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野兔。
我伸長脖子,無奈的看著這只不知道從哪過來的兔子從不遠處的小灌木叢跳了過來,肥碩有力的后腿把我仰躺的身體當(dāng)成腳踏凳,隨后不客氣的坐在我的腰側(cè),抬起兩只爪子,鼻子在空中嗅來嗅去。
它身上的毛非常凌亂,很多撮像是被膠水糾結(jié)在了一起,看不出來是灰色還是其他顏色,甚至還稍微泛黃。它介于袖珍和中等之間的體型,頭和身都是圓圓的,和普通灰頭土臉的普通野兔非常相似,但總有那么一點點不同。
(“大概是馬戲團的訓(xùn)練的動物逃走了吧....”)
我撐起一條胳膊,只要再稍微起立,探出手就能抓到它。然而它從手背踩了過去,跳到我還拿著刺果的握成虛拳的另一只手上,擋在我的膝蓋旁邊,兩只管狀的直立長耳一立一立。
因為,即使看上去很臟,它全身散發(fā)出一種強烈的類似白醋和消毒水混合的刺激性味道。
我往四周看了一圈,這是一個極其大的草原。遠處有一些白楊、榆樹,樺木、橡樹,彎彎曲曲的隱沒在遠方。天上并沒有云,只有平滑的淺藍,就像視線盡頭的線與另一端的線之間只有一望無際的空白。
“喂!”
我向前抄手。野兔又再次躲開了,跳到不遠處一張平攤在草地上的報紙上,對著蓋著泰晤士郵戳的幾張那瘋狂地抖動胡須。它的一只前腿動作好像不太利落。
“從每一個三點鐘開始,我就一直在學(xué)習(xí)19世紀的事情?!_夫表示說,他要讓工人、工會、白襯衫還有其他可以支持他的人的一些耳目相信他的有抱負企業(yè)家身份,那么工廠就不能關(guān),非但不能關(guān),還必須全力運作’。我花了很多很多的精力找到這邊,直到嗎啡提純,海洛因在美國出現(xiàn),整個二十世紀初這個生產(chǎn)大麻藥物的工廠依舊在運作著。”
兔子的三瓣嘴一張一合,毫無感情的機械講解,但好像是在用另外一種語言,雖然我能聽得懂里面的一些單詞,但就是聽不懂整個句子。
“這里記載的話有點奇怪,我熟悉每一個時代的任何一家公司,只要它們還有理智,都會關(guān)掉這家工廠的。而喬納森在初次嘗試生產(chǎn)流程知道的那點皮毛,在正常情況下,他本來也是打算關(guān)廠的....我想再調(diào)查一下里面,但是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
我從來不知道兔子會講話,它發(fā)出一種類似孩童的聲音,但非常沙啞,只有多年來熬夜,睡眠不足才會造成的。
(“??什么時候出現(xiàn)這么多紙的...?”)
我低下頭,發(fā)現(xiàn)身邊鋪著各種各樣尋人啟示、廣告還有簡歷。此外還有些發(fā)霉脫頁的古書、被撕去一半的日記。刺果流出的汁液在紙張群上染出斑斑點點的痕跡,草葉從紙張的邊緣伸出,有些被壓變彎,但有些卻穿過紙張的伸展出來,在上面布滿了蜂窩一樣的小孔。
兔子走向一個身高和它相符小機器
——用一個金屬架子支撐骨架,后輪的扭簧用來傾瀉能量,后輪有很多用傳送帶連接起來的齒輪,機器后面連接著極長極長的鐵鏈,它們像兩個鐵球一樣的盤卷在機器后面,下端則像蝎子的尾巴從后面翹起來,一直沒隱到頭頂懸掛著太陽的方向。野兔對著機器一頓敲敲打打,然后直立站著盯著它,足足持續(xù)了好幾分鐘。
“我應(yīng)該好好看一下潤滑劑中的說明書,要弄好這些扭結(jié)彈簧的金屬絲還挺困難的?!?p> 野兔跳到了上面,兩條長腿壓在架子左右的踏板上,它穩(wěn)穩(wěn)地踩著踏板,讓動力機最終和齒輪系統(tǒng)嚙合,身體上下跳動,一顛一顛的,帶動著傳動帶接連的棘輪轉(zhuǎn)動,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太瘋狂了....”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它越跑越快,它身下的小機器以不可思議的功率運轉(zhuǎn)著――鐵鏈被慢慢放下,空中迅速下降一副巨大風(fēng)景油畫,直挺挺的砸在草地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音。揚起草沫的塵埃和像是焚香的煙霧混在一起。光滑的硬木相框和周圍的樹木的顏色合在一起。
“太瘋狂了.....”我還是只能這么說了。
這是一張用刮刀堆疊顏料而成的作品,很多細節(jié)都很非常模糊,但大概能辨別出描繪的是一棵高樹下的兩各位女性。她們穿的衣服都是上等料子的緞子、花邊、還有絲綢之類的。都露出了里面的長襪和膝蓋,顯得既不保守,也不保暖。
大一點的面容祥和,圍著披肩,寬前沿的女帽中散下大波浪的褐色長發(fā)。
小一點的金發(fā)女生扎起大大的蝴蝶結(jié),身上穿著蓬蓬水藍色連身裙,像貓一樣蜷在正在朗讀書本的女性身旁,瞇上了眼睛。像是在躺著,胳膊打在散開的裙裾上,她的姐姐緊貼很近地坐著。
雖然兩個人的面容都是一團霧氣,但金發(fā)的女孩依舊讓我覺得非常面熟。
(“她長的有一點像《愛麗絲夢游仙境》插畫集里看到的,躺在棺材里的那個女生,至少頭發(fā)和衣服的顏色都很吻合。”)
朗讀贊美詩的聲音從畫中傳出,但畫面里面所有的東西都是靜止的。
“Under the purple peril I smell the sweet,
Deep in the lavenders’ garden dancing the angles
Appreciate the life and pary in the church,
Azaleas,Lilies,Sweetgrasses,AND Fleurs
All Blooming together,Over the baby’s cradle”
讀書的聲音穿透空氣,一點點融進奶油色的陽光。葉影斑駁,沙沙作響。這明凈的空氣,沐浴在陽光中的枝葉全部流動起來,顫抖著發(fā)出星星點點的閃光,掀起一片更加清晰的簌簌聲,恍若細微拍擊的海浪。
油畫的表面變成波紋一般的水面,野兔從機器跳了下來,躍進了畫中,轉(zhuǎn)過身面朝著我。
“???”
我跑到了畫的面前,它變得渾身雪白,完全改變了品種。小豆子一般大小的一雙血紅的眼睛緊我。它穿著紅白格子的尖領(lǐng)外套,掛著一只扁平、但理應(yīng)標(biāo)注著數(shù)字的地方完全空白的懷表。
(“恩...那本書里面也有一只白兔嗎....?”)
它望著我,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是在風(fēng)吹過來時微微瞇起眼睛,有一點監(jiān)視的感覺,透亮圓殼眼睛底部像是堆積著濃重的淤血塊。我熟悉這樣的眼神,某些聰明過頭的家伙總是喜歡這么看人的,雖然外表冷漠,但有著很強的侵略性。
我蹲在地上,定定的看著它。我等待著,好像它會問我更多的問題,但它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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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鼠黑桑
謝謝讀者大大的建議!因為雙男主雙女主,很擔(dān)心指代不清,或者沒有代入感之類的。現(xiàn)在打算出一個第三人稱的版本,好好對比一下??傊畷J真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