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恐懼

　　季非的身子就這么暴露在眾人面前，阿寧背著身，垂下的目光里帶著清冷。

　　一旁的蕭然等到那些衙門的人都住了聲才“征詢”的望過去:“各位大人，可以了嗎？”

　　蕭然的語氣頗為隱忍，聽著就讓人有些心虛。

　　“這個……”那人似乎還不死心，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裝模作樣的開口:“蕭家所有人都在這兒了嗎？會不會還有遺漏?”

　　“不信我們的話，就自己去搜！”開口的是阿寧，相比于蕭然的態(tài)度，阿寧的話向來更加不耐煩和刺人?！昂蠊约撼袚?dān)！”

　　“這倒不必了！”領(lǐng)頭那衙役突然服軟似的說了一句軟話，只是他抬手一劃，最后指尖立在青遠(yuǎn)身上:“這位……”他頓了頓，玩味的說出一個稱呼來:“小倌……也未成人吧？你讓你們跪著這個小倌將衣服脫了我檢查一下，若是沒問題，我們立馬就走！”

　　領(lǐng)頭衙役這話一說出來，不僅是青遠(yuǎn)，連阿寧的身子都輕微的僵住。他管季非叫下人，卻叫青遠(yuǎn)小倌。

　　這稱呼一說出口，那群官兵看向青遠(yuǎn)的目光頓時莫測高深起來。那是一種嫌棄、輕蔑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厭惡感，但是打量在青遠(yuǎn)身上、臉上的目光卻又帶著一種興奮和赤*裸。

　　“不用了，各位官爺，青遠(yuǎn)一晚上都在府上，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開口的是季非，他跪在地上，朝著衙門的人解釋，其實(shí)蕭然和阿寧知道，這話他是說給他們聽的。“青遠(yuǎn)的妹妹病了，他昨天一晚上都在房里照顧妹妹，我們一院子的下人都可以作證！”

　　季非這話一說完，四下卻無人吱聲，季非目色一冷，吼了一句:“說話??！”

　　住在那院子里的下人了才全部支支吾吾出言附和?？墒羌幢氵@樣，那些官府之人卻被沒有要放過青遠(yuǎn)的意思。

　　“脫?。≡趺床粍恿?”一個衙役帶著嘲諷和輕慢盯著青遠(yuǎn)，說出的話讓人聽著十分刺耳:“眾位不知道吧？這位可是江州南風(fēng)館出了名的人物！看他現(xiàn)在這樣子，這是在矜持呢？還是在欲拒還迎啊？演什么貞潔烈女?又不是沒被人看過?”

　　阿寧背對著，握著鞭子的手緊了緊。

　　蕭然目光也沉了好幾個度，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能平心靜氣的開口:“青遠(yuǎn)，沒聽到這大人的話嗎？照做……”

　　青遠(yuǎn)死死攥住衣服的手慢慢松開，他垂著頭看不清眼底什么情緒，只見他雙手顫抖著搭在腰帶上，慢慢將腰帶解開，這衣服剛滑落一點(diǎn)一旁的衙役立即兩眼放光，見他磨磨蹭蹭，撲過來就要自己動手。

　　原本就壓著怒火的蕭然見那衙役這動作，一腳踹了過來，當(dāng)場將人踹出好遠(yuǎn)。

　　雖然身上帶著傷，胸前、腹部、背上都有，可是并不影響人們看清楚那畫上畫的什么。

　　阿寧沒回頭，可是從身后那些嫌棄的、嘲諷的議論中她知道身后是什么情景。

　　明明沒看到那些人的嘴臉，可是阿寧腦海中卻清楚現(xiàn)在那些人臉上是什么表情，他們都在用不屑、厭惡和自覺得可以代表道德倫理的審視目光死死盯著面前的人，那滿是嘲諷的目光一道一道的化成一顆一顆將人逼往絕路的釘子，一錘一錘要將人釘死在恥辱柱上。

　　阿寧微微蜷起有些顫抖的手指，她迅速抬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棗紅色披風(fēng)背對著扔出去，明明沒看背后什么情形，可是那扔出去的衣服卻直接蓋在了跪在地上的青遠(yuǎn)身上，青遠(yuǎn)愣愣的看著阿寧。

　　衙門那邊的領(lǐng)頭人瞧著這情景，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目光還朝著背過身的阿寧打量了好幾眼:“蕭公子、蕭小姐，你們果真是兄妹情深，連床伴這種東西都能夠相互分享！這是別玩太野，這種人誰知道有沒有花柳??！”

　　阿寧目光霎時一冷，蕭然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見阿寧猛然轉(zhuǎn)過來，她冷冷盯著那個出言侮辱之人，捏在手中的長鞭突然一甩，一鞭抽在那人嘴上，被抽過的地方立即皮開肉綻，血順著那人傷口流下來。

　　震驚之中，阿寧第二鞭又甩了出去，那衙役見狀連滾帶爬往旁邊一躲，可是阿寧手中的鞭子卻如同蝰蛇蜿蜒而來，像是有生命一般，追著那人而來，纏在說話那人脖子，一道、兩道、三道……

　　眾人還沒從這變故中回過神來，就見阿寧握住的鞭柄一扯，那纏住著的鞭子瞬間收緊，那人呼吸被強(qiáng)行掐在喉嚨一下，雙手抬起死死抓著纏著自己的鞭子往外扯，想要掙脫那束縛，只是無論他如何掙扎，纏著的東西半分松動的跡象都沒有。

　　阿寧就這么看著，像是看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沒有生命的東西。

　　因?yàn)槿毖?，那人臉上迅速憋紅，瞳孔外突，開始充血。

　　在場之人大氣都不敢出，蕭家的下人大多聽說阿寧脾氣不好，但是真正見過她發(fā)火的卻不多，阿寧給人的印象就只是冷清、疏離、不太好相處而已，誰也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柔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下起手來這么狠。

　　現(xiàn)在這情形別說是其他人，就連蕭然也不敢上前貿(mào)然勸阿寧收手。

　　當(dāng)著官府的面殺人，阿寧應(yīng)該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就在大家屏著呼吸，認(rèn)為那人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道低沉好聽的聲音在這靜得連呼吸都顯得吵人的氣氛中傳來。

　　他叫的是一聲纏綿悱惻的“阿寧！”

　　阿寧這個稱呼很有多人叫過，但都不似這一聲這么揉不開、化不斷，帶著萬千眷戀啟于唇間。

　　不僅是其他人，阿寧也不自覺望了過去，迎著阿寧的目光，風(fēng)廣言展眉朝著她微微一笑。

　　手卻將旁邊的官兵往旁邊一推，毫無誠意的說了一聲:“借過！”

　　阿寧眼底的詫異一閃而過卻被風(fēng)廣言收于眼底，他邁著步子一步一步朝阿寧走來，注意力全在面前這個讓所有人忌憚的人身上，一眼都沒看差點(diǎn)被阿寧弄死那人。

　　然后就見他帶著溫柔到讓人溺斃的笑，張開雙臂朝著阿寧給了一個大大的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