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刺客之心（下）

　　鐵匠鋪里，陳天佑已經(jīng)滅了爐火，正要關(guān)了窗戶合了門板準(zhǔn)備打烊時，這門縫里驀地擠進(jìn)個人來。這來者一身灰頭灰腦，好像剛從土里被人刨了出來，雖然一臉的灰塵，可陳天佑還是認(rèn)出來，此人就是精通偃師之術(shù)的古墨北。

　　古墨北見了陳天佑，趕緊道：“哎喲，老先生，沒想到是你?！?p>　　陳天佑也是沒想到居然會是他，也是疑惑道：“先生又來我這，可有什么事嗎？”

　　古墨北露出一絲尷尬神色，趕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環(huán)視了鐵匠鋪四周，道：“怎么，就老先生一人嗎？燕羅不在？”

　　陳天佑問道：“找他嗎？估計著還有半個時辰才能回來?！?p>　　古墨北擺擺手道：“倒也不是，老先生也是可以的?！?p>　　陳天佑聽他話說的古怪，先把門窗關(guān)緊，這才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古墨北雙手握在一起使勁的搓了搓，好像猶豫了很久，才試探的問道：“燕羅是刺客這件事，我是知道的。如果我猜的不錯，老先生應(yīng)該也是名刺客吧。”

　　陳天佑心中生了戒心，全身緊繃起來，他遲疑了片刻，才道：“是，又如何?！?p>　　古墨北還是有些憂郁，又道：“那日我來此處借工作臺用，曾翻出來一只打造非常巧妙的匕首。我與燕羅有幾面之緣，也淺聊過幾句，那匕首應(yīng)該不是燕羅打造，應(yīng)是出自先生之手吧。”

　　陳天佑眉頭一皺，道：“古先生莫不是為了這柄匕首來？”

　　古墨北點(diǎn)點(diǎn)頭，道：“除了燕羅與老先生外，我還與其他刺客打過交道，這刺客的規(guī)矩多少也知道些。稍有些境界的刺客，都有獨(dú)門兵刃不為外人道。這柄匕首，應(yīng)該算得上老先生和燕羅的獨(dú)門兵刃了吧。”

　　獠牙匕首乃是陳天佑刺殺之道中的一項獨(dú)門之術(shù)，涉及此道，陳天佑戒心陡然擴(kuò)大，面對古墨北的疑問，他腦中閃念過許多猜測，卻不知古墨北所問到底意圖如何，他思量許久，這才道：“獠牙匕首，確實(shí)是我獨(dú)門一道?！?p>　　古墨北沉默了一會，道：“既然如此，我倒是做了件錯事，今日也就算登門道歉。那日見了匕首，我十分驚訝，又欣賞于其中精妙，還做了套匕首的改良方案。后來我是在手癢，沒忍住，便仿照地做了兩個，送給其他人了。”

　　古墨北說到此處，陳天佑大驚失色，旋即殺意燃起，騰騰狂號。其獨(dú)門暗器雖不是僅有獠牙一只，可藏兵之道乃是其刺殺之道根基，獠牙匕首更是其集大成。若是獠牙流于他人之手，再被有心人工于算計，日后若是遇上，陳天佑與燕羅幾乎如同狼去利爪虎斷尖牙。

　　念及此處，陳天佑怒不可遏，殺意咆哮而起。

　　古墨北何曾見過如此滔天殺意，也是驚駭失神，等回過神時，已被陳天佑鎖住喉嚨，按在地上。他哪里想到這看起來殘廢不成人形的陳天佑竟有如此兇煞一面，自己一身神鬼莫測的身法還來不及施展，就被其扣住了命門。

　　“說！匕首你給了誰！帶我去！”陳天佑情急之下，怒發(fā)沖冠，臉上刀疤扭曲張開露出腥紅血色，瞎了的一只廢眼也是圓睜旋轉(zhuǎn)，恍如厲鬼。

　　古墨北被陳天佑掐得面色發(fā)白，快要喘不出氣來，掙扎道：“老先生……莫不是要滅口……”

　　陳天佑吼道：“你若不想替別人死，就老老實(shí)實(shí)告訴我匕首你到底給了誰！”

　　古墨北雙手按住陳天佑的手，勉強(qiáng)撐開一絲縫隙供自己呼吸，奮力道：“此事罪責(zé)在我，老先生取我性命就是。若老先生能原諒，我愿將匕首改進(jìn)鑄造工藝送給老先生。”

