dāng),一手抓起肩膀上的送財童子朝杜明月拋了過去,而后一溜煙,消失在原地。
“我還年輕,你拜他為師,老家伙雖然貌不驚人,弱不禁風(fēng),但家底見識絕對殷實,絕對有辦法讓你修行……”
杜明月一怔,看了看扔在手中的送財童子。
“咳咳,既然這樣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你為徒了,不過你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p> 送財童子雙手負(fù)于身后,輕咳幾聲,老氣橫秋的說著。
“等你修為達(dá)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把這欺師滅祖的小子給我揍一頓……”
送財童子看著陸半仙遠(yuǎn)去的方向義憤填膺道。
杜明月莞爾一笑,自覺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師傅師兄間倒是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