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舊仇聯(lián)手
三日后，楚若璃幫紫鵑繞著絲線。
“樣式已經(jīng)挑好了？”楚若璃問。
“挑好了，”紫鵑回答，“只是最近我都沒有時間給你做糕點了。這兩身喜服得先做出來才是，不然可是會砸了我錦繡記的招牌?！?p> 花九娘急急忙忙的跑來，楚若璃隱約覺得是有消息了。
“查到了？”楚若璃放下手中的絲線。
“查到了，”花九娘點頭，“說出來你恐怕不信，那人，是方繼，安邦苑管家的妻弟。”
“方繼？”楚若璃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他與慕容潔是如何相識的？現(xiàn)下他人又在何處？”
“說來話長，慕容潔去守陵時，在出宮的路上遇到了方繼。守陵三年，方繼曾數(shù)次去過皇陵探望慕容潔，”花九娘道，“怕是近來又在安邦苑遇上了，所以才有了如今的事情。至于方繼，此時他應(yīng)是在宮內(nèi)了。”
“在宮內(nèi)？”楚若璃斟酌，“方繼一個外男，怎么可能在宮內(nèi)？”
“藍(lán)綺回報，極可能是慕容溪將其帶進宮中的，”花九娘道，“最近藍(lán)綺盯著三府的動靜，的確是有了不少的消息?！?p> “慕容溪將人帶進宮中？”楚若璃眼中閃著寒意，“看來，也是時候動動慕容溪了。朝堂之事讓蕭遙之去謀劃，靈蛇宮，我必不放過?！?p> “若要對付靈蛇宮，我愿意出力，”朱媚兒難得離開暗室，在后院走動，“我死不足惜，但我紅蛛堂的一眾姐妹，不能白死。”
“朱媚兒？”楚若璃倒是第一次看朱媚兒主動出門，“你倒是準(zhǔn)備賴在紅樓不走了。這都一月有余了，你竟也厚著臉皮還留著?！?p> “紅蛛堂不復(fù)存在，我無處可去了。既然有這么個好地方讓我容身，我豈有離開的道理？”朱媚兒落座在紫鵑的一邊，“華姐姐雖限制我只能在后院走動，不可在人前露面，但我也是心滿意足。楚姑娘，我已許久不曾見到這么好的陽光了。”
“這么好的太陽，你的確很久沒見過了，”楚若璃微微側(cè)頭，瞄了一眼陽光，“終日不見陽光的紅蛛堂，最后還是不復(fù)了?！?p> “當(dāng)年之事，我知道是華姐姐的無心之過，”朱媚兒看向花九娘，“而且，我也引人逼得華姐姐跳下懸崖，算是兩清，華姐姐覺得如何？”
“既然你如此說了，那我必定會幫你報仇，”楚若璃接話，花九娘對往事仍有芥蒂，何況當(dāng)年跳崖的人是自己，“大家的往日仇怨，不如，等解決了靈蛇宮以后再說?！?p> 紫鵑已經(jīng)繞完了一卷絲線，隨手放進了針線筐。
楚若璃拿起另一卷，再與紫鵑繞著，朱媚兒卻是低頭一笑。
“慕容潔此事，阿璃你準(zhǔn)備如何，”花九娘并不理會朱媚兒，“事關(guān)慕容溪，是不是要知會瑄王一聲？”
楚若璃繞著繞著，就放下了手里的東西，“方繼是在慕容潔宮中？”
“這倒不是很能確定，”花九娘回道，“藍(lán)綺入宮查探過，慕容潔宮中沒有新添的宮人，所以還不能確定方繼究竟藏身在何處?！?p> “京城可有什么地方，查實了是靈蛇宮的，”楚若璃又繞著。
“近來查實了幾處，”花九娘回答，“應(yīng)是幾處探子住處，也什么太大的用處。”
“既然沒什么太大的用處，那就替她拔了吧，”楚若璃看向朱媚兒，“你可有興趣去一趟？”
“好說，”朱媚兒應(yīng)聲，“只是要麻煩你借幾個人給我。”
“那是自然，”楚若璃應(yīng)聲，朱媚兒不說，自己也會讓花九娘派人跟隨，一來幫助朱媚兒，二來也是監(jiān)視，“既然方繼是周奇的妻弟，那連周奇也一并除了吧?！?p> “阿璃，你確定要動周奇？”花九娘沒想到楚若璃一動手，就把目標(biāo)放在了周奇身上，“周奇怎么說也是安邦苑的管家，你一動周奇，怕是會引來慕容溪的懷疑?！?p> “不妨事，”楚若璃抬眸，“我就是要告訴慕容溪，她雖身為皇家長公主，但京城也不是她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方。我倒要看看，她究竟能翻起多大的風(fēng)浪來?！?p> “還請華姐姐派了人手給我，”朱媚兒繞著胸前一絲發(fā)，動作嬌媚，“陽光明媚的日子，最適合殺人，免得陰氣纏身?！?p> 花九娘看了一眼楚若璃，楚若璃只是繞著絲線，花九娘就知道她是默許了。
