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轉(zhuǎn)眼去看老劍主時,他卻好好的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沒有動過。
“你!你!你欺負人!”
一旁的晨曦看不下去了,雖然她還是有些生氣,但比起林云遭罪,那點氣也就不算什么了。
聽到晨曦說話,老劍主一向淡然的,超乎三界之外的淡然似乎消散了幾分。
接著老劍主轉(zhuǎn)過身去,端正得甚至有些恭敬的道;“我沒欺負他,是他違反規(guī)則的。”
“你說謊,你就是欺負人!”
晨曦已經(jīng)不打算放過這個老人。
“我真的沒有……”
“你就有!”
“沒有……”
“你就有!”
“好吧,我錯了?!?p> 自遠處回來的林云似乎已經(jīng)忘了那一腳,呆呆的看著老劍主和晨曦吵架,一旁老猿的鼻血也忘了流,跟林云站在一起呆呆的看著前方。
林云看看老猿,老猿看看林云,在這短短半天的時間,他們竟然達成了默契。
因為,因為林云實在想不通,為什么老劍主會和一個小姑娘吵在了一起,而且最后還慫了。
而老猿和林云的想法不同,因為它根本看不見晨曦。
所以他以為老劍主已經(jīng)瘋了,或者是老年癡呆了,對著空氣在那里胡言亂語,一時間猿眼中竟多了些悲傷的情緒。
林云想去責備兩句晨曦,但想到晨曦今天不知道吃錯了什么天材地寶,心情似乎有點不好,也就沒敢上去。
好在爭吵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因為老劍主眼看無理可講,早早的就偃旗息鼓了。
“你就!……”
晨曦的最后一句氣話也沒有說完,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有些不對,倒也不再糾纏不清,白了林云一眼,又到一旁去了。
林云摸了摸腦袋,少有的在原地不知所措,心里隱隱覺得,哪怕是老猿再錘他幾千下,也好過晨曦的白眼。
老猿捶他,他還可以反擊,晨曦生氣,那林云就是真的沒辦法了。
“小六,你干什么!”
老劍主本來正想訓斥林云兩句,誰承想老猿已經(jīng)跑到他身邊,一會摸摸他的頭頂,一會摸摸他的額頭,直急得差點老淚縱橫。
“小六!”
老猿依舊。
“小六!你不要這樣子!”
最后無法,只得又是一腳。
到達指定地點的老猿這才停止了悲傷,嗯……還是熟悉的感覺,嗯……老劍主暫時還沒老年癡呆。
就這么一鬧,倒也忘了訓斥林云,而林云也機靈,早已走到老猿對面,繼續(xù)自己的對戰(zhàn)了。
只是現(xiàn)在與老猿比劍,林云覺得與適才有些不同,因為老猿更加的變本加厲,對林云的腦袋爆錘不止。
細細感受的話,還能從老猿眼中感受到一些悲傷,一些憤怒。
不過林云也不敢再下黑手了,因為這是老劍主不允許的,而林云是極尊重老劍主的。
林云哪里知道老猿小六的心思。
因為是昨天才發(fā)生的事,老猿記得,以前是不一樣的,在林云來之前老劍主是不一樣的,甚至在救林云前老劍主都是不一樣的。
老猿記得,在救林云之前,老劍主的頭發(fā)胡須,還是黑白參半的。
老猿記得,在救林云之前,老劍主還從未發(fā)生過老年癡呆的情況。
所以……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人,所以老猿恨林云,恨林云讓老劍主發(fā)生了這些變化!
……
無論平靜也好,無論憤怒也好,還是壯闊也罷,有一個車輪總會“轱轆轆”的向前,永不猶豫,永不退后。
似乎天劍宗內(nèi)少了誰都一樣,只不過在某些一兩個不起眼的地方,會有一些痕跡。
天劍峰執(zhí)法堂,蘇哈燦舒舒服服的躺在一張搖椅上,看著門外的天空。
“又是愜意的一天呢,那個人半年后回來么?希望劍主已經(jīng)將他嚇傻,忘記以前的事了?!?p> 在這里,蘇哈燦是不用擔心被手下們訓斥的,因為這里是長老院,他們不敢進來。
忽地,蘇哈燦腦袋一疼,頭也不回的道:“老師,您能不能別這樣經(jīng)常嚇我好么?本來弟子的修為就差,再嚇一嚇,就廢啦!”
隨后蘇哈燦身前出現(xiàn)一個看起來五十來歲,五官端正,仔細一看,卻有些奇怪的男子。
“你本來就已經(jīng)廢了好么?真不知道我當初救你回來是為了什么!聽說那個低能兒趁我不在的時候把齊云峰攪了個天翻地覆?”
男子便是蘇哈燦的老師,這執(zhí)法堂的主人,執(zhí)法長老。
接著蘇哈燦繼續(xù)坐在搖椅上道:“是的老師,可是為什么您說他是低能兒?”
