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胖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人臉色瞬間就暗了下來,一張像是敷了粉的白凈小臉越發(fā)透紅,應該是真的氣急了。
見此,錢萬貫臉上的笑意更加濃烈,“哦?兔公子這是生氣了,這有什么好生氣的,錢某可羨慕你還來不及呢,只可惜長成這副模樣……”
“你……”那人臉色氣的發(fā)白,看了看兩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道:“呵呵,本少爺不和你一般見識,到是錢胖子你,嘿嘿,還是想著等下怎么迎接陸公子的游戲吧……”
錢萬貫再也笑不出來了,臉色僵住,看著周邊的人影漸漸靠上了上來,神情變幻不定。
那郭兔爺眼神里精光閃過,心情平緩了很多,從腰間拿出一把折扇,輕輕搖開,不在理會他,看向王長安,笑道:“這位兄臺可是被這錢胖子騙了?”
不等他說話,那人便嘆了口氣,深以為然的說道:“不打緊,既然兄臺遇到了我,那在下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闭f著,又揮了揮折扇,眼神挑釁的看著錢胖子。
“這……郭公子是吧?不知是否有什么誤會?錢兄對黃某有指點之恩……”王長安攔住了正處爆發(fā)邊緣的的錢萬貫,眼神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兩人。
剛才兩人爭論的時候,他已經觀察了眼前這位“小白臉”,長的的確干干凈凈的,但聽到錢萬貫說的,還是嚇了一跳,再次仔細打量了眼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郭公子,心底還是靜不下來,一直在糾結“兔爺”這個問題,這應該是受吧,想到這,心里沒由來涼風習習。
“黃兄弟是吧?到是郭某失禮了,在下郭鈺”郭鈺把手一收,收起折扇,拱了拱手,臉上并沒尷尬之色,看了看他,搖頭笑道:“果然如此,這錢胖子看來還是沒有一點長進……”
“哦?”王長安看了看兩人,對此不可置否。
他沒有什么反應,錢萬貫卻臉色越發(fā)難看了,也顧不得王長安,怒道:“死兔子,我就說你沒安好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郭鈺已經有了準備,并沒有生氣,揮了揮折扇,戲謔的看了眼他,又看向一旁的王長安,“呵呵,錢兄這么緊張干嘛,郭某又沒說什么?!?p> “死兔子,你……”錢胖子看了眼王長安,想解釋什么,卻一時又不知道說什么好,神情急迫慌忙,鬢角滲出一層細汗
“錢兄不必解釋,我相信錢兄不會害我……”王長安知道他的心事,看了眼郭鈺,說道:“郭公子的好意,黃某心領了,只不過若是如此,還恕在下和錢兄還有點事相談,不能相陪。”說著,拉了拉錢萬貫準備向一旁人少的地方走去。
“對對……我們還有事要談,你這個死兔子還是和你的相好們快活吧,我們就不打擾了?!卞X萬貫臉色一喜,看了看王長安,連忙出聲應和,不忘嘲諷一番眼前之人。
郭鈺想留下兩人,但看王長安臉色堅決,還有錢萬貫這番話的確讓他的沉入磐石的心海起了波瀾,最后只能目送兩人漸漸遠去。
“郭公子,你和那個泥腿子費什么話?!?p> “是啊,還有那死胖子……本想來瞻仰楚探花風采,沒想到楚探花沒見著,到遇到這個死胖子,真的大煞風景,斯文掃地……”
郭鈺身后的幾個書生打扮的士子看了看兩人背影,滿臉厭惡之情,毫不施加掩飾。
“各位同堂,那人可能并不簡單?!惫暱粗鴥扇诉h去的背影,眉頭緊鎖,像是再思考什么。
“郭兄,莫不會是最近備戰(zhàn)鄉(xiāng)試太緊張了吧……那人還能有什么奇異之處?”
