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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焉知君子非魔

第42章 云橋水榭(3) 柴華和懷初是好友

我焉知君子非魔 梓桐堯 2327 2019-09-10 08:15:00

  晌午。

  艷陽照得湖面波光粼粼,似銀龍游動翻滾,在云橋琉璃瓦的光影下,別有一番意境。

  在湖間水榭的柴平已經來回試了幾次,仍舊沒辦法超出水面五里。湖底下不知道有什么東西,像猛獸低吼,沖出水面的卻是一道道機關。

  走直線是層出不窮的月白彎刀,往右是接連刺破船身的鈍器,往左卻是不成章法的銀絲線。

  柴平煩躁地坐在第六水榭的盡頭,手里拿著一個‘胭脂盒’,把玩一下又一下。偶爾回頭,見遠處岸邊還停著柴君嵐的馬車,吊著一顆心,有些難受。

  柴君嵐是他看著長大的,給柴家小姑養(yǎng)出嫉惡如仇的性子,秉承君子之道,向來為人正直,也是眾多柴家子孫里最讓人看好的一個。如今變得陰晴莫辨,不知他是不是也占了一點關系?

  柴平搖頭,自言自語起來:“我可憐九兒,九兒要殺我。那小姐怎么辦?”問了自己,卻更堅信此行沒錯,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是柴華的老仆。

  ——

  云橋水榭。

  鐘雨客在長房里給韓悅上藥,藥童跑來說了幾句又往外跑,行色匆匆,看模樣是有什么要事。

  韓悅呆呆地看著房梁問道:“柴平來了?”

  鐘雨客道:“這你甭管。他一時半會兒過不來,來了也能折騰半天,你有足夠的時間休息?!?p>  韓悅嗤笑一聲:“你還真的不怕。”

  鐘雨客將盛膏藥的碗放在一旁,從小方桌上瓷瓶里倒出幾顆藥來,拿在手里猶豫了一會兒。“她先前殺我這么干脆,應該沒想到你留了一手。不過這女人瘋起來也不容易善了,你真的決定不管?”

  韓悅搖頭:“她變成今天這個模樣,也是我害的?!?p>  鐘雨客冷哼一聲:“不是你,也有別人!換了別人,她沒翻身的機會!”

  這句話,韓悅聽了兩回——一回是虛懷子說的,一回是鐘雨客說的。這個時候說什么別人,他可不希望有別人,至少他年少時愛慕的女子最終是在自己身邊的就行了。

  懷玥急匆匆地進來,指著外頭想說什么,卻瞧著鐘雨客手里的幾顆藥丸十分熟悉。烏黑中有點點金光粉末的,不就是柴君嵐服用的那些丹藥嗎?她十分困惑地問道:“你是軒轅藥師?”

  鐘雨客看著手里的藥,笑道:“東西在我手上不過十天,我也想知道是誰煉的金丹。”

  這么說來,金丹是別人給的。懷玥有些驚訝,不單是她,就連躺在塌上的韓悅也有些訝異。韓悅抓著鐘雨客的手,掙扎著起來問道:“柴君嵐知道你在這兒了?”

  鐘雨客毫不客氣地把他按回塌上:“云橋水榭是孫家產業(yè),原來又是黑翎堂的地盤,你覺得呢?”

  韓悅想不明白,頗為煩躁:“我當時查過這地方,已經沒什么人,所以才把你送過來。這么說,黑翎堂的人應該知道你的存在?!?p>  鐘雨客哼哼兩聲,不客氣地嘲諷道:“這你就錯了。君嵐來中原時,就從孫家手里買走了云橋水榭?!?p>  聞言,韓悅臉上神色復雜,卻只是沉默了。他以為自己掌握了所有人的行蹤,自然也包括了柴君嵐和柴華,沒想到頭來卻被這姑侄倆騙得團團轉。

  如果云橋水榭早在柴君嵐手里,那他當初為何不將鐘雨客請出來?只要有了鐘雨客,苦竹當年在英雄大會指責的話便不再成立,他也無法將琴劍先生莫十一的死算在柴君嵐的頭上。

  這時,卻聽見鐘雨客說道:“不瞞你說,鬼仙沒死。”

  韓悅跟詐尸一樣坐起身來,忽然又笑著往后倒去,像是什么天大的笑話讓他給聽著了。

  鐘雨客道:“所以啊,此時該怕的不是你,應該是她?!?p>  韓悅自嘲一笑:“我本來就不怕!”

