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安邦試探
“既知道是何毒,子寒可有解毒之法,”慕容澈問。
“我與云塵早就猜測過,可能是靈蛇宮之毒,所以也想過法子,”江堯回答,“但皇上毒性已久,所以我早先也說了,只可慢慢調(diào)理,不能急于拔毒。”
“父皇現(xiàn)在情況如何?”慕容澈又問。
“微有好轉(zhuǎn),但情況也不容樂觀,”江堯直言,“魏太醫(yī)當初不言,或許他是那邊的人。如今由我為皇上診脈,下手之人應(yīng)有防范,可能會使些下三濫的手段應(yīng)對。如今既知問題出在茶葉,該讓皇上不再飲用此茶才是?!?p> “依我之見,不如去問問慕容溪,她究竟意欲何為,”楚若璃指尖叩擊著桌面,“反正她已不在暗處,也沒什么可藏著掖著的了?!?p> “總不能貿(mào)貿(mào)然去駙馬府上,就問長公主是否就是靈蛇宮主,或與靈蛇宮有什么關(guān)系吧,”江堯道,“還是要想個法子,從長計議才是。不過阿楚有一句話說得不錯,長公主已不是暗中的勢力,阿澈,你可要好好提防,不要掉以輕心了?!?p> “我知道,”慕容澈滿面愁容,與慕容渝、慕容泱向來關(guān)系不好,反目也是預料之中的。只是沒想到長姐竟也牽扯其中,或許比另外兩人更難對付。
“既如此,我便先回去了,”江堯起身,“反正阿楚的傷口也不必我包扎,我就不打擾你們了?!?p> “師兄,不如用了晚膳再走吧,”楚若璃挽留。
“那云塵豈不是要餓死,”江堯一笑,“他不善廚藝之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啊,不管傷勢如何,最近也安分些,好好休養(yǎng)著?!?p> “知道了,”楚若璃應(yīng)是,“你不是還給藍綺開了藥方,讓她與青荷盯著我喝藥嗎。我一定乖乖喝藥,不辜負師兄的一片用心。”
“知道就好,”江堯就當不曾看見楚若璃說后半句話時的咬牙切齒,“好生養(yǎng)著?!?p> 楚若璃借由傷了手,需要靜養(yǎng),一連三日都不見人。妙雪曾來過兩次,都被藍綺拒了。就連慕容澈都只能等夜闌人靜時,悄悄翻墻而過,說上幾句話再翻墻而回,免得讓人起疑。
“姑娘,王爺來了,”青荷端了藥和糕點進門,“今日是從正門來的?!?p> 楚若璃放下手里的書,自覺的喝了藥,便吃起糕點來,順便等著慕容澈進門。
“你近來倒是收斂了不少,”慕容澈拿起楚若璃面前的書,“竟還有閑心看起《離騷》來了。”
“師兄說要好生靜養(yǎng),”楚若璃從慕容澈手中奪過書,“再說了,我才在你跟前尋死覓活過一次,不收斂些,可怎么得了?!?p> “讓青荷替你梳洗打扮一下,”慕容澈隨意拿起一本書來,“我?guī)愠鋈プ咦摺!?p> “又去哪里?”楚若璃丟開手里的書,“帶我出去走走,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p> “每年的正月初六,長姐都會在安邦苑設(shè)宴,招待皇室宗親,”慕容澈書本翻過一頁,“往年倒是氣氛融洽,今年還就不一定了?!?p> “藍綺,替我梳洗,”楚若璃起身,安邦苑是一定要去的,慕容溪是一定要見的。
可當真的到了安邦苑,楚若璃又后悔了。既是設(shè)宴招待皇室宗親,來的人一定不少,也一定不會少了慕容渝和慕容泱。雖說不上反目成仇,但也絕對是不待見的。
“九嫂,”慕容潔拉過楚若璃,“我聽人說,那日出宮,你就與九哥大吵了一架,你還受了傷。讓我看看,是傷到哪里了,傷得可重?九哥也太過分了,怎么能為了一個側(cè)王妃就與你爭吵呢。我可咽不下這口氣,等會兒我就隨你一同回去,教訓教訓那個側(cè)王妃?!?p> “那側(cè)王妃可是你九哥的心肝寶貝,你要是動了,怕是你九哥反而要狠狠訓你一頓,”楚若璃打趣,“我還好,不過傷了手腕。養(yǎng)了這幾日,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你與言風之事,如何了?”