執(zhí)法長老仿佛在對蘇哈燦說,又好似自言自語,“悟性為一,說話不著邊際,不是低能兒是什么?”
“哦?!?p> “你哦個屁啊,還不趕緊的給我去修煉!”
走在路上,蘇哈燦暗自腹誹道:“想坐搖椅您直說不就行了么……”
接著,他看到了一個人,齊云峰的主人,齊堂主。
蘇哈燦覺得齊堂主今天有些奇怪,因為他竟然沒有穿紫色堂主衣服,反而隨意披了一件青色長袍。
天劍宮,這里很冷清,可以說是天劍宗最冷清的地方,因為這里沒有一個記名弟子,似乎這里的主人不需要人端茶送水。
今天劍主沒有在靈堂內(nèi),而是在天劍宮門口,看著一顆小樹,仿佛已經(jīng)入了神。
“劍主?!?p> 劍主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但還是轉(zhuǎn)過身。
“什么事?”
一如劍主的風格,能少說一個字,是一個字。
今天的齊云看起來有些不同,不似當日第一次見林云時那么威嚴逼人,精氣外放,反而有些內(nèi)斂,將所有的東西,包括自身,都斂進心中。
“我想辭去堂主位置,并前往鎮(zhèn)魔谷?!?p> 齊云看著劍主的眼神,一如平日里的尊敬。
一向不喜歡思考的劍主,這次默然幾息才道:“想好了嗎?”
“想好了。”
“你去吧。”
看著已經(jīng)走遠的齊云,劍主自嘴中以極低的聲音念了一句,“對不起?!?p> 劍主是知道的,齊云在那晚氣極攻心昏迷后,就被弟子們送回了住所。
沒過多久,也就是第二天早上,齊云便醒了過來,有時醒了過來反而很不好,因為又得面對被新弟子擊敗的恥辱,又得面對那句全天劍宗都知道的“懦夫”。
但也正因為那句“懦夫”,齊云只是靜坐在椅子上,沒有去抽那把劍,所以就這么一直坐著。
齊云只收了一名親傳弟子,大家都知道齊堂主發(fā)生了什么,所以他的親傳弟子就一直守著他,哪怕沒什么用。
守著他吃飯,守著他睡覺,直到過了十多天,齊云站了起來,換了衣服,隨后對親傳弟子道:“齊云峰就交給你了?!?p> 看到師尊要走,親傳弟子急忙問道:“您去哪里?”
“鎮(zhèn)魔谷?!?p> “若一去不回呢?”
“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p> 他的親傳弟子看起來得有四十歲了,聽到此話后立即哭了出來,將積攢十多天的眼淚都哭了出來。
正在湖邊練劍的施沁心忽地收了劍勢,她看了一眼齊云峰,似乎聽到了那里有個男人在低沉的哭泣。
隨后施沁心繼續(xù)練劍,林云在的時候,她幾乎是不來的,因為不喜歡見到林云,而林云走了以后,她又似乎喜歡上了這片美麗的湖泊。
施浩然在樹后悄悄的看著女兒,本來還算舒展的劍眉不知為何又突然皺了起來。
與天劍宮相比,試煉谷就要熱鬧得太多太多。
“干什么!還在那里喝水偷懶!俺可是看著呢!你們還不好好修煉?忘了“奪命鼻血拳”的滋味了嗎?當心半年后老大回來一人賞你們一拳!”
長相兇惡的副舍長發(fā)話,本來兩口才能喝完的水,被一口氣干了,隨后又繼續(xù)修行。
而不遠的秦寧似乎已經(jīng)忘了喝水,忘了自己在哪,只是將劍一下一下的刺出,已經(jīng)頗有入微趨勢。
整個試煉谷,倒有一人在悠閑的喝茶,那就是年長的汪谷主。
“今年的新弟子很不錯呢,比以往都要好呢,還有那天齊云峰,也挺好呢,那個不知道在哪的怪物新弟子,就不知道好不好了。”
……
“阿嚏!”
正在與老猿比劍的林云莫名其妙的打個噴嚏,抬手示意老猿歇息一會。
可是老猿連老劍主的話都不聽,又豈會聽這個“壞人”的,依舊一劍掃去,正中林云腰腹。
之所以會用掃,因為“劈”已經(jīng)不太管用了,這個“壞人”似乎變聰明了一些,在一天前,還能經(jīng)常劈中他,可是今天突然不行了,劈十次才劈得中三四次,這讓年老體衰的老猿很不爽,所以試著換了一招,比如這招掃,就經(jīng)常能掃中,雖說遠遠比不上劈來的舒服,但好在能掃中。
“喂!老六!我說你能不能消停會!”
林云覺得老猿畢竟那么大年紀了,再叫小六很不好,所以只能叫他老六。
老猿依舊。
摸著早已青紫的腰間,林云又怒了,手上加力,木劍上抬,將老猿推了四仰八叉。
“哈羅根!”
嗯……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感覺,熟悉的腳法,熟悉的屏障,熟悉的大字型,熟悉的慢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