  云橋上,兩個小童遙看水榭前方不停變幻的陣法,唏噓不已。懷玥靠在木欄邊看了一會兒,便又進了屋里,將身上攜帶的毒囊和毒針筒一個個擺在了桌面上。

  她從百草谷帶出來的東西就剩這些,要是遇上強敵,也不知能撐上多久。她托腮尋思著,好像還有一處可去。

  先前在揚州分舵問過哥哥去處,那書齋老板便給她提過一處——春雪樓。她那時不信,加上游街這么幾天,怕容易被人認出來。不過這個時候去,正好可以多個變數,不必被人死死吊著打。

  思及此時,有人在外頭喊道:“那人過陣啦!”

  懷玥趕緊收好毒囊毒針,戴好手環(huán),急匆匆往長房去了。

  鐘雨客見她還在,頗感意外:“我以為你早就跑了?!碑吘鬼n悅和她的那些恩怨,他也是知道的。

  懷玥掃了一眼房中,問道:“他情況怎么樣,能走動嗎?”

  鐘雨客道:“傷口已經結痂,卻不宜走動。我知道柴平已經過了第一關水陣,但要過來還需通過兩關,沒那么容易。待他摸透,想必也是天明的事了。”

  懷玥搖了搖頭:“前人舍棄兵器搭建云橋,便是想隱世而居,撇開紛爭,便是現在被買下來,鐘前輩在此也是圖個清凈。我們是來打擾清幽的,韓前輩多留一天,鐘前輩便多一分危險,不是嗎?”

  鐘雨客聽見‘買下’二字,便明白她曉得云橋水榭是誰的產業(yè)了,當下笑而不語,只抬手示意她一同往云橋上去。

  他們又來到觀看陣法的云橋中端,此時水面已經恢復平靜,想必是柴平破解了第一個陣法后,要歇息應付第二個了。

  鐘雨客道:“你放才說的沒錯,鐘某在此只為圖個清凈,但姑娘也知道鐘某的命是韓悅救的。這份恩情,鐘某得還?!?p>  懷玥道:“當初難道不是韓悅下的手?”

  鐘雨客清淺一笑:“懷姑娘可能只知松江四奇,卻不知我們干山的四個閑人是怎么扯上韓悅。這事兒得從你長姐說起了?!?p>  “我長姐?”懷玥訝異道。她對自己家里的事情實在不清楚,更別提素未謀面的長姐了。

  鐘雨客笑著,似乎想起來什么:“是啊,那時候石家提親,她躲到山上來,偶爾來鐘某陋舍蹭茶喝。后來,軒轅柴家姑娘入中原歷練,說白了,就是來玩兒的。十六歲的姑娘啊,歷練個把月就被韓悅騙走了?!?p>  懷玥聽到這里,不大樂意道:“她被韓悅騙走跟我長姐有什么關系呀?”

  鐘雨客道:“關系可大了。柴華好客,你長姐好友,兩個人也不知什么時候認識的。后來,柴華得知韓悅接近她另有圖謀,你長姐便把她帶來干山躲著。”

  “再后來,韓悅上山來找柴華,被我們攔下來。左右無事可做,便逗著他玩了半個月。那時候,柴華已經去了關外,不久后你長姐也去了,卻一去不回,渺無音訊。”

  懷玥替他接了下一句:“于是我五師哥童孟去關外找她,一去便是五年?!?p>  鐘雨客點頭,又接著說道:“是啊,你長姐不見了,柴華卻沒事人一樣從關外回來,跟那位琴師隱居在臨朐湖邊的海棠苑。后來,琴師死了,直到多年后,柴君嵐入中原歷練,柴華才突然找上門來責問鐘某當初為何不下山相助。”

  懷玥大膽猜測:“所以柴華懷恨在心,將琴師的死算在了前輩的頭上?”

  “可以這么說,但鐘某也不確定?!辩娪昕团闹鹆咂?,似乎有些猶豫,余光瞥見水榭邊的船又開始朝水陣來,便知道柴平準備再闖第二個水陣。

  這回,柴平在第一水陣前躍入水中,不過一會兒,三支水柱沖上天際,逐漸變小,最終便什么也沒有了。柴平自水里像鯉魚那般躍處水面,徑直落在了小船上,用槳慢慢地劃回了水榭的棧橋邊上。

  懷玥看明白了柴平的用意,當即倒吸一口涼氣:“他把機關破壞了?”

  鐘雨客嗯了一聲,回頭不去看水榭的方向。“該來的總是要來。懷姑娘,鐘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姑娘能答應。鐘某那三位朋友,有一個是真的死了,可是另兩位至今下落不明。鐘某猜測他們也一樣活著?!?p>  聞言,懷玥了然:“鐘前輩想要我報個平安?”

  鐘雨客嗯了一聲:“就說……有生之年,鐘某還希望能和他們重聚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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