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是想逼死女兒嗎?”謝貝兒雙手猛按瑤琴,站起身來?,幥俚膬筛冶怀稊?,發(fā)生凄愴的音來。
謝幕慢悠悠地轉過頭來,目光卻是如炬的凌厲與肅殺,“貝兒,你是我唯一的掌上明珠,我怎么舍得逼死你呢?羅魂是我的大弟子,無論人品、相貌、才學,的確沒有一樣配不上你的。但是,同門師兄妹不能成親,這在我門是不成文的規(guī)定。誰也不能壞了規(guī)矩。你是我的女兒,就更要以身作則了?!?p> “這是哪位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我倒要將他挖出來問問,同門師兄妹怎么招他惹他了?”
謝幕冷冷一笑,“貝兒,聽爹的沒錯。羅魂不是你的真命天子?!闭f著,轉身走了出去。
丟下謝貝兒一人傻傻地站在亭中,除了繼續(xù)朝她那把瑤琴發(fā)脾氣,似乎并無他法。這些年來,雖然她厭倦習武,父親沒有逼他,她任性嬌慣,父親也縱容著她,但父親的地位卻是不容動搖的,父親的權威是不容置疑的。
謝貝兒發(fā)泄夠了,一個人伏在案上哭了起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身著一身紫色錦服的羅魂站在了她身邊,用手輕輕扶起她的雙肩。
“師兄……”謝貝兒眼含淚水撲進羅魂懷中。
“貝兒?!绷_魂一面輕撫著謝貝兒的香肩,一面低聲說道,“你知道師父為什么那么堅決嗎?他并不是想拆散我們,而是想將我逼出師門。”
“為什么?”謝貝兒從羅魂壞里掙扎出來,一臉驚訝。
羅魂幽幽地說道:“因為師父找到了失蹤多年的兒子啊?!?p> “爹找到了哥哥,與你有何關系?”謝貝兒不解。
“貝兒!”羅魂無限柔情地看著謝貝兒的眼睛,“我只問你,你是站在你爹和哥哥那邊,還是站在我這邊?”
“我當然和你站在一起……我們都已經(jīng)……”謝貝兒以無限柔情的眼神回應著羅魂。
聽到這,羅魂眼神中射出兩道凌厲的光,問道:“師父沒發(fā)現(xiàn)吧?”
謝貝兒忙搖頭:“沒有,不過五個多月,我稍微穿點寬松的衣服根本看不出來?!?p> “你娘若是還在世,早就發(fā)現(xiàn)了,當?shù)木褪沁@樣,唉?!?p> “師兄,從小到大,我最親近的人就是你了??上憧偸遣辉?,派中事務繁多,爹大多依仗你,他怎么可能會將你逼出師門呢?”
“傻丫頭,有些事你不明白?!?p> 羅魂又安慰了一陣的謝貝兒,便起身走到了廊下。只聽得謝幕與一名弟子在交談。
“他們到哪了?”
“還在大理,不日就會啟程向北了?!?p> “青衫的身體怎么樣?”
“青衫師弟身體并無大礙,只是聽說他好像失憶了?!?p> “失憶了?”
“是,只是他與唐姑娘的關系依然親近。”
“哼!一個娘生的,能鬧出什么大天來?如果他們到了襄陽,想盡辦法也要把他給我?guī)Щ貋?。我欠滄月的,已?jīng)還過了。我看她還有什么手段能把青衫從我身邊帶走?!?p> “是,師父。倘若弟子猜得不錯,師父是想讓青衫師弟參加新一屆的武林盟主大會?!?p> “這孩子雖年輕,也該歷練歷練了。”
“弟子有一事不明。為何師父好像對天琦師弟不太上心呢?”
“他?他若想算計咱們,咱們師門上上下下加在一起,也會被他玩弄于股掌。我還是希望能有個正人君子來繼承我的衣缽?!?p> 由于笑無實在太累了,沒怎么與浸月聊天就睡著了。直到第二天醒來,才想起來還沒打聽她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浸月含含糊糊也不肯說什么,只說是當初在襄陽客棧中遇見的那個叫程彬的,曾經(jīng)給劍武一些指引。自從天欲煙夢沖散眾人以后,浸月也尋不到笑無的蹤影,只能按照程彬的指引一路向南,這才來到了大理。
“那程彬到底指引你們來南方做什么呢?”
“一是避禍,他說唐府未來會遭大難,讓我們盡快遠離。二是……”
“堂姐,你對我就別隱瞞了。最近發(fā)生了太多事,我這里千絲萬縷根本理不出的頭緒來,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
“他說我的姻緣就在大理?!?p> “姻緣?那堂姐你遇見你的姻緣了嗎?”
浸月嘆了口氣,道:“姻緣倒是真的遇見了,只可惜不是自己想要的?!?p> 笑無再追問,浸月只是一個勁地搖頭嘆息。
這個時候,劍武剛好路過,聽到兩人對話,忍不住上前說道:“姐,你如今都已經(jīng)是大理王妃了,還有什么不滿足的?有些人只能是想想罷了,別太糾結。”
笑無驚道:“大理王妃?這樣的姻緣你還不滿意?”
“地位與金錢不過是過眼云煙,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才不枉此生?!苯抡f著,向屋外走了兩步,“我去看看滄少俠?!?p> 笑無沒說話,也沒跟上去。
劍武看看笑無,道:“我去準備一下。”
笑無一個人站在庭院之中出神,腦子里似乎裝著許多事,可是又似乎一片空白。這個時候,幻羽從一個角落里走了出來。前一天夜色太濃,燈火明滅的,加之幻羽又滿身是傷,笑無也沒瞧清楚他的模樣。這一刻,她才仔細觀瞧這少年的模樣。
幻羽一雙泛著淡淡幽藍的眸子,略帶蒼白的臉,淺到接近膚色的嘴唇,無不昭示著他異于常人之處,卻又在每一個細節(jié)如雕刻般完美。頎長纖瘦的他,衣襟翻飛著站在風里,像個傳說。
笑無沖他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來。幻羽上前幾步,昨日的傷痛仿佛蕩然無存,他步履輕盈,飄然若仙。
“昨天,謝謝你救了笑一?!?p> “昨天,也謝謝你救了我。”
笑無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別這么客氣,誰遇上這樣的事,都不會坐視不理的?!?p> “姐姐說錯了,整個部落的人都在看熱鬧。就連黑苗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我說一句話。沒人敢惹大祭司?!?p> 笑無微微一笑,“那就當是緣分吧!一會兒,你要跟著我們一起走嗎?”
“自然。”
“那太好了!以前,疏離是我的定心丸,現(xiàn)在有了你,我就更放心了。”
“姐姐最依賴的人不是青衫哥哥嗎?”
“你什么都知道!”笑無說著,忽然想到什么,“你知道的那么多,二十年的事一定也知道吧?”
“幻羽在人世歷盡千年,看過的事的確不少。只是,不可能每家每戶的事情都知道。姐姐想問什么?”
“我很想知道,青衫和流年,到底誰是我弟弟?”
幻羽輕輕一笑,“姐姐家里的歷史,我可能不知道。但是,若想知道誰跟你有血緣關系,那我倒是有些辦法?!?p> 笑無激動道:“真的?有什么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