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洲原,你在干什么呢?怎么還不過來打球?還玩不了?”
羅浩被大太陽下被朋友晾著一個人曬著投練習(xí)投籃,看著旁邊的男生三兩結(jié)隊的打球,而自己卻越投越?jīng)]勁了。
羅浩本來就是叫身為籃球高手的學(xué)弟陸洲原來教他打球的,狀元郎羅浩有些不樂意了。于是有些焦急地嚷嚷起來。
陸洲原扭頭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再等一下。“在等一會,羅浩你自己先打?!?p> 羅浩心里低罵一句“重色輕友”,無可奈何,只好撿起球來繼續(xù)投。
莫點點在內(nèi)心糾結(jié)半天,聽到那邊羅浩對陸洲原的催促,也心里著急,她終于醞釀著估計好大的勇氣來開口。
“那個我,我可不可以把衣服現(xiàn)在還給你?我……不需要了,我現(xiàn)在不需要了,我附近有朋友一會去找他們?!?p> 生平第一次撒謊。,莫點點滿臉漲紅,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的。也不敢看陸洲原。
可陸洲原不作他想。
陸洲原臉色冷了下來,“不需要就給我”
其實有一瞬間莫點點后悔了,莫點點想,像陸洲原這樣驕傲的人。,本就不會主動去幫助別人,更遑論主動示好被人拒絕。
小白楊一定會生氣的吧。
可是莫點點沒想到,當(dāng)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他的神色的時候,少年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更看不出來半點怒氣。
陸洲原一雙幽黑的眸子只是安靜地看著莫點點問她。“說實話,到底為什么不要?”
陸洲原語氣沒有什么情緒,臉上神色依舊拒人千里。但是莫點點卻覺得有點像是審訊。
“因為,因為……因為我害怕弄臟了?!币痪o張,莫點點說出一個理由來。
“就算弄臟也可以洗
“還是說你不想要別人的幫助”
“不是不是,我怕我洗不干凈,還是算了吧”她急的快哭了,又怕他生氣覺得自己不知好歹,又怕他追究起來她心里真正的原因,那是她不愿說出來的。
“好”好在他也不再為難他,而是接過衣服。既然是她說是要等她的朋友,那就讓她等。
莫點點長舒一口氣。
她當(dāng)然沒有人來接,她都是為了逃避才一時瞎說的。
太陽實在太大,莫點點感到眩暈無比,感覺那股熱流也不斷攪痛著她的小腹。
莫點點抱著膝蓋坐在樹蔭下調(diào)整狀態(tài)。她琢磨著一會要不去公廁用紙將就將就,然后回家再處理。
忽然,眼前投下一道拉長的黑色影子。
莫點點一愣,懵懵地抬起頭來。
黑衣少年輕輕彎下腰平靜地望著小姑娘。
“咦?你的朋友呢?”他語帶嘲諷,她的演技實在太拙劣了,他看的分明。
點點幼小心靈深受重創(chuàng),恥辱感一瞬間爆發(fā),反射弧再次出現(xiàn)異常。
莫點點磨蹭了半晌,還是囁嚅道:“其實我,咳咳……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就是……就是想要一包衛(wèi)生巾……我……”莫點點聲音都快要帶了哭腔。
其實這種窘?jīng)r她根本不想對一個并不熟悉的男生說出來,只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莫點點沒有手機也沒有錢,不能聯(lián)系別人也不能自己去買衛(wèi)生巾。
何況即便是情勢所迫她也寧可找陌生人去說,絕不愿意告訴小白楊。
莫點點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樣,但是她就是有強烈的這種感覺和想法,有一瞬間點點甚至覺得,她寧可被全世界討厭,也不要被小白楊討厭。
腦海里浮現(xiàn)出姑姑在她初潮來的的時候嫌棄且不耐煩的看著她慌亂的手足無措的樣子。
