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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焉知君子非魔

第19章 識破(3)我不起疑心,我起了殺心

我焉知君子非魔 梓桐堯 2067 2019-06-05 18:45:00

  懷玥也知事情不妙,讓廝兒把荊九帶到后院,用棗紅馬馱著他,拿起包袱往外趕。剛要走時,忽然想起什么,返回荊九房中帶走了那把鐵扇,又急匆匆地騎著黑驄,牽著棗紅馬,一路往林中不緩不急地趕。

  懷玥擔心那些人繼續(xù)追來,便騎著馬回到之前的分岔路口,在小徑留下了誤導(dǎo)別人前往揚州城馬道的馬蹄印。之后,她砍下的一截樹葉,下馬牽著黑驄從草叢里返回,一邊將來時的馬蹄印清掃干凈。

  她心中稍安,帶著棗紅馬又趕了一會兒,終于來到一條羊腸小徑。她下馬拉著韁繩走了一段路,見不遠處有一行東西,像是屋檐青瓦的一角。

  走了半路,墻上綠蘿映入眼簾——他們竟又回到了梅園。

  懷玥也不知是福是禍,只盼著那些人來過梅園無果,不會再來。她從荊九身上搜出了鑰匙,從后門把馬牽進柴房關(guān)起來,再把人半扶半拖著進了書房。

  她帶著荊九一路逃命,自己也累出了一身汗,稍微把兩扇窗開了點兒縫通風,這才坐下給荊九把脈。

  兩指落定把了一回,她震驚地抬首盯著那張清雋卻蒼白的面容看了一會兒,低頭又三指落定再把一回,只覺得被人澆了一頭冷水。

  她艱難地呼了口氣,取了自己的針包給荊九下針。不過三下兩下,最后在他指頭處放了點血便了事。她兀自懊惱起來,終于理解齊延公說的“曾幾度生起殺死患者的心理”是什么感覺。

  ——她現(xiàn)在就想殺了他,殺了荊九。

  她抿著嘴別過頭去,想著哥哥,想著青州河畔,想著百草谷……一顆浮躁不安的心終于安靜下來。

  待荊九醒過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四周充斥著書香特有的書皮稻草味。昏暗無光的房里有那么一點月光從窗縫里透進來,卻不足以照明屋內(nèi)的陳設(shè)。

  懷玥過去把窗戶關(guān)上,放下了遮陽的黑簾,將另一邊的燭臺拿了過來?!靶乜谶€堵著嗎?身上可還疼?”

  荊九身子虛弱得爬不起身,卻聽出懷玥語氣木訥,像是背書復(fù)讀一樣沒什么情感。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可以丟下我。你到無錫城去,就安全了?!?p>  懷玥冷哼一聲:“丟下你?那我就真的無處可去了!荊九先生,哦,不,我應(yīng)該叫你一聲‘九爺’!”

  她早該猜到的。什么人能讓玄字衛(wèi)這么忌憚,對柴君嵐的事如數(shù)家珍,能讓梅園上下對他毫無防備,還能讓東門嵩為他親身御敵?她就錯在信了柴君嵐是個溫文儒雅的君子,所以無法將這個做派瀟灑不羈,甚至有點嘴欠的荊九聯(lián)系在一起。

  荊九苦笑一聲:“你猜到了……”

  懷玥問他胸口是不是還堵著,實則她自己胸口就堵著一口氣無處發(fā)泄,對著此時虛弱得無力還擊的荊九也是下不去狠手。

  她隱忍道:“你為何要騙我?你早說出來,我能把你怎么樣?賣了你,還是把你一鍋端了?”她要有這本事,也不必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荊九抬想去抓她的手,可他沒有力氣,那只手一直掛在半空顫抖著,不一會兒又落在榻上了。他闔眼時,意識已經(jīng)模糊不堪:“丫頭,我沒騙你,真的沒騙你?!?p>  -------------------------------------

  無錫城。

  習(xí)清揚和嚴煙喬裝成鄉(xiāng)里人,在江塘?xí)r買了豬皮貼在臉上幾處,又用糯米粉做的漿糊刷了幾下弄了個皮糙肉厚的錯覺。尤其嚴煙更是生怕別人認出自己,故意抹了一層暗紅胭脂,把自己的臉和脖子都抹成那種曬了一輩子的關(guān)公紅。

  習(xí)清揚找了不起眼的茶肆叫來兩碗酸梅湯,吹了吹上面的熱氣,喝下兩口解渴潤津。“哎媽呀,一口酸梅湯頂?shù)铆倽{玉釀??!”

