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
木苡今天起了個(gè)大早,不是因?yàn)閯e的,只是因?yàn)檫@陣子總是起大早習(xí)慣罷了。
無憂木萁和冼穹的大婚在即,冥帝要娶媳婦,玉帝要嫁女兒。天大的兩件事碰巧湊成了一件事,最近一段時(shí)間眾人忙得不可開交。
也正是因?yàn)橘反蠡樵诩?,大家也沒多的心思去管她在棲鸞谷的事,讓她十分運(yùn)氣好的逃過了一頓責(zé)罰。
無憂半夏早就想翹班去找夏江好好敘敘,但總是沒時(shí)間。如今剛好女兒大婚,又碰巧木苡在黃泉等人,無憂半夏只花了半刻鐘的時(shí)間將黃泉城最近的情況跟木苡簡要的說了兩句,然后便揮一揮袖子毫不猶豫的走了。
這些日子凡間沒什么戰(zhàn)亂,地府也不熱鬧,本就不多的幾個(gè)鬼好不容易熬過閻王那一關(guān),最后也只剩下零星的幾個(gè)晃悠著身體來黃泉準(zhǔn)備投胎。
木苡不喜歡一直呆在三生殿中,死氣沉沉的,她喜歡坐在黃泉城的城樓上望著遠(yuǎn)處,彼岸花開滿整個(gè)忘川河,景色很是不錯(cuò)。
突然沒了煤炭那只小貓咪的嘮叨,木苡耳邊突然清凈了下來,她多少有些不習(xí)慣。那次從盛京回來后,煤炭跟打了雞血一樣天天不眠不休的修煉,木苡擔(dān)心它這樣下去有走火入魔的風(fēng)險(xiǎn)。最后心一橫,摘了一片自己的迷蘿花瓣哄著它吃了,然后把它丟去了枉死城歷練。
實(shí)踐出真知,她當(dāng)年就是這樣過來的。
忘川河中的彼岸花靜悄悄的開放著,月亮靜悄悄的掛在天上,空氣中干凈的連絲風(fēng)都沒有。
木苡坐在城樓上,心不在焉的繞著指尖的一抹頭發(fā),她心里有些煩躁。從棲鸞谷回來已經(jīng)半個(gè)多月了,她什么消息都沒接到,也不知道齊莙那邊事情辦得怎么樣了,順不順利。
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鬼差的聲音響起:“大人,有個(gè)鬼在下面鬧事,您要去看看嗎?”
“不是跟說沒事不要來打擾我嗎?”木苡仍舊蔫蔫的,眼皮一抬:“他鬧什么事了?是要砸了三生殿還是要燒了奈何橋?!?p> 鬼差頭上不由自主的滑下一滴汗,他用衣袖拭去汗珠,小心翼翼的說:“都不是,他說要見您,見不到您就不喝孟婆湯,就,就跪在三生殿……”
木苡的聲音一凜:“跪在三生殿干嘛?”
鬼差嚇了一個(gè)激靈,聲音有些顫抖:“就一直跪在三生殿,一直到您肯見他為止?!?p> 木苡扭頭看了鬼差一眼,冷冷的說:“他愿意跪就讓他跪,我沒工夫去管這種破事。”
“可…可是大人,此人說他身上有你要的東西,您不去見他您會(huì)后悔的。”
“帶路?!?p> 木苡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的起身,心里更加煩躁了。
心道你最好是有我想要的東西,不然你就等著吧。
鬼差帶著直往外冒煞氣的木苡一路往鬧事的地方走,緊張的一路上腿都在打顫。他心里苦逼極了,怎么就他這么倒霉,剛輪到他值班就遇見這種事。
三生殿中圍了好大一圈鬼,九成以上都是看熱鬧的,剩下的一成是在三生殿中輪值的鬼差。見木苡來,原本嘰嘰喳喳的聲音頓時(shí)消失不見,鬼差們驅(qū)散看熱鬧的眾鬼,紛紛開始給自己找事做。
實(shí)際上他們的耳朵都高度集中著,想要看看木苡會(huì)怎么處理這只囂張的鬼。
地上跪著一個(gè)穿著破布衣衫的鬼,頭埋得死死地,雙手捏成拳頭垂在身體兩側(cè)。木苡在他面前停下,明亮的夜明珠照在她的簪子上,落下一道影子映在地上,然后她就發(fā)現(xiàn)那鬼抖得更兇了。
雖然見他這樣木苡心里有那么一絲不忍,但現(xiàn)下還是煩躁居多,她冷冷的問:“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目的,是誰讓你來見我的?!?p> 跪著的鬼顫抖著身子抬起頭望向她,木苡看見了一張很是清秀的臉,像人間十七八歲的少年,一雙清澈的眸子讓她突然想起了顧端少時(shí)的樣子,不禁心軟:“先起來吧。”言罷,她瞥了四周一眼,警告道:“都沒事做了是嗎,是不想投胎還是不想活了,跟我說,一定滿足你。”
眾鬼十分識趣的作鳥獸散,木苡轉(zhuǎn)過身對少年鬼道:“跟我來吧?!?p> 木苡領(lǐng)著他到了三生殿后方的院子里的一間房間里,指了指房間里的衣柜道:“先收拾收拾,不急,我在外面等你。我警告你,不要?;??!?p> 少年鬼向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聲的說了句:“謝謝,謝謝大人?!?p> 木苡坐在院子的涼亭下,望著緊閉的房門內(nèi)心很是復(fù)雜,剛剛那一瞬她突然就想起了顧端少時(shí)的樣子,一雙干凈的眸子,會(huì)跟在自己身后又害怕又期待的叫她皇姐。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機(jī)會(huì)見到他這樣了。
少年鬼不敢耽擱時(shí)間,很快就收拾好自己推門出來,飛快的走到木苡身邊,站著不說話。
木苡抬頭望他,果然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一收拾頓時(shí)順眼許多。樣貌雖然算不上上等,或許是死的早,臉上還帶著稚氣,一雙眼眸干凈的能看見木苡自己的影子。
“坐?!蹦拒又噶酥笇γ娴牡首?,語氣平和了許多,將剛才的問題又重復(fù)了一遍:“說吧,叫什么名字,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許是木苡的語氣比剛才好了許多,少年鬼偷偷的瞄了她兩眼,見她并未發(fā)怒,才有些怯生生的說:“我叫徐晏,西楚文無人,死了十幾年了吧,具體我也記不清了。不怪別人,是我心愿未了,求白無常大人,她不忍心便跟我說了?!?p> 木苡看著他遺憾的說:“你心愿未了不去閻王殿上報(bào),來找我做什么?我又不管這些事,幫不了你。”
徐晏突然有些激動(dòng),一把抓住木苡的手,下一刻木苡冷冷的目光落下來他猛地松了手,道:“白無常大人說,地府的那些人看似都有情,但實(shí)際上都冷血無心。而您看著冷血無情,但卻最是心軟,求誰都不如求您,您一定可以幫我的。”
徐晏的眼里閃著淚光:“大人,我很多年沒回過家了,只想回去看一看,一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