慕容潔愈發(fā)神秘,將楚若璃拉至角落,才低聲說,“父皇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言風哥哥和徐家姐姐的婚事了,想來這幾日就會有旨意下來?!?p> “你如何辦到的?”楚若璃起了好奇之心,“看不出來,你個小丫頭本事還挺大。”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啊,”慕容潔“嘿嘿”一笑,“至于如何辦到的,我可不說給九嫂聽。而且言風哥哥也去徐府提親了,徐老將軍同意了?!?p> “怕不是言風提親在前,你求旨在后,”楚若璃猜測,“徐老將軍都應(yīng)了這么婚事,父皇再執(zhí)意將你許配給言風,也不合適?!?p> “九嫂怎么如此聰慧,”慕容潔噘起了嘴,“我從中周旋也是費了不少力氣的,在九嫂說來,倒是十分容易一般?!?p> “你們二人在悄悄言語些什么,”慕容澈靠近,“竟要背著我這么遠。”
慕容潔把楚若璃護在身后,“九哥,你可與九嫂道過歉了?”
“是她過分在先,我為何要道歉?”慕容澈知道慕容潔所言何事,“身為正妃,無故為難側(cè)妃,難道我還要護著她嗎?”
“我說怎么到處不見你們幾人,原是在這里閑話,”慕容溪依舊是雍容華貴之態(tài),“馬上就要開宴了,還是快些入席吧。”
慕容澈徑直就走,楚若璃在慕容潔的拉扯下,才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慕容溪落后,看著離去的三人,心中猜測,莫非坊間傳言是真?
楚若璃在席間看見蕭遙之的時候,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又看他坐在慕容泱身后,就大概明了了。慕容泱當日有意讓慕容城將慕容潔許配給蕭遙之,本就是一種拉攏手段。如今邀他一同來安邦苑赴宴,也不過是表示自己的一片心意罷了。
正位,唐涯給慕容溪斟酒,慕容溪臉上分明是強顏歡笑。除夕之宴,尚有慕容潔可做抵擋,如今自家府中,如何也是要做出個樣子來的。
“公主辛苦,我敬公主一杯,”唐涯舉杯。
“駙馬此話見外了,”慕容溪舉杯應(yīng)和,“你我夫妻,說什么辛不辛苦的?!?p> 慕容澈看兩人一副夫妻和睦,相敬如賓的樣子,若非知道唐涯曾讓朱媚兒刺殺長姐,倒真會信了眼前這歲月靜好的模樣。
“長姐,”慕容澈給自己倒了杯酒,舉杯起身,“九弟祝長姐容顏永駐,與駙馬恩愛到老。”
“阿澈今日怎么飲酒了,”慕容溪說著,給自己滿酒,“難道不怕我九弟妹不高興嗎?”
“倒是無妨,”慕容澈一飲而盡,“落梅居不喜酒味,九弟還有梧桐苑可去。”
慕容潔眼看楚若璃要發(fā)作,趕緊奪下她手里的杯盞,“九嫂,消消氣?;仡^我?guī)湍憬逃柧鸥绾臀嗤┰返摹!?p> “瑄王爺,”另一邊的蕭遙之起身,“既然瑄王爺如今對側(cè)王妃上心,不如放楚姑娘出府。微臣對楚姑娘甚是掛心,她若在王府過得不好,微臣是心痛萬分啊?!?p> “蕭卿對瑄王妃倒是十分在意,”慕容澈瞥向蕭遙之,“只是可惜,她既已是本王的王妃,此生就再無出王府的道理。蕭卿還是早些打消了某些不安分的念頭為好。”
“不過故人關(guān)懷,你怎么跟吃了多少火藥一樣,”楚若璃辯駁。
“蕭卿與九弟妹早就結(jié)識,九弟還是不要太過在意的好,”慕容渝像是勸解,又像是強調(diào)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今日是在長姐府上宴飲,不是來爭執(zhí)的?!?p> “四弟說的是,”慕容溪接話,“是我不該問阿澈飲酒之事,倒叫你們起了糾纏。好了,此事便不提了?!?p> 楚若璃坐著,并不動筷。慕容澈擔心她餓著,又擔心被看穿,只能做出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隨意給她夾了些吃食。
才夾到楚若璃面前,楚若璃抬手就打開了慕容澈夾來的東西。揚手的一瞬,手腕上的包扎盡入他人眼。
“九弟妹這手,是怎么了,”慕容溪急匆匆下來,捧著楚若璃的手看著,似有意又似無意的捏在了紗布泛紅處,引得楚若璃倒吸了一口涼氣,“是長姐不好,碰著九弟妹的傷處了。傷勢可嚴重?可找人看過了?”
