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公孫弘派出的人,便是衛(wèi)青那小子,不管是誰,李廣都不想和他們耍了,勒緊韁繩,待身下坐騎停下來后,他頭也不回地道:“老頭子身上最值錢的就是身上的這身盔甲,閣下有興趣,待我脫下來送與你便是?!?p> “李老,是我?!?p> 這聲音?
她不是……
李廣慌忙回過頭,只見一身白衣,風(fēng)度翩翩的公子哥遠(yuǎn)遠(yuǎn)地對著他笑。
“公……”李廣差點喊出了她的身份,下意識地改口道:“公子,您怎么來了?”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邊走邊說吧?!?p> 劉惠雙腿使勁夾了一下馬肚子,快速趕在李廣前面,兩人很快來到長安城的護(hù)城河邊。
這個地方平時幾乎很少有人過來,不失為談話的好地方。
李廣已經(jīng)猜到平陽公主是來打聽楊純一事的,只得如實說明了一切。
劉惠性情直爽,不喜歡拐彎抹角,便說出了自己對制鹽一事的看法,她說她絕對相信楊純的為人,雖然那小子有時候的確有些不太正經(jīng),但他的人品沒有問題,至于衛(wèi)子君為什么會和他在一起,多半是巧合之下,兩個人邂逅了罷了。
她道:“李老,其實今天我來還有一事相求?!?p> “公主這么說,有點折煞老臣,公主若有事直接說一聲,老臣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p> “哈哈,赴湯蹈火倒是不用,本宮只是想讓你派人去保護(hù)一個人?!?p> “公主說的難道是……”
“不錯,楊純不能死,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際,而今陛下又一直被太皇太后壓著,本宮看那楊純倒有幾分本事,假以時日定是護(hù)國安邦的能臣?!?p> “咯咯……”李廣忍不住笑了起來,見公主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他只好微笑地說:“公主就算不說,老臣我也打算去找他了,這個渾小子,當(dāng)初說好的要來長安開店的,老臣還和一些同僚等著吃他做的餅?zāi)?,這家伙倒好,竟然把這么好的手藝帶到了番奴,真是便宜了那些野蠻人?!?p> 劉惠望著靜如明鏡的河面,渭然一嘆:“然而,如今不管是在大漢還是在匈奴,他的處境都很危險,本宮的府上不乏有幾個高手,但太皇太后一直留意著我們平陽府,只要有風(fēng)吹草動都會引起她的懷疑,所以……”
“公主不用說了,您說的老臣都明白,您放心吧,老臣一定會將那臭小子養(yǎng)的白白胖胖地再帶回來?!?p> “有勞將軍了?!?p> “哈哈,客氣個啥……”
……
因為匈奴人制鹽一事,大漢朝的深宮也變得不太平,就連那位一直專權(quán)不肯罷手的竇太后在聽說“楊天神”此人后,再也坐立不住了,立即讓人找來她最信賴的近臣公孫弘。
“如今朝廷中都將這個楊天神傳得神乎其神,依你看,此人到底是人還是神?”竇太后問道,老太太打從十幾歲就跟著代王,也就是后來的漢文帝,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雖然如今年歲大了,眼神也不太好使了,但腦子里比誰都想得透徹,什么天神下凡,什么天之驕子,不過都是些騙人的把戲罷了,不過她還是想聽聽身邊的這位謀臣的看法。
旁觀者清嘛。
公孫弘俯首道:“太皇太后明見,以下官之見,此人不過是一市井小徒,且不說他手刃巨蟒是真是假,其制鹽一事應(yīng)該是真的。”
“黑土真的可以制鹽?”
“恕臣愚鈍,聞所未聞。”
“我大漢地大物博,黑土不比那番奴草原少吧,豈不是都可以拿來制鹽?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便是我大漢之幸啊。”
“太皇太后,臣并非嫉妒賢能,這姓楊的雖有幾分本事,可他終究是漢人,他不留在大漢報效朝廷,竟要跑去給匈奴人出謀劃策,實在可惡至極。”
“公孫哪,你的話只說對了一半,方才你還說他是市井小人,既是一介草民,安分守己也就可以了,報效朝廷倒是不必太過苛求,不過此人確實有一身的本事,我大漢立國幾十年,如今正是求才若渴,此人若能為我大漢所用,我大漢便如虎添翼,何愁邊患不除?”
老太太的話明顯前言不搭后語,公孫弘心里很是納悶,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來長樂宮的路上,他就準(zhǔn)備好了一套說(shui)詞,強(qiáng)烈要求太皇太后下令誅殺此人。
論公,以鏟除奸逆為由,明正則言順,不僅堵住了朝臣們的悠悠眾口,還能獲得百姓的擁護(hù),最關(guān)鍵的是,連皇帝也不好說什么。
論私,他楊純能有如此能耐,可見非同常人,要是讓他活著回到長安,老太太勢必會將其籠絡(luò)麾下為自己賣命,如此一來,還有他公孫弘什么事。
所以,無論如何,楊純必須死!
“公孫,你在想什么呢?”
“回太皇太后,微臣在想,飛將軍明明認(rèn)識此人,為何在朝堂上有意隱瞞,莫不是這當(dāng)中另有隱情?”
“哦?你是說李廣認(rèn)識此人?”
“正是?!惫珜O弘見老太太明顯有些不高興了,趁熱打鐵道:“不僅如此,臣還聽說平陽公主也知道此人,對了,衛(wèi)夫人的妹妹衛(wèi)子君好像也和此人在一起。”
竇太后終于坐不住了,想要拄著龍頭拐杖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腿腳已經(jīng)沒有前些年那么利索,一時間氣上心頭,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好啊,好一個李廣,好一個衛(wèi)子夫,好一個劉惠,他們這是將哀家當(dāng)成傻子嗎?來人哪,立刻讓他們?nèi)诉^來見哀家?!?p> “不可?!边@三個人論權(quán)勢地位,任何一個都不能得罪,公孫弘害怕他們得知是自己在太后面前告的密,自己小命不保。
竇太后沉吟片刻,便讓那準(zhǔn)備去傳懿旨的小黃門先行退下,然后緩了一口氣,問:“那人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
“楊純?!?p> “楊純?”竇太后仿佛看到了一個嬉皮笑臉的市井小人站在自己跟前,不由勃然大怒:“速去派人將此人抓捕歸案,哀家倒要見識一下,此人是否真的有三頭六臂,還是會妖術(shù),竟然連漢朝大將軍和公主都這般護(hù)著他?!?p> “唯——”
公孫弘心里竊喜不已……
……
長安下了場大雪,沒幾天就融化了,然而匈奴這邊的雪災(zāi)就比較嚴(yán)重了,路面積雪塊到膝蓋,很多路面都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會摔跤。
楊純的“楊氏煎餅”店經(jīng)過他前期的一番賣力的推銷和宣傳,生意好了不少,開業(yè)前的幾天每天只能賣二三十張煎餅,至于貨架上的那些飲料零食,壓根就沒有動過。
而今,每日最少可以賣到六七十張餅,外加一些其它附帶的副食品,按照在現(xiàn)代時定的價格,一張餅賣四塊到六塊不等,一天四百多塊。
他現(xiàn)在稍微把價格往上調(diào)了一下,物以稀為貴嘛,按照傳統(tǒng)消費者的觀念,一個商品價格定得太低,人們只會認(rèn)為這種東西肯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