堺港靠近大坂,位于瀨戶內(nèi)海西岸,它是由十位商人管理的貿(mào)易自治區(qū)。這里商業(yè)發(fā)達,過往的商販,川流不息的人群,往來不斷的船舶,都遠非清洲城可比。
自打木下藤吉郎和蜂須小六接到任務(wù)后,來這里已經(jīng)兩天了,他們?nèi)匀灰粺o所獲。
這地方能夠販賣槍支的商人個個都避而不見,他們就在三好長慶的眼皮子底下,自然不敢明目張膽的將槍支販賣給信長他們。
有時候錢還真不是萬能的。
“哎,這差事真難做啊?!彼麄冇峙芰艘辉缟弦廊粌墒挚湛?,時間已到了中午,此時的木下藤吉郎嚼著剛買來的魚干,對跟著他的蜂須小六說道。
“自打上次主君聽瀧川一益說起美濃的西洋槍便滿是羨慕?!狈漤毿×f道:“他這是和齋藤義龍杠上了呀!”
木下藤吉郎把魚干遞給蜂須小六,讓他也坐著歇會。
“昨天都打聽了一整天了,一說到是尾張來的,他們就像躲瘟神一樣躲著我們?!蹦鞠绿偌蓢@氣道:“這樣別說給錢買了,根本連給錢的機會都沒有啊?!?p> “我的手下已經(jīng)去打聽了,希望今天能有好消息吧!”蜂須小六安慰道。
就在他們吃午飯的當口,手下還真的帶來一個好消息。
“堺港的納屋莊左衛(wèi)門表示愿意接見我們?!笔窒逻@樣說。
“哎呀!這可真是怪事呀,這個納屋主人不正是堺港十人眾的首領(lǐng)嗎?本來我以為他對我們很是反感才對!”木下藤吉郎張開了大嘴。
作為堺港十人眾的首領(lǐng),本來木下藤吉郎他們就對他不抱期望,所以昨天也沒有去拜見他,沒想到居然他先拋出了橄欖枝。
“早知道直接問首領(lǐng)了?!狈漤毿×鶡o奈的聳聳肩:“昨天真是白跑了一天?!?p> “哈哈,我們怎么會知道納屋主人的想法呢,走吧!我們?nèi)ヒ娝?!”木下藤吉郎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便朝納屋莊左衛(wèi)門的住所前行。
一進入納屋主人的房間,木下藤吉郎他們就被房間里的名貴瓷器和精美的窗花所吸引,在一樓還放置了很多書籍,儼然是間圖書館。
木下藤吉郎他們只是看了幾分鐘后終于戀戀不舍的上了二樓,在那里,納屋莊左衛(wèi)門正在等他們。
已經(jīng)四十七歲的納屋莊左衛(wèi)門作為堺港的主人注視著天下的大勢,為了堺港-這個維持了兩百多年的貿(mào)易自治區(qū),他不遺余力的為堺港的安寧與獨立奔走。
然而京都的大名動不動就以強權(quán)來裹挾他,這讓他不斷的對三好長慶等人產(chǎn)生厭惡的情感。
“我堺港自有國情在此。”納屋莊左衛(wèi)門有時候很想這樣說一句,但是堺港的自衛(wèi)隊只不過九百人,他必須小心翼翼的處理和那些武士貴族皇室等的關(guān)系。
聽到尾張來的人正在四處找槍支買,納屋莊左衛(wèi)門便對這幫人產(chǎn)生了興趣,要是這幫人能成為自己的倚仗,那堺港的獨立性也許能得到加強。
當木下藤吉郎進入到會客廳的時候,納屋莊左衛(wèi)門就直勾勾的盯著他。
猴子?!
納屋莊左衛(wèi)門笑了,沒想到這信長的家臣們就長這個樣子。
“嗨呀!堺港之主您好!”木下藤吉郎揮揮手打了個招呼,顯示出極為熱情的態(tài)度。
“不用那樣稱呼老夫了?!奔{屋莊左衛(wèi)門笑道:“你就是織田信長的御臺所奉行嗎?”
“是的!在下名叫木下藤吉郎?!焙镒有χf:“奉行之職也做沒多久,讓您見笑了?!?p> 沒什么,長得丑也無所謂,畢竟老夫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納屋莊左衛(wèi)門和他們寒暄了半天,包括天氣好不好啊,京都好不好玩啊,堺港的美女多不多啊之類的,但遲遲不提西洋槍的事兒。
木下藤吉郎的心里開始打鼓,大佬您倒是談點實質(zhì)性的東西啊。
“嗨呀!堺港真是很繁華呀,你看西洋槍就數(shù)堺港最多了。”木下藤吉郎冷不丁的甩出這樣一句。
“要說武器的話,美濃的鍛鐵,九州的太刀,都是本國很不錯的東西,一點也不比南蠻的西洋槍差呀!”納屋莊左衛(wèi)門笑著回道。
真是兩個老烏龜聊天,半天不伸頭。
旁邊的蜂須小六看到兩人這樣聊天真是憋的相當難受,要是這里有崔永元的耳機他也許當場戴上了。
“咳咳,納屋主人那!你可聽說這樣一件事?!蹦鞠绿偌上肓讼耄€是決定攤牌,不然就得聊到天黑去了。
“啥事兒???”
