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什么招數(shù)，都是拼了命地往死里打，是想盡辦法要把人置于死地的打法。
柴君嵐喊道：“點(diǎn)他們穴道！”
懷玥畢竟是女子，體力有限，剛擋下對方一陣強(qiáng)攻，雙臂已經(jīng)有些酸痛。她聽到柴君嵐的話，只得換了個方法，每當(dāng)鞭子一掃，趁他們躲避時沖過去點(diǎn)他們穴道。
不過遇上難纏本事大的，就有些招架不住，譬如面前使鐵雙鉤的就極難攻破。她的鞭子就像遇上克星，甩勁使不開來，不是被鉤子勾住化了，就是被反鉤住拖過去。
幾招下來，她已經(jīng)鞭子連人一起被拉到那人面前。一掌未中對方胸膛，雙鉤先到，直接從她后肩勾入，扯住了了她的琵琶骨。
“啊——！”懷玥吃痛，喊了一聲。
對方哈哈兩聲：“老大，這是個女的！”話音剛落，他忽然僵住，頭一歪倒地上去了。殊不知他的老大早被柴君嵐一招斃命，其余弟兄被點(diǎn)了穴道，就沒一個站著的活人。
鐵扇上還滴著血，柴君嵐顧不著許多，先替懷玥將鐵鉤拔了出來，從袖擺處割了一塊布給她包扎傷口?！叭o錫城的路上一定還有埋伏。我想繞道而行，你看怎么樣？”
懷玥一手壓著肩頭，傷口痛得她直咬牙：“無錫城非去不可？”
柴君嵐嗯了一聲：“不去就是死路一條?！?p> 懷玥嘆了一聲：“聽你的。我留下來就是找死了?！?p> 兩人把馬牽回來，又趕了一會兒路。先前是懷玥擔(dān)心柴君嵐無法顛簸太久，現(xiàn)在卻換了是柴君嵐提她擔(dān)憂。兩人過了叢林，便是河灘。
支流汊流又是交錯，又是匯集。兩旁一望無際，沒有遮掩的地方，除了中間人為填出來的沙壘和板橋，幾乎沒有其他能走的地方。
“換了是我就在林子里侯著。弓箭備好，挖個陷阱守株待兔。”懷玥說著，轉(zhuǎn)頭看向柴君嵐：“我不愿做那傻兔子！”
柴君嵐摸著棗紅馬的馬鬃，臉色略顯蒼白，卻硬是擠出一抹無謂的笑意道：“你沒聽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嗎？”
“胡溜八扯什么……你有安排？”她再次問。她相信柴君嵐不會真的舍身犯險(xiǎn)。既然已經(jīng)把玄字衛(wèi)都調(diào)走，又在無錫城有熟人，總不會像她來個見招拆招，順其應(yīng)變。只是近日發(fā)生的事雜亂無章，也不知是他有意為之，還是百密一疏了。
柴君嵐不答，指著東南位道：“再過兩里有個土窯村，我們先在那里歇一晚?！?p> 懷玥不甚同意：“常州就在前面，為何不進(jìn)城？”她心中還念著揣在懷里的金葉鏤空香囊。比起握在手里信得過的東西，柴君嵐的安排就顯得十分不可靠。
柴君嵐卻似猜中她心中所想，目光落在她肩頭：“你想驚動官府？”
他們此時進(jìn)城，許多雙眼睛都在盯著，她身后又有血漬，還真的不太合適。懷玥覺得在理：“那聽你的?！?p> -------------------------------------
土窯村顧名思義，就是給燒制陶器用的民窯村落。他們來到時，正好有人趕著要拉進(jìn)城里的牛車，上面全是玉壺和青花白碟。
趕車的漢子見著柴君嵐，趕緊從車上跳下來，激動地打量著他：“是……柴公子？”
柴君嵐點(diǎn)頭：“正是。你可是常春常大哥？”
漢子頓了頓：“是啊，柴公子……怎么會來土窯村？”
“半途遇上四君子的人，我不想正面交鋒，便想來土窯村先住上一宿。我半年未來，不知常大哥過得如何？”
“袁府施壓百姓，增收稅錢，哪里都是一樣。日子要過，就是苦了些?！闭f完，將他們請到屋里歇息。
這是個極不起眼的板屋，外頭堆著些木料和干草，整個屋子被碳灰蓋得黑漆漆的，地上也都是些多年沉積的煙灰。他道：“陋室殘破未修，還望將就?！?p> 懷玥跨過門檻時，不禁皺了皺鼻子。不知這屋里有什么，竟飄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硫磺。且不說他這房里是否真的有硫磺，要想睡在這里也是個考驗(yàn)。
柴君嵐在她身前一站，抬起袖子給她擦汗：“放心吧。有常大哥在，你我也就安全了?！?p> 懷玥瞧他一臉溫柔真誠的模樣，心里卻別扭的不得了。每每看見他這副做作神態(tài)，必是讓她小心的意思。她點(diǎn)頭嗯了一聲，像個小跟班一樣跟在了柴君嵐身后。
