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本太郎被被處長訓斥的灰頭土臉,轉過頭在奉天城里大肆搜捕,鬧得雞飛狗跳。
但是木村俊猶如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中,消失的無影無蹤。過了三五日,他也不敢鬧得天怒人怨,把事情鬧大,也只好偃旗息鼓,灰溜溜的去病房陪伴青木希了。
這幾日風聲緊,冷風等人都未離開貨倉。平日里外面但凡有些風吹草動,他們就躲進了貨倉地洞里面。
街上的巡警來了幾次,都沒發(fā)現(xiàn)任何破綻,被笑嘻嘻的侯三甩了幾根洋煙便打發(fā)走了。至于那個木村俊的尸體,早已通過侯三的關系,處理的干干凈凈,絕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等街面上的動蕩漸漸平息,也該到了分手的日子了。
這幾日,李青霞的情緒不是很好。她很希望冷風能與她一起離開,但她明白這是絕不可能的。
她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的差不多了,早就心急如焚,想著能早日返回天津,向組織匯報關東軍防疫班的事情。而冷風也已經(jīng)下了決心,打算先跟著方建國去追隨張偉他們,到時候也能在伊春見到多日不見的李司令。
他是個軍人,這時候離開東北,與逃兵也沒什么區(qū)別了,無疑是奇恥大辱。他有他的驕傲,她也有她的堅持和信仰。
在表面上看起來兩人笑語盈盈,情意濃濃。但這種別樣的情愫下,卻是淡淡的離別的哀愁。
這種離別的情緒,甚至連方建國都看了出來。
私底下,方建國勸著冷風,既然想要這個女人,為什么不果斷拿下,生米煮成了熟飯,那自然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哪里還用的著如今這么尷尬。
冷風不是他,自然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是他接觸的第一個地下黨,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不尋常的地方。
身為一個嬌小女子,背井離鄉(xiāng)干著掉腦袋的事情。每每想到那一天在街頭上,被日本人緊追不放,她暈倒在自己腳下的情景,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個女人,可敬可佩。
不要說什么生米煮成熟飯,哪怕是這么想一想,他都覺得是一種對她的褻瀆。他是喜歡她的,但又能如何呢?
當兵打仗,馬革裹尸。在這個動亂的年代,還能奢談什么甜蜜愛情?這次回歸部隊,說不準什么時候,一顆流彈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誒,她可能更危險呢,也不知以后還能有緣相見么?冷風無奈的搖搖頭,將那一絲絲情愫牢牢的埋藏在了心底。這都是命??!
有了車站調度劉建的幫忙,李青霞順利的登上開往北平的火車。目送冷風的身軀在春風中逐漸變小,她已是淚花凝噎,此去經(jīng)年彼岸花開為君傾,卻是無人知。
“走吧,沒了女人,我們老爺們也該放飛自我了?!?p> 方建國最看不得這種卿卿我我磨磨唧唧的模樣,故意調侃著,臨走之際,怎么也要說動冷風,去奉天最熱的青樓逛一逛,打個牙祭。侯三一聽,瞬間來了情緒,吵吵嚷嚷著同去同去。
冷風一板臉,呵斥侯三:“猴子,就你這樣,還想讓我?guī)愠鋈ィ俊?p> 侯三一聽傻了眼,求助的目光看向方建國。后者訕訕笑了兩聲,為侯三求情:“冷兄,侯三的底子不錯,各種小手段也層出不窮,應該能幫得上大忙。還是帶上他吧,科長那邊,我來說?!?p> 冷風老早就答應了侯三,自然不可能反悔。方才這么說,本就是做個樣子。如今既然有了方建國的幫腔,自然就著臺階,順勢答應。而且方建國能仗義執(zhí)言,對侯三來說自也是一種情分,兩人能相處愉快,這才是冷風最想看到的。
侯三得了準信,擠眉弄眼的嬉笑道:“兩位大哥,兄弟我以后就跟著你們混了。別的不說,今天晚上,德勝樓,我請客!咱也得放松一下不是?!?p> 方建國這幾天在地洞里也憋壞了,巴不得出去放松放松??粗鴥扇硕家呀?jīng)心動,冷風也不好掃興。
話說這德勝樓的吃食可是頗有名氣的,當日在奉天講武堂時,他與幾個同學可是偷摸著經(jīng)常出來打個牙祭。
此時正是午時,德勝樓上座無虛席,也只有嘈雜的樓下大廳了??磶兹霜q豫,小二搭著毛巾招呼著:“幾位爺,這樓下大廳寬敞明亮,這人氣足啊,吃的也爽快不是?!?p> 幾人也不矯情,大廳就大廳吧,選了一個角落坐下。
吃喝正酣,從樓上走下一人,滿臉的橫肉,一搖三晃的螃蟹步,一看便知是街頭混混出身,兩只小眼睛閃爍不定,抬頭就看到了侯三,不由的高聲叫道:“喲,這不是侯三哥么?”
聽到喊聲,侯三抬眼望去,臉色驟變,勉強擠出個笑臉道:“原來是馬二爺,今日倒是巧了,竟是這里撞上了?!彪S即低聲解釋道:“這家伙是賭場的,前個月與我有些過節(jié),廝打過一場,沒吃什么虧?!?p> 冷風聽他說的勉強,心里不由好笑,什么沒吃虧,恐怕是吃了大大的虧才對。不過眼下可不能鬧出事,萬一再招惹了日本人就麻煩了。
侯三也明白這個道理,并不想惹事。但這麻煩,并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
那個馬二爺卻是個找死的主,方才剛剛灌了點黃湯,腦子本就有些發(fā)脹,一個不服八個不憤的。此時看侯三沒理會他,氣不打一處來,直直的走將過來,一屁股坐了下去。
“侯三哥,您這是攀了高枝?連兄弟都不理會了么?”
侯三強忍著內心的厭惡,沒好氣的道:“馬二爺,你看不到我正和朋友吃飯么?改天再去賭場與您切磋,今個就不招待您了,如何?”
馬二爺越發(fā)來勁,嚷嚷道:“小子,別和二爺提賭場,上次大爺說了,以后你小子再欠賭資,見一次就打一次?!?p> 侯三的面皮漲得通紅,在冷風與方建國面前被揭了老底,尷尬的無以言表,竟是無言以對。
冷風見狀,一把將馬二爺?shù)氖种割^抓住,溫言相勸道:“這位是馬二爺吧,我這兄弟方才說的清楚,改天再招待你,聽清楚了么?”
他的話很慢,但很有力度。馬二爺只覺得自己的手指頭好像要斷掉一般,剎那間額頭上已是豆大的汗珠滴落下來,疼痛交加下另一個拳頭想解圍,卻被冷風眼疾手快,再次攥住了他的拳頭,稍一用力,馬二爺撲通跪倒在地,已是痛的說不出話來。
到了這時候,馬二爺才清醒了過來,這是踢上了鐵板。對方的厲害,自己是絕對招惹不起的。
“滾!”
馬二爺嚇得屁滾尿流,踉蹌著滾出了德勝樓。旁邊的酒客們看了都叫一聲好,顯見這個馬二爺有多么招人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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