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皇宮大內(nèi)！
趙光義瞪著跪伏在地的諸多侍衛(wèi)，臉色鐵青。
流民生變，在定力院附近襲擊了趙光美和張含靈，二人雙雙失蹤了。
他的貼身侍衛(wèi)老耿等幾人，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被打暈了，不知二人去向。
張令鐸得知消息，親自帶人沿著汴河兩岸搜索，不見蹤影。
樞密使，權(quán)知開封府吳廷祚也是親力親為，暫時封鎖了開封各個城門，并且四處追查，一無所獲。
不得已，匆匆趕回了大內(nèi)，前來面見趙光義。
這個結(jié)果，讓趙光義始料未及，措手不及。
不管怎么說，都是親兄弟，身為兄長，他心中怎么可能不擔憂？
更何況杜太后早就擔心過小兒子的安危，是他拍胸脯，信誓旦旦保證，會加派人手保護，萬無一失。
甚至還打算拿趙光美做餌，吸引東京城里暗中潛藏的“大魚”。
結(jié)果魚咬鉤了，把魚餌吞掉了，而他連水花都沒看到，更別提捕魚了。
如此結(jié)果，該如何向母親和大哥交代呢？三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趙光義不禁覺得自己輕率了，一時間心急如焚。
張令鐸也是如此，作為城防將領(lǐng)，出了這么大的亂子，他是有責(zé)任的。加之愛女下落不明，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吳廷祚也不例外，樞密使，權(quán)知開封府，卻讓城中生出了這么大的亂子。
天子御弟，協(xié)助自己賑災(zāi)，立下大功的趙光美被人襲擊劫掠，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這個罪責(zé)實在不小。
“二殿下，臣等無能，有負官家所托，累三殿下遇險，特來……向太后請罪?！?p> 趙匡胤不在，趙光義只是留守，并非儲君，能接受請罪的只有杜太后。
趙光義擺手道：“不必了，此事暫且是瞞著母后的，怕她老人家擔心……”
“是?！?p> “當務(wù)之急是救人，二位可有什么主意？”
張令鐸道：“回二殿下，首先是弄清楚日暮時分的來龍去脈，追查刺客身份，循跡搜救?！?p> “嗯，把耿……老耿帶過來?！?p> 經(jīng)御醫(yī)診治，已經(jīng)醒轉(zhuǎn)的老耿面如死灰，悲憤不已，幾欲拔劍自殺。
作為貼身護衛(wèi)首領(lǐng)，一時不察被奸人得逞，累趙光美失蹤，生死未卜。如此失職，實在無顏活在世上。
“二殿下殺了我吧，老耿……萬死難辭其罪?！?p> 單純事情而論，趙光義的確恨不得殺人，可是除了泄憤，有實際意義嗎？更何況面前之人是老耿，是耿夫人的娘家人。
被趙匡胤追封為陳國夫人的耿氏，不僅僅是趙光美的生母，也是他趙光義的乳母，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著也下不了手。
仔細想想，老耿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在乎趙光美，今日出事純屬意外。
“老耿先莫要自責(zé)，說說當時具體情形……”
“是！”
老耿將當時情形到來，能想起來的細節(jié)，無一遺漏。
聽聞是女兒遇襲在先，趙光美前去營救而遇險，張令鐸的表情越發(fā)有些凝重了。
趙光義微微遲疑后，安撫道：“張指揮使不必多慮，今日之事，怕是沖著三弟去的，令媛反而可能受到牽連?！?p> 吳廷祚問道：“沖著三殿下……難道是借糧賑災(zāi)之事，有人不滿，意圖報復(fù)？”
“恐怕未必?！?p> 趙光義拿起一份文書，遞了過去。
“瞧瞧這個，傍晚剛收到的，李重進的奏疏?！?p> 吳廷祚匆匆瀏覽，訝然道：“讓三殿下去揚州接收糧食？”
“沒錯，李重進是這么說的，結(jié)果奏疏剛到東京，三弟便遇襲失蹤了?！?p> 趙光義沉吟道：“所以此事，恐怕不簡單?！?p> “這……
”吳廷祚不禁陷入沉思。
“適才你們也聽到了，有一伙來歷不明的禁軍，大宋立國前夜……他們也曾出現(xiàn)過，然后蹤跡全無，十分神秘，如今又出現(xiàn)了。
而且利用假扮和利用災(zāi)民，隔開了我安排的暗衛(wèi)，襲擊了光美……如此實力和手段，著實讓人心驚啊！”
張令鐸是陳橋兵變的親歷者，吳廷祚是趙匡胤的親信，都不是外人，趙光義便不曾避諱。
吳廷祚不寒而栗：“東京城里，竟然潛藏著一伙禁軍……而且公然襲擊當朝皇親，這背后之人……”
“怕是要大動干戈，或許能追查到一二?！?p> “大動干戈也未必……”
趙光義搖頭道：“先不管他們，當務(wù)之急是營救三弟，還有……張家娘子。我想，至少他們都還活著。”
如果是行刺，當場動手殺人即可，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更不必把人擄走。雖然暫時不知道對方目的，但可以肯定人還活著。
“二殿下，封鎖全城搜索吧，那時候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三殿下肯定還在城內(nèi)?！?p> 論理這等場合，一個侍衛(wèi)不該插嘴，但關(guān)心則亂，老耿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不想在場的三位“大佬”紛紛搖頭，顯然都不贊成。
“那些來歷不明的禁軍能藏得那么深，可見對方實力……如今要在城內(nèi)藏兩個人，并非難事。”
“是啊，大動干戈，全城搜捕的，勢必會引來關(guān)注和諸多猜疑，甚至引起紛亂。如今官家御駕親征在外，東京切不敢生亂。”
“沒錯，動靜太大，對三殿下的安全也沒有好處。不過可以加強城門口的盤查，但出入……仍需自由，一切如常。”
張令鐸和吳廷祚都算是明白人，找人歸找人，但必須以大局為重。
趙光義輕輕點頭，拿起李重進的那份奏疏，悠悠道：“這也是個原因，若三弟失蹤的消息傳出去，李重進會怎么說？會不會大做文章，甚至趁機發(fā)難？”
吳廷祚點頭表示贊同，趙光美不單單是個皇親國戚，如今已經(jīng)與淮南局勢聯(lián)系在一起。而其失蹤本身可能也并非偶然，必須謹慎處置。
“茲事體大，我亦不敢擅專，會飛奏皇兄御裁?！?p> 趙光義道：“我等的要務(wù)是找尋、營救匡美，并保證東京安穩(wěn)如故?！?p> “是！”
“明天對外表明，定力院附近有流民鬧事行兇，本三弟發(fā)現(xiàn)并平息，以免坊間流言蜚語，民心動蕩。
至于三弟失蹤與張小娘子失蹤之事，暫不公布，待皇兄裁奪安排?！?p> 趙光義道：“明日起，開封府再以緝盜為名，加強城門出入，并在城內(nèi)……加強搜索，盡可能尋得蛛絲馬跡，找到并救出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