  嚴煙優(yōu)雅地端起碗來喝了一口,對習(xí)清揚的話也頗為贊同。她向來被養(yǎng)在深閨之中,除了先前跟沈壁出來體驗了一番走江湖的日子,一直都是風平浪靜,豐衣足食。沈壁帶著她出門,也怕餓著她,去的地方絕不會是那種滿街魚腥爛菜的巷口。

  這三天跟著習(xí)清揚這個君子跑了幾個地方,那才真的是體驗了一把風土民情。

  她清了清嗓子:“習(xí)大哥,你這兩天是怎么啦?躲躲閃閃,像見鬼似的?!?p>  “可不是見了鬼嗎?你不照鏡子看看?”習(xí)清揚沒好氣地倒了一碗清茶給她遞過去:“照一照,別想著就禍害我一個?!?p>  嚴煙忍笑著拿來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卻被自己的樣子逗笑。這個模樣,別說美女,便是鬼見愁娘安蓮姑都沒她難看?!斑@多好啊,你都起不了疑心?!?p>  “嗯,我是起不了疑心,可我起了殺心?!绷?xí)清揚點了點頭:“你別過了呀,弄得差不多就得了。你現(xiàn)在一臉無惡不作的女盜匪模樣,誰看你都像朝廷欽犯!那會兒大廟的和尚盯著你,一臉想把你超度的樣子真讓我印象深刻?!?p>  嚴煙噗嗤一笑,人是化丑了,聲音還是清亮如歌:“行,我一會兒進城里捯飭一二,弄個不讓習(xí)大哥太難接受的來。”

  習(xí)清揚敷衍著她,一口飲盡酸梅湯,兩指點了茶水在桌面上畫了幾個方塊。“我們?nèi)チ诉@里,也到過這里,現(xiàn)在就剩這里了。我過兩天要和婁兄他們匯合,不能送你回家。你在無錫城待個三兩天,等我送你回去。”

  嚴煙不置可否,也學(xué)習(xí)清揚一口飲盡酸梅湯。兩人談好路線,一并進城去了。

  三天前,他們扮作兩個信徒去大廟求子,可畢竟死了住持,大廟門口貼了封條,不能像往常那般進廟里燒香拜佛。廟里的和尚把長形銅爐和捐贈香油錢的箱子搬到大廟對面,改在榕樹下打坐念經(jīng)。他們只得夜里再探大廟。

  習(xí)清揚那會兒還說:“這年頭的和尚真會做生意!”

  當日夜里,他們跟著兩個鬼鬼祟祟的和尚進了大廟,見他們進了大雄寶殿翻找東西。習(xí)清揚指著橫梁處,嚴煙當即會意,踩著梁柱無聲而上。習(xí)清揚勾著飛梁,另一手把梁架邊的鐵絲網(wǎng)隔窗拉開放好,兩人便像魚一樣溜了進去。

  那兩個和尚翻了許久,其中一個坐下來道:“你說他能藏在哪兒?”

  “我們就剩這一個地方?jīng)]找過,再找不到,還是回去稟報了吧。”

  “不行,我們在這里守了這么久,不能空手而回?!?p>  “哦,你有主意?沒有就來搭把手,趕緊找找,那些爐子里的灰也翻一翻?!?p>  那兩個和尚說著,手卻沒停下,連佛像后面和桌面臺下都查找了一遍,后又伸手在香爐里攪弄,只可惜摸了一手香灰也沒找著要找的東西。他們最后只能垂頭喪氣地離開大雄寶殿,從后門翻墻離開。

  習(xí)清揚和嚴煙面面相覷,踩著大柱和墻壁兩側(cè)落下。習(xí)清揚點燃香燭,在佛祖面前虔誠一拜后,才開始環(huán)顧四周,仔細打量起來。

  大廟是江塘的一座新廟宇,裝潢陳設(shè)都以色澤飽滿為主,就連金佛像后方墻面都是以金漆鑲飾——金光燦燦,好不炫目!

  嚴煙仰頭看了一會兒,也沒看出什么不妥,只是直覺告訴她,這大廟要藏東西,便只有兩個地方——大雄寶殿和舍利塔。

  習(xí)清揚四處看了看,回頭見嚴煙一直仰頭在看大殿橫梁,奇道:“嚴姑娘,你看上面做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要藏個東西,放什么地方好呢?”嚴煙說著,目光循著鐵絲網(wǎng)格窗落在了月光籠罩的佛像上。

  習(xí)清揚道:“找一找就知道了。”

  嚴煙搖了搖頭:“那兩個僧人想必在大廟待了很久,我們再怎么找,也不如他們來得仔細?!闭f著,竟發(fā)現(xiàn)月光所照之處唯有三尊佛像的手。釋迦牟尼佛、迦葉尊者、阿難尊者等三尊佛像手勢不一——一個合掌,一個單手屈伸,一個合拳?!罢O,習(xí)大哥,你看他們的手……若是比作數(shù)字,可以是什么?又有什么需要數(shù)字對照?”

  習(xí)清揚蹙眉想了一下,靈光一閃:“啊,靈簽!”

  嚴煙向來不信神鬼之說,所以對這些事并不上心。此時聽到‘靈簽’二字,十分不解:“靈簽跌落,找人解簽就是,與數(shù)字何干?”

  習(xí)清揚往大殿門口處掃了一眼,但燈光昏暗,看不太清楚,便又點了一根香燭帶過去。

  只見大門邊果真放著一個大柜子,柜子里有許多小格,小格外都刻了數(shù)碼,應(yīng)該是與靈簽上刻的數(shù)碼相對應(yīng)。

  嚴煙湊近來看,思量了說:“合掌為十,單掌為五,抱拳……是什么?”

  習(xí)清揚搖頭:“單掌為五,他有雙掌,會不會是五十五?抱拳的話……若用江湖術(shù)語,該是七啊?!辈欢颊f六六大順,抱拳還禮后有期嗎?

  嚴煙沉吟片刻,覺得這住持不可能把線索標記得這么明顯。她想得出神時,卻聽見習(xí)清揚‘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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