“我聽說三好長慶和他的家臣松永久秀關(guān)系不好呀!”木下藤吉郎說道:“自我們來到近畿到處都有人說京都可能又有一場腥風血雨了。”
納屋莊左衛(wèi)門坐直了身子,不像剛才那樣隨意了,他看著低頭說話的木下藤吉郎,緩緩開口問道:
“哦?那又怎樣呢?”
“堺港是肯定會被卷入這場斗爭中的,那時候您的槍要賣給哪一方呢?這兩人的領(lǐng)地都離堺港很近,到時候大人幫誰都不是?!蹦鞠绿偌蛇@樣告訴他。
“哈哈哈!你不要開玩笑了,別說這件事沒有發(fā)生,就算發(fā)生了堺港肯定還是會把槍支出售給三好長慶!”納屋莊左衛(wèi)門表示自己已經(jīng)想好退路了。
“大人!三好長慶可是個貪得無厭之人,看他壓迫足利義輝已經(jīng)多年就知道了,而大人不正是有心擺脫他嗎?這話可騙不了我哦!”木下藤吉郎笑著說。
“哦!我何時有心擺脫他了?”納屋莊左衛(wèi)門沒有應(yīng)茬,而是反問木下藤吉郎。
“這還不明顯嗎?您主動約見我們不正說明了這點嗎?您讓周圍的人都知道自己接見了上總介的家臣,不就是給京都的三好長慶看的嗎?”
“我就是想單純的見見人而已,這能證明什么呢?”
“哈哈哈!大人你還要堅持說謊嗎?現(xiàn)如今我的主君到了京都,而您又與我這樣的家臣會見。您已經(jīng)是老謀深算的商人了,要是您真心忠于三好長慶,又怎會主動見我們這樣的人呢?怕是躲都來不及!”木下藤吉郎斬釘截鐵的說出這段話,讓納屋莊左衛(wèi)門再也無法隱瞞。
簡單點,賣槍的方式能不能簡單點。蜂須小六已經(jīng)快聽睡著了。
“你們要多少?”納屋莊左衛(wèi)門終于松口。
“您有多少我們要多少,清洲城可有的是錢?!蹦鞠绿偌珊肋~的表示錢不是問題。
遠方的林佐渡此時要是知道木下藤吉郎拿織田家的家產(chǎn)去裝逼,怕是得氣吐出二兩鮮血。
“好!我這里可以賣你們五百桿!”納屋莊左衛(wèi)門說道:“不過你們也要向我保證,堺港的自治會得到信長的支持!”
“好的!我一定會向主君說明的?!蹦鞠绿偌赡樕闲﹂_了花,任務(wù)總算完成了。
他給了錢,便馬上從地下室里面拿到了貨。這些都是當時霓虹國內(nèi)射程最遠的西洋槍,已經(jīng)可以達到兩百米的殺傷距離,這樣尾張和美濃的裝備差距就縮小了。
木下藤吉郎千恩萬謝的和納屋莊左衛(wèi)門道別,他們帶著裝備一陣風似的消失在了門外,而得到木下藤吉郎保證的納屋莊左衛(wèi)門也心滿意足的數(shù)著鈔票。
納屋莊左衛(wèi)門這把算是政治投機,他賭了一下信長這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對于他來說支持自己的大名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但猴子說的話并不代表信長說的話,而信長說的話也不一定算數(shù)。
答應(yīng)堺港自治,誰管?尾張和美濃的事還沒完呢,信長他可沒精力插手近畿的事兒。
當信長來到堺港的與木下藤吉郎匯合的時候,自然也看到了他們帶著的五百桿西洋槍。
“嚯!猴子,不錯!”信長開懷大笑:“你算是干好了奉行的本職工作?!?p> “主君!這些槍可來之不易呀,你可知道……”木下藤吉郎激動的說。
“哎!打??!”信長表示不想聽:“我說了過程對我不重要?!?p> “不是呀主君,堺港主人要求您同意他們自治!”木下藤吉郎連忙說了獲得這些槍的前提。
“堺港自治?關(guān)我什么事?他們不都自治了兩百多年了嗎?”信長笑道:“猴子!咱們自己的事情還沒做完那!你可知道織田清正他來信說齋藤義龍趁我不在又開始攻城了?”
沒想到暗殺不成,齋藤義龍直接開始剛正面了。
“主君呀!答應(yīng)了別人的事怎么能……”木下藤吉郎的額頭上都滲出了汗水。
“那是你答應(yīng)的!”信長笑道:“猴子,對于說過的話不要太上心了,亂世之中你應(yīng)該知道諾言不過水中之月一般?!?p> 接著信長用手指彈了一下木下藤吉郎的額頭。
“醒醒吧!猴子,京都之旅到此結(jié)束了,我們得趕緊解決北邊的那個五尺六寸!”信長笑嘻嘻的動身回國,帶著侍衛(wèi)們將西洋槍搬上了船。
這次的旅途,讓信長不僅了解了近畿的局勢,同時也充實了武器裝備,自此以后,他便要一心一意的對付美濃的齋藤義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