“隨我來，”花九娘起身離開。
朱媚兒走時，回望了一眼楚若璃。昆侖之巔，素問門人，有如此師妹，江堯，你我此生情意難通，我只能助你師妹一臂之力。算是往日對她和你心愛之人所為的懺悔吧。
看花九娘帶著朱媚兒離開，紫鵑才看向楚若璃。
“你相信朱媚兒是誠心相幫的嗎，”紫鵑問。
“她本性并不壞，只是被當(dāng)年之事的執(zhí)念所困，”楚若璃放下手里的東西，“往事不追，未來不問。至少，在靈蛇宮這件事情，朱媚兒沒有理由不幫紅樓。紅蛛堂雖有蜘蛛堂的老底子在，但也有許多人是后來投在朱媚兒門下的。平日雖是放縱淫欲無度，可殺人的買賣，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你倒是看人看得透徹，”紫鵑一笑，“只是不知朱媚兒是否也這般明了?！?p> “說起來，李玉琴也不能耽誤了，”楚若璃斟酌，“本還想晚幾天，這下看來，要快些了。若她站在靈蛇宮一邊，我便連她一起除了去。免得夜長夢多，不知何時出來興風(fēng)作浪。”
“你這是要把舊仇都聯(lián)合起來，”紫鵑一笑，“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這個道理你倒也很是明白。”
“人與人之間的糾葛紛雜，說到底，不過非敵即友這四個字，”楚若璃站起身，“元宵之日，李玉琴對慕容城那是舍命相護，或許，這就是她要擺脫靈蛇宮的原因。她也曾希望慕容澈可以幫她除掉靈蛇宮，只是一直拖延至今罷了。”
“李玉琴，你有何打算，”紫鵑問，“總不是沖進宮里，當(dāng)面直問吧。”
“當(dāng)面直問也沒有什么不妥的，”楚若璃有了主意，“既然九娘已經(jīng)把慕容潔的事情查了個清楚，我也該去告訴慕容澈一聲。順便進宮，既可以試試慕容潔，也可以試試?yán)钣袂佟！?p> “那你便去吧，”紫鵑起身，“我可不妨礙你?！?p> 楚若璃“哼”了一聲，表示不高興，有些氣鼓鼓的就走了，留紫鵑笑得花枝亂顫。
宮道上，慕容澈和楚若璃并肩走著，卻又保持著兩圈的距離。
迎面而來的是葉俊，看見兩人一同入宮，有些詫異。
“坊間對于殿下和王妃，可是傳言頗多，”葉俊與兩人擦肩而過，又頓下腳步，“今日看二位一同進宮，想必是和好如初了?！?p> “只是聽師兄說潔兒身體不適，進宮看看潔兒罷了，”楚若璃冷言，“有什么和好不和好的。”
“原是公主鳳體抱恙，”葉俊接話，“微臣只負(fù)責(zé)守衛(wèi)宮城，此事倒幫不上什么忙。不過近來微臣巡邏時，?？匆妺瑰锬锿魈幦?，此前，可不常見兩人來往啊。微臣還要巡邏，便不與兩位多說了?！?p> 葉俊，是慕容澈的人？
楚若璃看向慕容澈，慕容澈只一笑。
問題是出在嫻妃那里嗎，不常來往的兩人，近來卻密切。
路過上陽宮時，楚若璃停下了腳步，當(dāng)初自己受傷在上陽宮休養(yǎng)時，與慕容澈看書舞劍的日子，也頗為甜蜜，叫人有些懷念。
如今閑時看書的習(xí)慣，想必也是那幾日養(yǎng)成的吧。
楚若璃再看慕容澈，陽光下的公子，本就是世間無雙的良人。
慕容潔的昭德宮離李玉琴的梅陽宮并不遠(yuǎn)，自梅陽宮而過，說不定還會引得李玉琴自己找上門來。
對于慕容澈和楚若璃的出現(xiàn)，慕容潔有幾分歡喜。
“九哥，九嫂，”慕容潔蹦下床，光著腳就迎了上去，“九嫂，你還知道來看我。九哥生辰都不見你的蹤影，我還以為你不要九哥，也不要我了。今日看你們一同進宮，我就放心了?！?p> 慕容澈和楚若璃對視一眼，慕容潔有孕在身，她怎還如此活蹦亂跳，不多加注意？難道她自己還不知道嗎？
“師兄說你近來食欲不佳，”楚若璃拉過慕容潔的手，“我去買梅子，順便給你帶了一些。本想讓師兄明日帶給你的，結(jié)果在路上遇到了這個人，”楚若璃淡淡瞥了一眼慕容澈，又看向慕容潔，“與我說起他生辰之日，因我不在，你還鬧了脾氣。我這不是進宮來看看你這個小丫頭，也安慰安慰你?！?p> “我看見那個妙雪就渾身不自在，”慕容潔反手拉過楚若璃，“九嫂，你不能讓那個妙雪再這么得意了。要我說，你還是回府上的好。九哥不護著你，我護著你，我就搬去落梅居和你同住，看她還敢不敢欺負(fù)你?！?p> “你九嫂豈是那么好欺負(fù)的人？”楚若璃有些笑不出來，可還是勉強笑了一下，“王府人多，還不如在江府住著自在，才不是因為什么妙雪的緣故。潔兒，這都二月了，等三月，我們一同去踏春如何？”
