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一直處在宋遼交界之處,后金人起兵伐遼,占據(jù)幽云十六州,這冀州便又成了宋金交界之處,直到從金人手中贖回這燕京及其所屬的六州二十四縣,這冀州城才從前沿退居二線。
冀州城郊驛所之內(nèi),只剩十幾個兵士,整日無所事事,游手好閑,初見那宋寒闖入,自然是大義凌然,張口喝止,可在齊顧勛那金銀攻勢之下,瞬間崩解,若不是怕冠以逃兵之罪,一眾兵士恨不得點頭哈腰認了這出手闊綽的新主子。
宋寒將這驛所變?yōu)樽约旱南麻街?,在?nèi)呼風喚雨,好不威風,還派出眾多人手在要道處設崗,妄圖尋那柳、沐二人蹤跡。
可轉眼已過四月有余,這宋大公子不虧是久臥病榻之人,如此大海撈針般,希望渺茫,卻還能耐得住性子,苦守在此。
瞧著齊顧勛著急的模樣,宋寒眉頭緊皺,將酒杯送到嘴邊,押了一口,說道:
“距這歲日尚有月余,你遣人給府上回信,就說在歲日之前,我定當回府。”
齊顧勛還想繼續(xù)進言,勸上一番,卻見宋寒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滿臉通紅,“咚”的一聲,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無奈喊來幾個手下,將宋寒扶到床鋪之上。
安置妥當宋寒,齊顧勛將要轉身去書寫信件,“咣”的一聲,房門應聲而開,他循聲望去,只見門口站著三個瘦高之人,皆是一身黑衣勁裝,頭戴斗笠,看不清面目。
左側的黑衣人,腳還未落下,想必這門便是由他一腳踹開,齊顧勛瞧著眼前之人來者不善,但未摸清底細前,也不敢輕易出手。
屋內(nèi)不論手下還是兵士,下意識的摸起武器,目光卻齊刷刷的投向齊顧勛,儼然將他當做主心骨,齊顧勛用眼神、手勢示意眾人,不必出手,自己朝那三人走去。
中間那人朝屋內(nèi)瞟了一眼,便引著其余二人,徑直走到左側靠墻一張桌前,將一坐定,瞧見迎上前來的齊顧勛,還未等他走進,右側那人,便抬手甩出一只錢袋。
齊顧勛見那錢袋來勢兇猛,不敢掉以輕心,右手一抓,借勢一個鷂子翻身,將那錢袋穩(wěn)穩(wěn)抓在手中,滿臉堆笑邊走上前來邊問道:
“不知幾位前輩來到此處,有何貴干?”
齊顧勛走到桌前,仔細打量著三人。
這三人皆是枯瘦如柴,全身上下被那漆黑色包裹的極為嚴實,壓低的斗笠將臉遮住,堪堪能看到三人的下巴,那左右兩人下巴上纏著厚厚的繃帶,渾身透著一股冰冷的氣息,沒有一絲人氣,三人周身不斷散出淡淡血腥之氣,還夾雜著些藥草之味……
齊顧勛見狀,心底先是一陣寒涼,隨后暗自慶幸,多虧自己一早便制止眾人出手,眼前這三人著實——不好惹!
“收好銀子,勿管、勿念、勿問……”中間那人毫無情感,冰冷警告道。
齊顧勛見狀,自是不敢多言,匆匆向后撤去,心里不停思索,這三人入了這驛所,反倒如主人一般,毫不在意他人,定是不會將官府放在眼里,想必是江湖人士,三人如此詭秘,僅一個照面,就讓他心生懼意,瞧那模樣,自然不是何仁俠義士,不知又是何處魔頭現(xiàn)世!
好在,三人似乎有事在身,并未將眾人放在眼里,出手還頗為闊綽,當然,比起自家那宋大公子出手,只能算九牛一毛,但瞧這番情形,三人定是有要事在身,不想節(jié)外生枝。
齊顧勛想罷,慌忙用手勢喚來眾人,一個一個,再三叮囑,休要去招惹那三個煞星。
眾人早已被這氣氛嚇傻,又聽得齊顧勛吩咐,一時間,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整個驛所靜若無人。
齊顧勛擦掉額頭上的汗珠,緩緩舒了口氣,望向宋寒所在的房間,心中暗自慶幸,還好這宋大公子酒量尚淺,早早便醉酒睡去,若是任由他在此間,就依他那脾氣,不知輕重深淺,萬一得罪這三人,后果不堪設想……
半日下來,煎熬異常,齊顧勛領著眾人坐在房間角落,無人敢言語,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那毫無動作的三人。
越是安靜,越是毛骨悚然,這三人不吃不喝亦不言語,只是木雕般坐在原地,那淡淡的血腥夾雜著藥草之味,已悄悄布滿整個房間……
齊顧勛不止要注意眼前三人,還得時刻提防著宋寒醒來,短短半日,瞧著已蒼老不少。
眼瞅天色漸晚,只聞風聲鶴唳。
屋門像是頂不住狂風,突然被吹開,眾人視線紛紛移向那房門之處,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見紅光一閃,身著一襲紅袍,面戴白色面具之人已沖向那黑衣三人。
中間之人倒是沉穩(wěn),一動不動,左右二人突然暴起,各從懷中掏出精鐵為桿,頭鑲骨爪的兵器,迎上前去。
“紅袍手中長刀突然顯現(xiàn),不由分說,沖左側那人直直劈下,那人反應不及,已無法避開,手中兵器亦格擋不及,寒光閃過,長刀直落天靈蓋,眼看就要血濺當場。
“當”的一聲響起,長刀卻停在那人天靈蓋處,難再深入半寸,紅袍不做任何停留,收回長刀,躲開右側那人突刺一擊,向后掠去。
“血衣屠夫,居然是你,為何阻我殺生樓辦事!”中間那人并未太過吃驚,冷冷開口道。
齊顧勛聽到這人言語,面如死灰,眼下竟是殺生樓之人和那惡名昭著的血衣屠夫!不管哪一方,皆是心狠手辣之人,尤其是那血衣屠夫!齊顧勛耳邊不斷響起那傳聞,“屠夫出手,一刀兩斷,血流成河,不留活口?!彪y不成,今日要陪著公子,命喪于此?
他絕望的望著立于門口處的血衣屠夫,腦中一片空白……
中間那黑衣人,見他一擊之下,左側之人毫發(fā)無損,遂緩緩抬頭,漏出那干枯的臉,一臉陰郁的笑道:
“血衣屠夫亦不過如此,不管是誰,敢阻我殺生樓辦事,只有死!今日便讓我們‘三才鬼’會一會你!”
“殺生樓”下“三才鬼”,天鬼、地鬼、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