“長姐不必掛懷,已讓師兄看過了,”楚若璃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樣,“再靜養(yǎng)幾天就可痊愈了?!?p> 慕容泱看向蕭遙之,他眼中流露的,分明是疼惜和不忍。果然,蕭遙之和楚若璃的舊情,并不簡單。
楚若璃明白了兩三分,不止自己和慕容澈準備試探慕容溪,慕容溪也想借機試探自己。怕是就連慕容泱,也在試探蕭遙之。
“長姐真是小氣,那么好的茶葉,只給父皇,”楚若璃收回手,“前幾日進宮,向父皇討了一些,甚是好喝。后來才知道,原是長姐親手炒制的,怪不得那么好呢。長姐,等今年新茶上來的時候,你也給我做一些好不好?不必多,偶爾解解饞就好了。”
“是嗎?”慕容溪雖早已知道楚若璃從養(yǎng)心殿取走了些茶葉,但沒想到竟還會問自己要,“九弟妹喜歡喝,今年我多做些就是了。”
慕容溪起身,走回正位,目光卻一直留意著慕容澈和蕭遙之。一個飲酒,一個擔憂,看來坊間所言不虛。何況消息也說,幾年前,楚若璃在揚州時,的確就與蕭遙之相識了,還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唐涯依舊不言語,只是給慕容溪倒著酒。
楚若璃有種不好的感覺,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看著。是慕容溪的暗衛(wèi)嗎?
“瑄王殿下,”蕭遙之舉杯起身,“這杯酒,微臣敬你。微臣,還是那句話,請好好對待楚姑娘。否則,即便殿下不放,微臣也會帶楚姑娘離開王府這金絲籠的?!?p> “好啊,”慕容澈看向蕭遙之的目光透著寒意,“本王就看看,蕭卿有多大的能耐,竟能從瑄王府帶走瑄王妃了。”
兩人彼此放完狠話,又客客氣氣的干了一杯酒,更讓人覺出些爭鋒相對的意思來。
“長姐,我覺得有些悶,出去透透氣,”慕容潔起身,又拉上楚若璃,“九嫂陪我一同去吧?!?p> “你們?nèi)グ桑瑒e受了風就是,”慕容溪柔聲道。
楚若璃出了門,才松了一口氣。
“九嫂,你與蕭卿之間……”慕容潔以為楚若璃是因為慕容澈和蕭遙之方才之爭。
“一清二白,”楚若璃回答,“或是你九哥覺得,我與蕭遙之曾是舊相識,又有情分在先,近來便時常與我爭論此事。想必他親近側(cè)王妃,也是因此?!?p> “既是如此,九嫂你與九哥說清楚就是,”慕容潔有些不明白,明明講清楚就可以的事情,兩人怎么鬧得這般地步,“你手上的傷,真的是像外面?zhèn)餮运f,與九哥起了爭執(zhí),就……”
“小傷而已,”楚若璃握著傷處,“很快就會……”楚若璃話到一半,似乎聽見些什么聲音,是風吹過衣袍的聲音,“……痊愈的?!?p> 有人在府中施展輕功,而且此人輕功不差,一般人追不上。
“潔兒,那個方向,是什么地方啊,”楚若璃指著聲音去的方向。
“那邊啊,”慕容潔順著楚若璃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長姐府上的書房,再過去一些,就是廚房了?!?p> “我方才沒吃什么東西,不如我們?nèi)N房吧?”楚若璃揉著肚子提議,“被慕容澈氣得不輕,看著他就吃不下東西?!?p> 席間氣氛尷尬,饒是見慣了的此等場面的慕容潔也沒什么東西。楚若璃有此提議,正中慕容潔下懷,兩個人攜手就往廚房方向去了。
楚若璃本想從書房過,看能不能察覺一些東西。慕容潔卻惦記著吃,拉著楚若璃就往廚房而去。
“大管家,這……”幾個廚子圍在一處,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潔湊上去一看,嚇了一跳,直往楚若璃身后藏。楚若璃小心翼翼的上去看了一眼,也縮了回去。
“潔……潔兒,我們還是回席上去吧,”楚若璃說話磕磕絆絆,與慕容潔四手緊握。
慕容潔僵硬的點著頭,直愣愣的往宴廳走。
楚若璃回望了一眼大管家,此人不簡單。氣息極穩(wěn),走路無聲且?guī)эL,身手看來不凡。方才所過之人,或許便是他。
慕容澈看慕容潔和楚若璃回來,暗中松了口氣。卻又看慕容潔神色不安,楚若璃也有些受了驚嚇的模樣,難道她們遇到了什么事情?
“潔兒,出去透個氣,怎么回來就如此不安了,”慕容渝想連帶楚若璃,自然要從慕容潔下手,“莫非與九弟妹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這個時節(jié),怎么……怎么會有蛇,”慕容潔眼前還是那幾條大蛇的模樣,“足……足有我胳膊這般粗,可嚇人了?!?p> 蕭遙之看向楚若璃,楚若璃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原來你這個饞鬼是去了廚房,”慕容溪一笑,“我聽說蛇肉對皮膚甚好,便差人尋了幾條來。本想做個蛇羹,哄了你吃下去的,現(xiàn)下你是如何都不會吃的了。來人,去廚房知會一聲,將那些蛇尋個山野之地放生了吧?!?p> “是?!遍T外去人。
楚若璃面做驚慌之態(tài),心中卻斟酌著慕容渝所說之言。什么叫慕容潔與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安邦苑是有什么秘密?還是,慕容渝和慕容溪之間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