幾人心里一緊,了解郭鈺為人,不由再次看了看,已經停在不遠處的兩人,面黑有斑,粗衫麻衣……,實在看出來哪里不凡。
認真打量一番后,有人不屑,也有人未發(fā)一言,神情思索,雖然也沒看出什么不同,但對郭鈺的話顯然比他人要更加信重。
“你們不覺得他像一個人嗎?”郭鈺沒有理會,目光緊緊跟著不遠處的兩人。
“什么……像誰?”有人不解出聲道。
“沒什么,或許是我想多了。”
郭鈺收回了眼神,臉色變幻不定,搖了搖頭,回過神后,看了看周圍越發(fā)多起來的人影,說道:“各位同唐,想來楚探花應該快到了,我們還是準備準備怎么才有機會能拜會楚探花吧……萬不可失了禮數,聽說這次還有京城的士子與楚探花隨行,不能丟了我們平陽城的臉面?!?p> 這番話有點莫名其妙,幾人摸不著頭腦,但聽到楚探花臉色變了變,也認真起來,互相瞧了瞧,眼中的緊張難以遮掩。
他們今日來此,便是相約一起前來拜訪楚探花,當然有人也是尋摸著有機會,能得到楚探花賞識,沒想到還沒等到楚探花,這位平常幾人中學問最好的郭鈺突然莫名其妙上演這一出,到是打亂了幾人心思,現在到恢復過來。
有人說道:“是啊,楚探花這次前來雖說是奉圣命審判王賊一案,但對我們這些寒門學子來說可是個難得的機會?!?p> 另一人說道:“嗯,不錯……可惜了王公子,平陽雙壁以后恐怕只有楚探花一人了。”
“有什么可惜的,王家竟敢通賊,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王長安他更是可惡至極,有負圣上多年眷恩,有負圣人教誨……”
“說的好,沒想到王長安竟是這樣的人,虧我以前還如此敬仰他……”
……
看了看周圍,已經停下的錢萬貫將目光從郭鈺那里收回,看向王長安,急聲道:“黃兄弟,你可不要相信那……”
王長安目光閃爍,笑了笑,打斷道:“我剛才說過了,我相信錢兄不會對我不利,現在錢兄若還是要問,在下依然是這句話?!?p> 錢萬貫看了看他,神情才緩和下來,瞟了眼不遠處的郭鈺,搖了搖頭,嘆道:“方才讓黃兄弟笑話,黃不羞這個名號,看來我這輩子都摘不掉了?!?p> 王長安神色一動,“不知錢兄那位郭公子有什么仇怨?那……”
錢萬貫擺了擺手,知道他要說什么,“黃兄弟誤會了,我和姓郭到沒有仇怨?!?p> “額……那錢兄……兔爺?不太好吧?!蓖蹰L安怔了怔了,沒有仇怨,會有這么大的恨嘛,兔爺?這可不是好稱呼。
“呵呵,黃兄弟見笑了,他不也喊我錢不羞嘛?!?p> “好吧,不過兔爺這……”
錢萬貫看了看不遠處神情恍惚的郭鈺,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低聲說道:“其實我叫他兔爺,并不是亂叫的……”
王長安滿臉生無可戀,被這胖子跳脫的表情征服了,“錢兄,這里沒人,他也聽不見……你可以大聲點,不必如此掩藏。”
“到是怕那小白臉聽見了,又要和我不死不休了……錢萬貫愣了愣,臉色一紅,訕訕笑了笑,偷瞥了眼不遠處的郭鈺,提了點聲道:“黃兄弟你不知道,說來這小白臉到也是個可憐人……他和我家情況差不多,不過是書香門第,祖父更是曾當過太守,可不知為何觸怒了當時天子……”
“幸好有人傾力相助,才沒有牽連全家,不過也從此家道中落……他祖父到是個好官,沒有什么家產,他倒霉父親經商的又被人騙得債務纏身投河自盡……”
“小白臉深受打擊,從小立志要金榜題名,為祖父洗刷冤屈,為父親正名,可惜家徒四壁,門前冷落,以前的親人好友避之不及,仇人到是時不時想起來添堵……”
看著錢萬貫滿臉感懷的模樣,王長安也對這位模樣不錯,長的有己幾分風范的“郭公子”抱有不錯的表面觀感,卻沒想到他竟還有這般心酸過往,也不由唏噓,又想到自身現在的境地,更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可總覺的哪里不對勁,像是想起了什么,“可這和兔爺有何關系?”
錢萬貫講的有點口干舌燥,也愣了愣,摸了摸頭,笑道:“嘿嘿,這不是還沒說完嘛,小白臉想考科舉,可這年頭憑他那弱不禁風的弱雞身體,無財無力,豈不是癡人說夢,所以……不過說來有陸家的支持,小白臉的生活到不必以前差。”
王長安聽完還沒有反應過來,沒想到竟是這樣狗血又帶心酸的故事,搖了搖頭,看向郭鈺,臉上不由露出可惜可嘆,像這種出賣貞操的事他怕是無論如何也做不來吧,盡管是為了自己的……就算是理想吧。
錢萬貫很滿意王長安的反應,臉上最后一點掩飾也沒了,賊兮兮的低聲笑道:“說來真的,我到挺佩服那小白臉的,陸正安雖然是陸老爺的親弟弟,但那副尊容和秉性,恕我實在不敢直視,更何況……”
王長安滿臉無語,敷衍的點了點頭,該知道的也知道,并且解決了他一件心事,看了看神情猥瑣的錢萬貫,眼神向四周隨意看去,突然眸孔微縮,正了正色,收回目光。
“咳咳……”
“黃兄弟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說來我也渴了,不過一想到那小白臉,嘿嘿……”錢萬貫奇怪的看了看他,心神早已完全松懈,沉浸難以自拔,繼續(xù)說的頭頭是道,時不時捂嘴偷笑,像是作賊心虛,眼角微轉,左顧右盼,然后又沉浸進去。
“嘿嘿,黃兄弟沒想到吧,那小白臉看起來衣冠楚楚,斯文俊秀……等等,那是什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臉色一變,微微轉過頭去,原來剛才那道有點熟悉的模糊黑影是真的。
“你……錢不羞……我郭鈺與你……勢不兩立……”
郭鈺心神不寧,在幾人的爭吵下,那縷異想天開的思緒更是越發(fā)壯大起來,索性整理了下衣冠神色,留下幾句話后,又朝王長安這里趕來。
沒想到剛到就聽到錢萬貫的“詆毀”,腳步頓時僵在原地,溫潤的臉色瞬間發(fā)白,看了看兩人,蒼白的臉上冒出一抹潮紅,指了指呆滯的錢萬貫,轉身快步走去,踉蹌趔趄,像是丟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