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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焉知君子非魔

第12章 青州河畔(3)

我焉知君子非魔 梓桐堯 266 2019-03-26 23:59:50

  當(dāng)夜,懷鈺接了孫啟靈回來,便將齊拂之也叫到書房去議事。懷玥閑來無事,挑了燈籠朝槐樹林靠山一角散步消食。

  小童說此處有個新搭的竹亭,一般用了晚膳,懷鈺與孫啟靈都會一同到竹亭里閑坐,可懷玥走到一半,卻發(fā)現(xiàn)那竹亭里吊著一個燈籠,里頭還坐著個人。

  懷玥趕緊滅了火燭,悄悄來到亭子幾十步外的槐樹后方躲著。樹蔭密集,但借著亭中燈籠的光線,大致能瞧見里頭坐的是個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忽然道:“懷姑娘,我候你多時了?!?p>  懷玥握著燈籠桿子的手緊了緊,緩緩?fù)侵裢ぷ呷?,可到了亭子的臺階前,她卻又不動了。

  夜風(fēng)吹得樹葉簌簌作響,他們之間只隔了幾步之遙,于懷玥而言,卻似漫漫天河之隔。

  男子生得溫和清雋,尤其眉骨更是好看的緊,鼻梁高聳卻鼻尖圓潤,無一角突兀,也不會棱角過重。一雙桃花眼自帶春色,眼角卻略微狹長,青絲隨意束在身后,一切從簡,卻也齊楚。他朝懷玥溫和一笑,“坐吧,我是專程來找你的?!睂⒂癖瓟R在石桌上,從一旁的石凳拿了一個青玉色土陶酒壇放在她面前?!敖o?!?p>  懷玥看了眼酒壇,上面寫著''懷玥收''三字,坐下來仔細(xì)打量著這份意外之禮,顯得有些小心翼翼:“這是什么?”

  男子道:“這是酒啊,是好酒。這也算是替齊延公給你慶祝及笄之禮了,只是送得有些遲了?!?p>  懷玥凝視著眼前清雋的男子,明明清和寧謐,卻又透著股道不明的氣息,說是超逸,也不全然,說是邪氣,他又顯得很文雅。這個人的言行舉止總讓她覺得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她疑惑道:“閣下到底是誰?如何識得我?guī)煾福俊钡挂膊皇撬^于小心,而是要跟老師父攀親戚的人可多了去了。再者,這男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像看著一個多年不見的熟人,讓她有些不大自在。

  “我叫荊九——荊棘的荊,陽九的九。”說著,將兩個玉杯都斟滿了,自己先干為敬。

  懷玥的視線順著他遞過來的玉杯,最終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整個人都有些恍惚起來?!澳阏f你與齊延公相熟,那你可知他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荊九笑了笑:“夫妻團(tuán)聚,還能在什么地方?自然是在家里了。你出谷之后,他才想起你正當(dāng)及笄之年,可惜我除了珍藏的兩壇好酒之外,身上也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了。說實話,拿來給懷姑娘,荊九有些舍不得?!?p>  “舍不得便別拿出來呀,我可不想欠人情?!弊焐线@么說,卻還是好奇地拿起玉杯喝了一口。這酒清冽甘醇,末了還口齒留香,確實是好酒。

  荊九見她毫無顧忌,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懷玥點了點頭:“怕啊,可這里畢竟是黑翎堂的地界。你能跟蹤我一路到岸上來,還不被人發(fā)現(xiàn),可見你武功極高。這酒喝不喝,有何區(qū)別?”

