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熟悉到靈魂里的名字,韓十步瞳孔一縮,心跳都不由頓住,五臟六腑間,涌出極其酸澀難受的情緒,身體崩了起來,顫著雙手拿起資料。
楊伊落,好聽的名字,美麗的人兒。
哪怕他把自己忘了,都不可能忘掉這個名字,曾經(jīng)他們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她的一顰一笑,在腦海里迅速翻騰起來。
這份資料上有她的名字。
韓十步能想象,他失蹤了,她肯定瘋了一樣找他,定然長時間吃不下睡不著變得憔悴,肯定瘦了…
但,她找不到他,她就只有來警察局報案。
他無法想象她當(dāng)時的情況。
她肯定萬般傷心絕望。
她肯定哭了!
她養(yǎng)父去世后,她就像他一樣成了孤兒,他們兩相依為命。
九幾年,還屬于男人就是女人大半邊天的時代,他不敢想象她沒了依靠獨(dú)自一人如何生活,會不會被人欺負(fù)。
在警察局報了案,仍然得不到他絲毫消息,她又如何痛苦煎熬?
韓十步本來是想,她定然改嫁了他不能打擾,就暗中尋找,但這一刻,這三個字重?fù)羧胄睦?,讓他情緒失控。
心頭酸澀難受。
他好想見到她,好想好想,非常想,拋開一切不管不顧地想。
韓十步顫抖著手翻開資料,他還想看到那美麗的三個字。
但,他失望了。
翻開三頁紙,都是他的基本檔案情況,這些對他來說已是無用信息。
韓十步合上資料,眼睛重新落在那三個字上,眸子變得猩紅,雙手撐在桌上,聲音沙啞道,“我要見她,你們讓她來!”
……
見韓十步神色傷感,且翻資料的雙手在顫抖,那種情緒并不像作假。
但也正是這種情況,幾位警察有點(diǎn)摸不著頭腦了。
給他看這份資料,劉隊(duì)長是為了讓這人看清楚,韓十步二十四歲失蹤,如今應(yīng)該是一個中年人,他這種情況騙鬼鬼都不信,趕快老實(shí)交代免得耽擱時間。
但,此時這人的情緒,讓他們的深受感染。
他們想過這人看到資料后會如何反應(yīng),可能是痛哭流涕認(rèn)罪說錯了求放過,也可能說自己記錯身份證號了…不能想到,竟是這種強(qiáng)烈的傷心反應(yīng)。
他們六個人,做警察最長的劉隊(duì)長已經(jīng)十七年,最短的也有五六年,警察生涯,見過太多太多生離死別的事情,自然感受過很深很深的情緒,見多了感受多了就會變得漠然,不會讓犯罪之人甚至是受害人的情緒影響自己的判斷,切實(shí)做好本職工作。
但此時,他們竟然被這長發(fā)青年的情緒感染了…
那長發(fā)青年就坐那兒,垂著頭盯著資料,頭發(fā)散落下來他們都看不到整張臉,他們竟感覺他渾身上下透露著最真摯醇厚的情緒,心底酸澀動容,這,好不可思議。
難道,此人真是韓十步…
恐怕也唯有二十年不見親人而一直在心底發(fā)酵的真情才有如此感染力!
“我要見她,你們讓她來!”
韓十步低沉沙啞的聲音將六人從情緒中拉出來。
六人看去,他們不知垂頭看資料的人何時已抬起頭來,緊盯著其對面的劉隊(duì)長。
六個警察,醒神的瞬間,紛紛身心打了個機(jī)靈,瞳孔縮了起來。
他們看向韓十步,神色無比凝重,心頭警惕,打起十二分精神。
此人二十一二歲,不可能是韓十步。
而他竟然能影響他們情緒,那就絕對不是泛泛之輩,這演技,已達(dá)到極高的級別,堪稱影帝,根本不是一個普通人能擁有,能判斷出這是一個能人。
而如此的一個人,不管是錢財還是什么,應(yīng)該都不難得到,卻盜用身份證信息,那么,他想得到什么?這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且這種盜用身份信息的方式,沒有做任何掩護(hù)手段,是個正常人都知道會被發(fā)現(xiàn),聰明人更應(yīng)該清楚才對,他卻仍然如此做了,那么目的呢?
會不會是故意將自己送入警察局迷惑他們?
那迷惑他們的目的呢?
難道,這件事的背后,有一個犯罪團(tuán)伙,這人的作用,是爭取時間?
六個警察這一刻,腦袋里浮現(xiàn)出許多猜想。
“老三,你馬上去將最近沒有破的所有案件資料再看看,看是否有什么遺漏?!?p> “老四老五,你們馬上留意韓十步這個身份信息,看還沒有其他變化!”
如果這人進(jìn)警察局真是一個迷惑人拖延時間的煙霧彈,那么,很有可能是一個局,且可能會牽扯到最近疑點(diǎn)重重的案件,甚至關(guān)系到真正的韓十步在二十年前失蹤的真相。
“是,隊(duì)長!”
“好的,我馬上去!”三個警察立刻出去。
安排好后,劉隊(duì)長這才繼續(xù)盯著韓十步,他站起來,雙手撐在桌上身體前傾,從上到下俯視韓十步,神色銳利尖凝,整個人的氣勢,繃緊到了極致,十七年的警察生涯,練就的一身氣場自然帶有沉重的肅殺,若是一般的犯罪之人定會渾身不安。
另兩個警察,離韓十步站得更近了一些。
“韓十步,二十年前失蹤,失蹤時二十四歲,二十年過去,如今應(yīng)四十四歲,你確定你是韓十步?”劉隊(duì)長雙眸里宛若蹦出兩柄利刃直刺韓十步眼底。
韓十步眸底深邃,宛若不見底的深潭,剛剛失控的情緒已收回去幾分,“你們叫她來,或者你們告訴我她在哪兒?”
“她,是誰?”劉隊(duì)長仿佛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前傾的上身再次逼近。
“你說的楊伊落?你和她什么關(guān)系?”
三個警察立刻想到了楊伊落。
韓十步吐出一口氣,“她是我妻子!”
“放肆!”劉隊(duì)長重重拍桌子沉聲厲斥。
“你真當(dāng)我們是傻子不成,年輕人,老實(shí)交代可以從輕發(fā)落,莫要自誤!”
“說!”
“我說了,楊伊落是我的妻子?!表n十步再次道,言語間,透著不可動搖的信念。
“呵呵,很好!”
“老二老六,將他押下去先關(guān)著!”
“年輕人,就是毒梟巨頭進(jìn)了這里,也得老實(shí),你,還差得遠(yuǎn)!”
“押下去!”若來的真是韓十步,自然能見報案人,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