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比我還要難過?!贝策叺男o說道。
他嘴角微微上揚,說道:“我不是難過,是太開心太激動了?!?p> 笑無怒道:“人是你殺的?”
“怎么可能……”他的眼神里又流露出無限絕望來。
笑無看不透也想不明白他這樣一個少年郎為什么像是歷盡了滄桑。
“滄天琦,對吧?”青衫端著藥走進來。
“是我?!彼沉艘谎矍嗌朗掷锏乃帲眢w微微一抖。
笑無見他害怕,說道:“大夫也說不好你是什么病,我就讓他開了些溫補的藥,沒那么苦,不用怕?!?p> 滄天琦微微苦笑:“唐笑無,唐青衫,唐家的人都是好人?!?p> 笑無與青衫對視一下,道:“聽說你知曉天下事,認識我們倒也不奇怪。可你為什么說唐家人都是好人?你也了解我爹,對么?”
滄天琦輕輕搖頭,“她從來不讓我探聽有關(guān)唐家的一切。可是,她恨唐家的每一個人,所以我從小就覺得唐家的每一個人都是好人……”
“你說的是柳如夢?她是如夢山莊的主人,所以她是……”
“她是我娘?!睖嫣扃赝o驚慌失措的樣子,“她是你娘,是你親娘?!?p> 笑無這大半天來一直在哭唐仁莊,她盡可能地不去想那個所謂的娘,不想再承受一份失去娘的痛苦,但是聽滄天琦這么說,她還是沒忍住流了淚。
“柳如夢把你養(yǎng)大,你為什么這么恨她?”青衫問。
滄天琦心口一痛,他深深吸了口氣,說道:“你可知她當(dāng)年為何拋下你?”
“爹從來沒有說過,他只是說娘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最美的女人卻不是最好的女人?!睖嫣扃鶉@了口氣,“她是不得已才離開唐家的,因為她懷了謝幕的孩子?!?p> 笑無一驚:“謝幕?”
青衫解釋道:“當(dāng)今的武林盟主。”
“其實如夢山莊這些年大部分是靠著她的積累,她一直不讓我查有關(guān)這件事的任何一環(huán)。直到滄月找上門來,我才在暗中調(diào)查此事?!?p> “滄月?!毙o聽疏離提起過,“她不是五毒派的大師姐嗎?”
“她還是謝幕的情人?!?p> “我記得疏離說過,他們的孩子丟了。”
“疏離,倒是讓我有些意外?!?p> 青衫在一旁聽著他們瑣碎的對話,已經(jīng)分析出了大概,問道:“柳如夢懷了謝幕的孩子,那個孩子應(yīng)該不是你吧?你的名字是滄天琦,難道你是滄月丟的孩子?”
滄天琦點頭:“至少從我打探到的結(jié)果看是這樣的,但是真相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為什么不回到謝幕或者滄月身邊去?”笑無問。
“柳如夢給我下了毒,沒有她定期給我服用解藥,我堅持不了三個月。”滄天琦語氣平靜,臉上卻慢慢漾出了笑容,“終于可以解脫了。她死了,我很快也會跟著去了。”
“你的親娘是用毒高手,為什么不去找她?”
“她把這世上唯一的解藥融入了自己的身體,我只能靠她的血活著?!睖嫣扃荒樥痼@的笑無,又遞過去一個微笑,“你從小就沒了娘,而我卻從小活在本應(yīng)該屬于你的母愛里。”
“那個孩子呢?”青衫忽然問道。
“被她扔了。下落不明。謝幕負了她以后,她把孩子生下來就拋棄了,還偷走了謝幕和滄月的孩子,也就是我。她把報復(fù)男人的手段都用在了兩個無辜的孩子身上?!?p> “我怎么會有這樣的娘……”笑無忍不住落淚,“對不起?!?p> 滄天琦沒有想到笑無會替柳如夢向自己道歉,他有些錯愕,又有些愧疚。
笑無安慰道:“既然她已經(jīng)不在了,你也不再受她的控制了。你不要放棄希望,至少讓你的親娘試一下,說不定你體內(nèi)的毒還能有轉(zhuǎn)機呢?”
滄天琦嘆了口氣,“我不想回去。”
“為什么?”
“累,我覺得好累。”滄天琦別過臉去,沉默半晌,忽然回頭望著笑無,“看在我們是同一個娘的份上,你能不能收留我?”
笑無一怔,“收留?你連自己的家都不想回,卻想留在我這里?”
“是。我在如夢山莊這些年就像一場噩夢,我無時無刻不想逃離??晌艺娴牟幌牖氐侥莾蓚€人身邊去,一來感覺很陌生,二來我也遠離江湖紛爭?!?p> “我……你不覺得陌生嗎?”
滄天琦搖頭,“如果我不是滄月的兒子,我一定會以為自己是那個被柳如夢丟掉的孩子……”
青衫聽他這樣說,輕聲咳了下,道:“從小缺愛的孩子是會有這種錯覺的。”
見青衫收拾了藥碗轉(zhuǎn)身就走,笑無對滄天琦道:“你別怪他這樣說,青衫從小就是孤兒,哪怕是連一個對自己不好的娘都沒有,他好不容易有了我這個姐姐,生怕別人搶走一分一毫。”
滄天琦輕聲“嗯”了下,“我明白,我不會給你添麻煩。我不缺錢,到哪都能生活下去。楚云霏為了不給唐家惹麻煩,已經(jīng)離開了。你若想知道他的下落,我可以幫你。至于如夢山莊的慘禍,我也會追查下去。盡管我不想卷入這些是是非非,但是我想給你一個交代。你不能這樣糊里糊涂的沒了爹娘?!?p> 笑無一時感動,道:“謝謝,從小爹和大哥都寵著我,后來青衫又對我這么好,疏離也對我這么好,萍水相逢的你也對我這么好……”
“你大哥……唐沐天?!?p> “對啊,怎么了?”
滄天琦搖搖頭,“沒什么,他應(yīng)該快回來了吧?如果讓他看見你的房里有陌生男人,怕是有損你的名聲?!闭f著,他扶著床邊起身,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笑無急忙扶住滄天琦,“你這身體怎么能一個人走?”
“笑無?!鼻嗌勒驹陂T口,一臉吃味,“既然他不想回自己家,好歹讓他把身體養(yǎng)好再走,這樣走出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江湖上一大損失?”
“對啊!你急什么?”笑無扶滄天琦坐下,“別說什么收留不收留的,就算是客人,在唐家住著也不為過?。『螞r……”
笑無轉(zhuǎn)頭看看青衫,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青衫接著道:“何況他就算不是柳如夢丟掉的那個孩子,他也是柳如夢的養(yǎng)子,他縱然不是唐家人,也是你半個弟弟吧?!?p> 笑無慌忙擺手,“我答應(yīng)過你,不會再認別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