  荊九看著她笑,將自己的玉杯收入囊中,起身攏好衣襟要走。他站著,懷玥坐著,燈籠的微光下,能看見小姑娘那雙被照得像瑪瑙一樣的眼睛里映著自己的影子。他溫和道:“你哥哥尋你來了,我得先走。這壇酒就留給你了?!闭f完,負(fù)手往河畔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走得很慢,可恍惚間,人就走遠(yuǎn)了。懷玥只覺得這一切像夢一樣,待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時,槐樹林中早沒了荊九的影子。

  “玥兒!你怎么一個人出來,我還以為你……”懷鈺在亭外駐足,雖沒將話說下去,但憂慮之情溢于言表。他是黑翎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堂主,沉穩(wěn)肅然,令人敬佩,可在親情面前,卻最真實。

  “哥哥……”懷玥過去抱著他,害他擔(dān)心,自己多少有些愧疚,“我就是聽那小童說此處有個亭子,哥哥和孫姐姐總愛來這里,我就想來看看。”

  懷鈺著實松了口氣,“你這丫頭,出來也留張字條啊,我是不老,但也經(jīng)不起嚇!”說是責(zé)備,可語氣很輕。

  懷玥在他懷中點了點頭,“知道啦,哥哥,我就是習(xí)慣了在百草谷的日子,忘了這里已是外面。”

  懷鈺把下巴抵在小姑娘的頭頂上,隱隱約約聞到酒香,蹙眉望向亭中,發(fā)現(xiàn)那桌面上有一壇酒,玉色土陶酒壇,中間像抹了一撇金漆。他松開懷玥:“你剛才和誰喝酒?”

  懷玥回頭看了一眼,心中叫苦:“我不認(rèn)識他,他說是老師父讓他送禮來的?!?p>  懷鈺問:“他叫什么名字?”

  懷玥道:“荊九,荊棘的荊,陽九的九。”

  黑翎堂畢竟是以收集和買賣情報為生,可這人的名字竟從未聽說過,想來不是后起之秀,便是用了假名。懷鈺徑直過去把酒壇拿來一看,轉(zhuǎn)到后面,是‘懷玥收’三字,遒勁靈活,可見此人在書法上的造詣必然不淺。酒香更是撲鼻而來,不仔細(xì)辨認(rèn)也能聞出是桃花所釀。

  他剛放下,腦中靈光一閃,趕緊又怕酒壇拿起來嗅了一下。這酒的桃花香氣很是特別,與平日喝過的大不相同,帶著點果香,其味卻不像是實物釀制所成。

  桃花門。

  懷鈺腦中閃過這三個字,不禁回頭看了懷玥一眼,是驚詫,也是困惑。難道是柴君嵐的人?

  懷玥見哥哥臉上浮現(xiàn)驚恐之色,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她過去扯了扯懷鈺的衣袖,“哥哥,你莫多想,我不是以前的玥兒了,不會做傻事讓哥哥傷心的?!?p>  懷鈺只輕撫著妹妹的腦袋,心中越發(fā)憂慮。他原以為百草谷可保妹妹平安,可先是入山草圖,后又殺出了花容謝,可見有人不想讓懷玥平安度日。他心中喟嘆,是該想個法子。

  夜深時,孫啟靈與齊拂之坐船去了彌河對岸接人。懷鈺在前廳老藤椅上坐著等孫啟靈回來,等了好一會兒,連油燈的燈芯燒枯燃盡也不曉得。懷玥過來換了燈芯,拿了張凳子坐在懷鈺身旁。

  月朗星稀的夜色里,蟬鳴和兩盞枯燥的油燈讓無聲的屋里顯得特別寂然。

  這一等,又是一柱香的時間。孫啟靈等人終于從外頭回來了,身后跟著齊拂之、小童,和一個懷玥不曾見過的婦人。

  孫啟靈見著懷玥與懷鈺坐在一起,向懷玥點頭打了招呼,讓小童給帶來的兩人安排住處,自己拿了張凳子坐在懷玥的斜對面。她半只胳膊靠著竹欄的欄桿,一身暗紅玄邊勁裝被月華照得如同暗紅的血色。她大致看了各大分堂送來的消息,梳理一番,拿來幾張切好的紙條寫下吩咐,蓋章后,又對著相應(yīng)的分舵?zhèn)鱽淼淖謼l對折好,交給了在一旁候著的小童。

  許是幼時長居關(guān)外,加之家中變故,孫啟靈身上總有一股堅毅冷漠,還有一身馬上男兒的英姿,清秀微黑的面容自帶三分英氣,三分豪氣。目光冷冽,薄唇微抿,自帶威嚴(yán),坐在懷鈺身邊真是般配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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