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約定
那傷心的往事終在心間，你想起或是遺忘，它都在那里！—慕容雪云
奉州
慕容棧像往日般寧靜，只是那棧道兩邊的樹林里再也聽不到一絲鳥語，這死寂，就像這奉州一般
那往日間不見人影的棧道上，甚至是樹林里都可以看到不時有人來回巡視，個個精神抖擻，凝神戒備，將這里守護的鐵桶一般
“雪云”一聲呼喊，打斷了站在林中高出眺望的慕容雪云
那女子回過了頭，眸神內(nèi)斂，如仙子般的容顏上有淡淡憂色，，卻又多了幾分英氣，只聽慕容雪云淡淡的道
“三爺爺，怎么了？”語氣從容淡雅，隱隱含著幾分倦意
“沒什么重要的事，奉州現(xiàn)在也盡在掌控，只是那不夜城殘余的人還沒找到”慕容鶴說著，面上多了一絲迷茫不解，顯然連他也不甚了解那些人會躲到那里去
“此事無礙，即便他們再躲五年，又能如何，還能翻起什么浪？派人盯緊些便是了”慕容雪云說的煞氣涌動，突然間話頭一轉(zhuǎn)，語氣多了幾分傷感道
“他……有他的消息嗎？”
那聲音幽幽，迷茫傷感，仿佛從心底發(fā)出一般
“唉，還沒有，這五年里一直派出了大量的人手以打魚為名四處尋找打探，沒有絲毫進展，便是靠近內(nèi)陸的數(shù)百座島嶼也都找遍了，只怕……”慕容鶴突然住口不說，因為他清晰的看到面前的女子身子一震，低下了頭
“她……還在閉關(guān)嗎？”慕容鶴感覺氣氛有些壓抑，轉(zhuǎn)移了話頭，只是剛說完，便在心間暗罵自己愚蠢，這話頭還不如不說呢
果然，那女子聽完整個人身子擺動了一下，便轉(zhuǎn)過了頭看著遠處，陷入了沉思
五年了，除了殺人越貨的事，雨便一直呆在慕容山莊后的山洞里進行所謂的閉關(guān)，功法修為提升多少還看不出來，倒是那越來越重的戾氣殺氣，連慕容鶴都隱隱心驚，慕容雪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后只好彼此盡量不見面，以免引起傷心往事
可是，那傷心的往事終在心間，你想起或是遺忘，它都在那里！
許久
“最近還有什么事嗎？”慕容雪云似乎恢復了正常，淡淡地問
“額，到還真有”慕容鶴松了一口氣，顯然之前的氣氛讓他極度壓抑
“昨天突然來了些人，自稱是來投奔的荒原門派，我讓他們暫時駐扎在慕容棧外十里的地方，打算等今天大家商量之后再做定奪”
“荒原？”慕容雪云再次回過了頭，眼神有一絲不解
“是的，據(jù)說是他們原本世代居住的荒原一帶早已被不知來歷的人吞噬瓜分，他們的族人也幾乎被屠戮殆盡，只剩他們少數(shù)人將原本世代相爭的四派聚在一起，才逃了出來，卻也沒地方去，就跑過來了”慕容鶴說著自己都有些迷惑，顯然也拿捏不準其中的玄妙
“荒原在神州極北，因條件惡劣，地廣人稀，故世代游牧部落居多，且大都居無定處，竟有人想著去吞噬那地方，將他們趕出來嗎？”慕容雪云迷惑之意更甚
“此事我也覺得蹊蹺，所以才沒有定下來，想著大家一起商議定奪”
“那倒也不必，谷中事務向來是三爺爺你來決斷，這些人想來也鬧不出多大亂子，讓他們在奉州自己找地方安置吧，只是這些人從極北荒原，越過萬州；仙州；朝州；乾州，跑到這最遠的奉州來，此事還是要多探查下的”
慕容雪云說的極輕松，顯然是不想過多參與，卻聽慕容鶴道
“我原本也是這么想的，可是他們……”
慕容雪云正色地看著慕容鶴，帶著迷惑不解
