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即黑，帝都逐漸燈火通明。
有錢的燒油燈，沒錢的做飯未燃盡的柴火就是很好的照明。
“爹！”
戈戟林立的蓐家，燈火通明的大堂。
“日夜操勞的金正大人？能不能商量個事兒！”
蓐辰囁嚅的站在自己爹，堂堂王朝上官金正大人蓐意面前。
金正大人正蹲在地上，專心致志的磨一個矛頭。
一盆水，一矛頭，一磨石。
每天晚飯過后都磨，磨了十幾年了，蓐辰也沒見矛鋒利起來，磨石倒是越來越凹，換了一塊又一塊。
金正蓐意偏瘦的臉龐，如刀削斧刻，有點像個木板：“什么事？”
蓐辰小聲用看似商量的口吻說道：“我想?yún)④?！?p> 蓐意聞言頭也沒抬，盯著自己手里的矛頭，只是眉頭一皺，額頭拉出幾條橫紋來，仿佛在對著磨石說話：“參軍？”
參軍是會死人的！
這小子怎么想起來這個了，雖然自己之位是大兒子的，但是，自己沒少偏心寵愛他啊，就這般要去尋死？
“怎么想起去參軍了？”金正蓐意覺得事有蹊蹺，一邊磨矛頭，一邊如常的開口詢問道。
“就是想，爹！求你了！”
蓐辰一臉委屈的蹲在自己父親面前求道。
一聽這話，金正抬起頭，平視著自己兒子。
真是讓自己這個當?shù)捏@訝。
大為改觀??！
求？
自己兒子也會示軟。
從兒子懂事起，和自己對話，就沒有用過求、請字！
這也是自己特意教導的，我金正家的孩子，就要硬氣，不需要用求。
做人就要堂堂正正。
有求與人可以后事還與人，不需要當面講這個字。
“求？”金正冷呵呵一笑，埋頭苦磨：“真不像是從我兒子嘴里說出的話?！?p> “說吧，這次又想做什么？拿參軍來威脅爹呢？”金正拿起矛頭，看看磨的鋒刃值不值。
金正才不覺得自己兒子有參軍的覺悟，天天和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還參軍，肯定是惹事了，來自己面前賣慘。
“爹，我就是想?yún)④?！”蓐辰堅定的說道。
“確定？”
金正反問道。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你真想要的，不說，我可就走了！”
金正撩起袍服，作勢要起來，實際矛頭都沒放下來。
“爹，我真的想?yún)④姡 陛瓿酱_定以及肯定道。
金正放下袍角，又坐了下去，銳目如戈如矛，就這么盯著蓐辰，也不說話。
蓐辰稍稍躲避父親的目光，不敢直視。
場面沉默起來。
良久……
“參軍是會死人的！”金正嘆了口氣，兒大不歸我管了。
對著自己兒子：“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蓐辰點點頭。
金正眼睛一凝：“不怕死？”
蓐辰遲疑的道：“不……怕！”
自己到底要不要為了一個梼杌，讓自己進入風險之地。
“呵呵！”金正呲笑，問到正題就知道了，自己這兒子，嘴上說的不怕，還是遲疑了。
“雖然不知道我兒你為什么想?yún)④?，但既然你要求的，那就如你所愿！”金正一口答?yīng)了：“不過你可知道，這次不賞次子官爵的！”
“您答應(yīng)了？”蓐辰不敢相信，什么時候自己的父親大人這么好說話了。
“不賞也沒事！”蓐辰不在乎，賞錢就行，再說了，自己這家世官位就給哥哥，到時候有哥哥罩自己，自己還是當個游手好閑的帝都世祖比較好。
“你想報效王朝，當?shù)倪€攔著你干嘛！”
“嘿嘿！”蓐辰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自己才不是想報效王朝，自己只想，按著梼杌的頭，埋到米田里，讓他喝金湯。
“你乃次子，混跡帝都這么多年，平時不管多浪，今天終于有長大的樣子了，早生兩年，或許要比你哥強多了。”金正蓐意欣慰的甩了甩手上的水，拍拍蓐辰的肩膀。
說著蓐意站起來，矛頭隨手一拋，扔給蓐辰，頭也不回，準備離去?！敖又?，這以后就是你戰(zhàn)場上的兵器，這是為父最后給你做的事?！?p> “你爹我啊，當年苦有一顆從軍心，可惜你爺爺不讓，誰讓我是長子呢！”金正大人一點也不惋惜的說道。
蓐辰覺得父親就是想樹立一下形象，長子有這家大業(yè)大的，誰會去從軍。
還有……
早生兩年，早生兩年也不對啊，我哥比我大三歲??？
父親還是向著哥哥。
蓐辰傻愣著沒回過神來，忙不迭的接住父親扔過來的矛頭。
干啥呢，干啥呢，我還沒去軍營了，說這話，怎么感覺要把自己掃地出門啊。
蓐辰連忙站起來拉住走了兩步的金正大人道：“爹您去干嘛??？我還沒說完呢！”
金正蓐意氣笑了，回過頭來唾沫星子噴了蓐辰一臉：“干嘛，我去找你娘生二胎去，給你哥再添個弟弟，你說我干嘛！”
“免得到時候你哥不養(yǎng)我，你姐不管我，我再生個養(yǎng)我的?！?p> 蓐辰：…“又說這話……”
自己還沒死，又準備生個分家產(chǎn)的，雖然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
蓐意這不是急著……和娘子，扒拉開自己兒子手，咳咳嗓子正經(jīng)道：“還有什么話沒講呢？”
這孩子，真是的，一點都不懂得情調(diào)。
蓐辰不好意思嘿嘿道：“爹，您能不能托托關(guān)系，讓我進世家軍，你也知道軍營里軍卒太多了……”
“咱家和軍營這關(guān)系，總不能讓你兒子當大頭兵吧！”
蓐辰是第一次主動求父親，走父親的關(guān)系。
蓐意聞言兩眼一抹黑，疑惑道：“世家軍？”
蓐辰點頭：“對！”
“你爹我只知道，各路諸侯軍、縉云軍、帝都四軍，那來的世家軍?！?p> 蓐意說完，示意自己兒子，你給解釋解釋。
蓐辰連蒙帶猜，這還不好理解：“就可牛皮的軍卒，大概全部是世家出人、出力組建的，反正比那些車卒步卒厲害多了?！?p> “？”蓐意滿臉問號，自己怎么沒聽說世家會這么……會這么賣力？
戰(zhàn)時的他們總是借機大發(fā)橫財，貪圖利益，怎么可能會出人出力組建世家軍。
而且自己第一次聽這什么世家軍。
“此事不對！”蓐意斟酌半天，小聲嘀咕道。
蓐辰模糊聽到問道：“什么不對？”
“爹？”
蓐意醒來含糊道：“啊，沒什么，你先回去吧，爹明天給你托托關(guān)系去?！?p> “好勒，謝謝金正大人?！?p> 兒子作了個稽，給自己老爹戴高冠。
“老爹你快去吧，”蓐辰推著自己老爹后腰。
“你這孩子……”
還能快去什么？
蓐意又被打斷，只好任由自己兒子推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