還有每次她在洗手間洗弄臟了的褲子時姑姑看她的鄙夷神情。
姑姑的眼神讓她覺得那是很不堪骯臟的東西。
那他呢?他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吧。
他那么干凈挺拔的小白楊,而她卻……
莫點點想:即使被別人也比被小白楊嘲笑嫌棄要好的多。
可是偏偏話已經(jīng)出了口。
又忽然想起來班里大多數(shù)男生看到或聽到女生衛(wèi)生巾的那股夸張勁和極盡嘲弄的眼神,更有甚者故意翻女生書包找衛(wèi)生巾出來……她懊悔得腸子都泛了青。
然而少年臉上卻沒有浮現(xiàn)太浮夸的表情,只是神情微微不自然了片刻。
陸洲原一雙幽黑清澈的眸子略帶溫和地看著莫點點說道:
“你先把衣服穿上?!标懼拊曇羝届o,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點點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衣服披到身上,遮住褲子上大片殷紅的羞澀。
衣服帶著洗衣液的清香味道沖到鼻尖。感覺身體的溫度原本在消失殆盡,如今開始慢慢回來,冰冷僵硬的軀干也驟然浸入一絲溫暖。
陸洲原思忖片刻,向莫點點攤開手掌。
那是一只干凈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沒有一絲多余的贅肉,指甲剪的短短的,很整齊干凈,光澤也很好,瓷白色的漂亮的手就那樣呈現(xiàn)在她眼前。
也許因為長年累月畫畫,莫點點對色彩以及美是極為敏感的,因此看的都有些呆了。
陸洲原遲疑地問莫點點“你帶錢了嗎”
“啊……沒有”莫點點趕緊移開視線,生怕自己生出什么旖旎的念頭。
雖然不知道陸洲原要錢做什么,
但點點還是老實回答。
“巧了”陸洲原挑眉看著她。
“我也沒帶”
“……”
一高一矮沒有錢也沒帶手機的兩人在荒涼的廢棄籃球場里大眼瞪小眼干看著對方。
目光對峙中,莫點點明白了,原來他是要幫自己買衛(wèi)生巾,她又是感動又是心虛地垂下頭。
不斷的埋怨自己。
莫點點這會不光是某個部位在滴血,連心也在滴血,這算什么事啊,人家好心幫自己卻連錢都拿不出。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在樹底下杵著,滿臉自責(zé)和愧疚。
陸洲原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你站在這等著?!?p> 陸洲原匆匆跑到不遠(yuǎn)處對面小賣部,沒多久就提著一包什么東西出來。陸洲原把那一包東西一股腦遞給她。
點點看都沒好意思看,趕緊低頭接過來緊緊攥在手心。
然后莫點點壓抑著情緒的泛濫發(fā)聲,“陸洲原,謝謝你,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然后飛也似的拔腿就跑,莫點點奔跑的速度驚人,簡直像有洪水猛獸在背后追她。
她一路小跑,跑到確定他看不見自己才停下來,慘兮兮的抹了抹不知何時流到眼角的眼淚。
其實莫點點有那么一瞬倒是渴望再也不要和他遇見。
憑什么,小白楊可以一直那樣高貴優(yōu)雅,從容不迫。
即便是看到她那么尷尬的一幕,即便是在烈日下跑著為她買衛(wèi)生巾,都像是一直波瀾不驚的。
陸洲原永遠(yuǎn)那么優(yōu)雅淡定,她在陸洲原面前顯得笨拙而一無是處。
陸洲原一定討厭她了吧,嗚嗚……
畢竟自己每次見陸洲原要死不死地都在最最難堪的時刻,
還是她和他注定不能以正常方式相遇嗎,難道是他們氣場不合嗎?莫點點腦子里簡直連“既生瑜,何生亮”都冒了出來。
陸洲原看著白衣小姑娘匆忙逃開的背影,像只夾起尾巴落荒而逃的雪白的小松鼠。
洲原不禁失笑,無奈地?fù)u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