“可是他們好像是真的被嚇破了膽，一心只想進谷中來，說是哪怕讓他們在這里只是打雜苦力，為役為奴，他們也心甘情愿”
“哦？竟有此事！”慕容雪云心中一驚，迷惑之意更甚剛才
“要不此事回絕他們便是，畢竟我們并不代表什么，也沒有人要求我們必須收留他們”慕容鶴語氣堅決
“不必了，你同其他人拿出個方案，讓他們進來吧，先安置在前院，現(xiàn)在神州早已混亂，而幾乎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荒原，說不定會有用得著的地方，此事三爺爺自己拿主意吧”慕容雪云說完轉(zhuǎn)身朝林中走去，片刻后消失在林角
慕容鶴怔怔站在林間，心思浮動，似乎數(shù)十年光景，除了虛度，只剩唏噓。
萬里之外，無量山
“十數(shù)年了，師弟日日再次閉關(guān)，可曾窺得佛法，辨的輪回？”
一灰色僧衣摸樣的僧人猛然抬頭，仿佛被外界驚擾，眼神迷惑中迸射出攝人冷意，似乎有淡淡怒意，滔天戾氣。只是當他看清來人，先是一怔，隨即面色轉(zhuǎn)緩，連忙起身行禮道
“師兄”
“你我年紀相仿，修為難言伯仲，只不過我比你早來了些許年，故而博得一個師兄名分，十數(shù)年來你一直這般生分，可是終究沒有拿我當兄弟么？”慧真一身月白僧袍，隨風微動，隱隱有佛光閃現(xiàn)，大有出塵之意。只是這說話的語氣竟是多了幾分慍怒，似有調(diào)侃之意
慧覺一怔，仿佛剛才清醒的腦袋還不是很靈光，又像是沒弄明白慧真此言何意，片刻后道
“師兄說笑了，出家人自然沒有生分之說，自然也不會有兄弟之意，只是師兄畢竟于佛法一道達我三千，師弟何敢造次”
“唉，你呀！”慧真忽然失笑
“既然你醒了，我自是有兩件事要告知你的，當然還要向你詢問一件事的”慧真說著面色忽然凝重起來，多了幾分神圣
“師兄示下”慧覺單手豎掌，凝神受教
“第一件事于我們出家人而言倒也算事喜事，只是如今形勢不明還望師弟慎言”慧真看著慧覺道
“師弟明白”
“師父坐化了，五年前在閉關(guān)的時候，身帶璀璨佛光，含笑坐化，我想，他一定是看到了佛道明途極樂寶殿的”慧真帶著淡淡微笑道
“阿彌陀佛，恭喜師父，榮登極樂！”慧覺低頭頌佛道
“第二件便和你有些淵源了，秦陽閣的唯一傳人在奉州失蹤了，五年來毫無音訊”慧真看著慧覺，眼中隱隱不忍
“秦……秦兒嗎？”慧覺低聲自語，片刻后道
“奉州？”卻是看著慧真大聲問道
“嗯，他去大鬧了不夜城少城主的婚宴……”慧真講到此處面色一紅，倒不知是因為出家人比較避諱紅塵事，還是對于往事，隱隱在心間了了
“呃……”慧覺先是一愣，然后有了片刻迷茫，最后搖頭苦笑，心中隱隱在想
這奉州的姑娘難不成都是天仙嗎？這都幾輩人了，還是這般糾纏不清
就在兩人各懷心事的時候，卻聽慧真道
“最后就是要問問師弟，關(guān)于這里的事了”慧真語氣凝而內(nèi)斂
“師父坐化后，這世間便只有你窺的此處玄妙，先前師弟在閉關(guān)，我也不便打擾，只是天下越來越亂，若在是置之不理，只怕終究受苦的還是平常人，所以……”
“我明白，師兄，只是……”慧覺看著慧真一般的凝神沉重道
“只是你我皆非命定之人，時機未到！”
慧覺說完抬頭看著面前的石壁下，一口石頭堆砌的枯井
慧真面色不忍，終究淡淡道
“天意如此，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