“好啊，”慕容潔歡呼雀躍，“不過……”慕容潔看了一眼慕容澈，“九嫂，只有我們二人去踏春嗎？”
“自然不會只有我們二人了，”楚若璃也順著瞥了慕容澈一眼，“你莫不是忘了當(dāng)初九嫂答應(yīng)你的事情了？九嫂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了這么一位少年才子，與你正是相配。不過他尚在江南，要三月初才能回來?！?p> “哎呀，九嫂，”慕容潔有些羞怯，“你這是說什么呢?！?p> 楚若璃卻是一愣，慕容潔的脈象的確是喜脈，她懷孕已有月余，那夫妻之事，也早該明白了。怎么說起婚事，還這般害羞？慕容潔不是個善于偽裝的人，這分羞意也不是能裝出來的。莫非……一個極惡毒的想法，出現(xiàn)在了楚若璃的腦海中。
慕容澈看見楚若璃眼中的寒光，知道此事怕是不簡單。江堯不會把錯脈，楚若璃也是素問門人，不可能兩個人都出現(xiàn)誤診的情況。慕容潔的那番女兒心性未改，不像是經(jīng)人事的女子，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
“江太醫(yī)，江太醫(yī)，”梅香匆匆跑進來，“驚擾幾位主子，江太醫(yī)不曾在嗎？”
“今日，江太醫(yī)休沐，”慕容潔打量著跑進來的梅香，“你不是麗妃身邊的大宮女嗎，怎么如此不懂規(guī)矩？”
楚若璃心下了然，怕是李玉琴故意而為。
“我家娘娘吐了好多血，奴婢實在心急，這才亂了規(guī)矩，”梅香跪倒在地，“還請殿下稍后再罰，容奴婢先找了太醫(yī)為我家娘娘救治?！?p> “師兄不在，我隨你去看麗妃娘娘，”楚若璃出聲，“可信得過我？”
“王妃與江太醫(yī)師出同門，哪有信不過的道理，”梅香連連磕頭，“還請王妃速速隨奴婢去看看娘娘。”
楚若璃看向慕容澈，慕容澈點頭，示意她前去。
梅陽宮，李玉琴在內(nèi)室喝著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聽聞娘娘吐血，如今看來倒是好得很，”楚若璃不緊不慢的邁入內(nèi)室，“還有心思喝茶?！?p> “不然怎么將你瑄王妃騙來本宮這梅陽宮呢，”李玉琴放下茶碗，“本宮猜想，王妃進宮是為了昭德公主的事吧？”
“你知道？”楚若璃冷眼，“那還請麗妃娘娘給個明示?！?p> “王妃難道沒有查到半分的消息嗎？”李玉琴抬眸，“只是可憐昭德公主，不懂世事，被人欺侮，尚不自知?！?p> “你說什么？潔兒……不知？”楚若璃雖早有此想法，但真的得知，還是有些難接受，“你既知我是為了此事而來，想必也知我想如何。元宵之時，你為救父皇，愿意以命相護，有些人怕已是容不得你了吧？”
“所以，本宮不是請王妃來一同商討此事嗎，”李玉琴嘴角一勾，“本宮幾次想與王妃合作，可是王妃似乎都沒有太放在心上，這才一直擱置到今日，不是嗎？”
“怎么說，你也是曾經(jīng)想殺我的敵人，我可不會這么輕易就相信你，”楚若璃語氣淡淡，“就算聯(lián)手，你我終究不是會全心相信彼此的人?！?p> “王妃這話說得有理，”李玉琴起身，“果然是后浪推前浪，本宮的確是老了。不想爭，也不想斗了。他在意也好，無心也罷，數(shù)十年陪伴，終歸都只是逢場作戲而已。昭德公主之事，本宮可以告訴王妃，不過還請王妃答應(yīng)本宮一個要求?！?p> “我都替你解決靈蛇宮這個大麻煩了，”楚若璃直視李玉琴，“娘娘還有什么其他要求？”
李玉琴突然一笑，有些滲人，“殺了妙雪。”
楚若璃都能聽見李玉琴握拳時，骨頭作響的聲音。一個圓妙雪心愿，讓她嫁入王府的人，如今竟要殺了妙雪，其中，究竟隱藏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