“哎呀，這里沒熱水了。柴公子和懷姑娘在此稍后，我去隔壁借點(diǎn)溫水來?！睗h子拿床上的被褥過來擦了擦板凳，這才出門到隔壁去了。
角落兩頭都堆著許多捆好的麻袋。懷玥掃了一眼，見那漢子背著他們和鄰里說話，便輕手輕腳地過去捅破了一個麻袋。黑色砂粒灑出來，這次撲鼻而來的便是濃厚的火藥味了。
懷玥坐回原位，盯著門邊一籮筐的艾草，輕聲說道：“這人信得過嗎？麻袋里是火藥，那些艾草怕是遮蓋氣味用的?！?p> 柴君嵐道：“我信得過你。”
“你信我頂個屁用？”懷玥差點(diǎn)忍不住喊出來。柴君嵐來時取下了人皮面具，臉上臨時抹了胭脂添點(diǎn)血?dú)?，看起來容光煥發(fā)，與常人無異，懷玥卻深知他身子的情況——要是打起來，可沒多少勝算。
“是哪里來的狗雜碎，又想冒充第一君子？”
那漢子去借個熱水，帶回了一群人。他跟在一個彪形大漢身后，手里和其余人一樣拿著鐵杵和大斧。彪形大漢一腳踩在對面板凳上：“就是你們？”
柴君嵐看了對方一眼，從容不迫地開了鐵扇：“常大哥別來無恙？”
大漢哼了一聲：“要不，咱們輪著來，你一個個叫喚好了！”
柴君嵐卻不為所動，只徐徐說道：“常大哥不妨到無錫找屈農(nóng)來驗(yàn)證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柴君嵐？啊，東門就在常州，常大哥不如去找他一問？”
大漢原是一愣，后又嗤笑道：“可以啊，搬出屈農(nóng)和東門嵩來嚇人！你是哪個君子派來的小人？”
“過獎了?！辈窬龒拐f完，鐵扇一手，使作短劍刺了過去。一招斬平膀，忽然抽回啄劍而出，大漢的手剛要拍來，他又挽花用扇尾捅他下腹。交手了一會兒，三招已過，都是大漢爛熟于心的招式。
大漢蹙眉道：“你到底是誰？”
柴君嵐不言，忽然提了鐵扇挑起往后，靠腕力將其形如一把戒尺劈下。全程坐著點(diǎn)招罷了，卻已使出少林達(dá)摩劍四招精髓之處。
“童子拜佛！”大漢退了兩步。這招他在少林寺并未學(xué)過，卻是柴君嵐當(dāng)年與他相識不久后，親授予他。視線落在那把鐵扇上，他開始糾結(jié)起來：“怎么可能……”原來這大漢才是真正的常春。
懷玥見他動搖，終于忍不住開口：“閣下不會是覺得來的人陣仗不夠，還得給你帶上玄字衛(wèi)，再亮出家徽來才行？”
“不，不，那倒不是……”漢子語氣漸弱，坐下來問：“你真是柴兄弟？”
柴君嵐無奈地笑道：“君嵐確實(shí)沒什么能拿來證明身份的東西，少室山一別后，便是這個土窯村，可我也……”沒真正來過。
大漢似乎不敢相信，但憑柴君嵐使出的劍招和這幾句話，他又不能不信?！罢娴氖悄?，可你為何會……變成這樣？”柴君嵐在他記憶中一直是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如今看著就是個弱不禁風(fēng)的書生。
許是想起了什么，大漢嘆道：“齊云之巔那一戰(zhàn)，我沒趕上，到山下時就聽聞四君子進(jìn)山找你的尸首。后來也來了不知多少撥人，都在冒充你來尋人?！?p> “冒充我？”柴君嵐不解道。他初到中原時，人人想著巴結(jié)桃花門，自然而然就來巴結(jié)他。比如四君子，比如世家子弟……說起來，相識不問出身的少之又少，常春卻是其中一個。
當(dāng)年，蕖仙門忽然遭到袁府襲擊，常春趕回少室山求救，這才認(rèn)識了柴君嵐。不過見過數(shù)回，不管是少室山還是土窯村的事，知道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常春道：“柴兄弟有所不知，你消失了半年，這里就陸續(xù)來過五個柴家九少，大多打著你的旗號籠絡(luò)綠林和黑道上的人，不知想做什么。他們扮得有模有樣，就是功夫不行。那架子端的十足，卻一試就試出來了。”
“我對此事留了點(diǎn)心眼，察覺這些人與四君子并無聯(lián)系，卻有些關(guān)系。你失蹤后，四君子屠青龍之事，你可聽說？”
柴君嵐點(diǎn)頭：“嗯，聽說還將首級示眾，因此揚(yáng)名立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