　　陳天佑單手將他拎起，反手扔出，古墨北頓時倒飛撞裂木門，滾到后院中了。陳天佑扶著拐杖站在院門口，冷笑一聲道：“你既然認(rèn)識刺客，怎不會知道獨(dú)門兵刃為我道根本，你還敢上門找我。就算送我改進(jìn)的鑄造工藝又如何，你還有什么企圖?！?p>　　古墨北倒在地上，后背撞的鉆心疼痛，半天才踉蹌著站起來，道：“我那朋友也是刺客，她年少時被仇家滅門屠殺，僅存她一人，她這些年一心復(fù)仇，卻苦于仇家太強(qiáng)，難以得手。那日我將匕首送她，她竟使得十分順手，甚至刺殺之力大增，后來她問起我匕首來歷，我想若是老先生親自鑄造這匕首，應(yīng)是能給她指點(diǎn)一二?！?p>　　“放屁！”陳天佑聲如驚雷，“我道需根基純正，還要我親自調(diào)教筑基，才能使得這樣匕首。其他人，就算是頂尖刺客也只能破解我這匕首套路，絕不可能使得順手，甚至水平大增。你這胡說八道還真以為刺客那么好糊弄不成？”

　　古墨北連忙道：“我自然不知道刺客一道到底有什么玄機(jī)，但我所說句句屬實(shí)，我那朋友還說想要來找燕羅或者先生討教一二，我想這事因我而起，故而來找先生認(rèn)錯?！?p>　　陳天佑哪里會相信古墨北這絲毫禁不起推敲的搪塞之辭，道：“獠牙匕首，普天之下只有我與燕羅可使得才能如有神助，你是說我這刺殺之道還會有其他……”

　　話還未說完，陳天佑生生止住，臉上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身子倒退一步，仿佛想起某事，旋即抬頭問道：“你說的那個刺客，可是個女子？”

　　古墨北微微一怔，沒料到陳天佑竟然能猜得出，趕緊道：“確實(shí)是名女子?！?p>　　陳天佑身子一顫，聲音竟有些顫抖，輕聲問道：“她可是叫石青魚？”

　　古墨北也是大驚失色，道：“老先生是如何知道，我懇請老先生不要尋她麻煩，我愿承擔(dān)……”

　　這古墨北還沒來得及說完，陳天佑臉色瞬間煞白，手里拐杖也是沒扶穩(wěn)跌倒地上。但是，他猛地想起另一件事，急忙問道：“你剛才是說，她要來找燕羅或者是我請教獠牙匕首的精髓？”

　　古墨北也不知陳天佑為何失態(tài)，但念及石青魚，他也只好如實(shí)道：“是，我此行來，只是為了探探先生口風(fēng)罷了?！?p>　　“糟糕！”陳天佑面色又變，也不管古墨北下面要說什么，當(dāng)即翻身躍上屋頂，認(rèn)準(zhǔn)方向，就狂奔而去。

　　古墨北雖不知陳天佑為何失態(tài)至此，但生怕陳天佑對石青魚不利，也隨著陳天佑追了出去。

　　宵禁之下，這街頭巷尾寂靜無聲，可陡然間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鐵器之聲從那頭傳來。

　　燕羅手執(zhí)獠牙匕首，接連擋了石青魚三四十刀，卻被她逼得連連后撤，毫無還手之力。

　　就在此時，只聽不遠(yuǎn)處一人吼道：“住手！”

　　身在戰(zhàn)局中的燕羅與石青魚，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聽頭頂某物呼嘯而來，當(dāng)?shù)臋M在二人中間，一頭一尾將二人殺招架開，再各自逼退了三四步。

　　二人定睛一看，竟是個爛鐵拐杖。正此時，陳天佑與古墨北從天而降，落在二人中間。

　　陳天佑將燕羅擋在身后，接住拐杖，雙目卻死死地盯著石青魚，臉色陰晴不定。

　　古墨北生怕陳天佑對石青魚不利，立刻將石青魚護(hù)在身后，全身緊繃做反擊狀，口中連忙歉道：“陳老先生，我愿出任何代價，求別找青魚麻煩?！?p>　　站在一旁的燕羅仿佛從鬼門關(guān)爬了回來，半天沒回過神來，聽得古墨北這句話，也是摸不著頭腦，問陳天佑道：“這……什么情況？”

　　陳天佑將石青魚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痛惜神色，卻沒有說話。

　　石青魚見了陳天佑，也是面色忽白忽青。她轉(zhuǎn)而怒斥古墨北道：“是你去找這個老不死的？”

　　古墨北點(diǎn)點(diǎn)頭道：“是，我看你對那個匕首好像很中意，所以我就去找了他?！?p>　　石青魚聽了他的解釋，驚怒交集，揚(yáng)手就是一個巴掌，將古墨北抽的踉蹌一步，怒道：“古墨北！我說了多少回了，我是死是活，不用你管！”

　　她這一巴掌，陳天佑和燕羅也是楞了一下。

　　燕羅想著當(dāng)日醉滿樓里，古墨北一擲千金只為了石青魚，這回又仿佛護(hù)著她，這石青魚怎么好像恨極了古墨北，他也是怒道：“你這人，怎得不識好歹！”

　　這時，陳天佑一把將燕羅推的倒退幾步，對他道：“小兔崽子，這是你師姐，別放肆！”

　　“啥?。俊?p>　　燕羅和古墨北聽了陳天佑這話，都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

　　石青魚臉稍微抽搐一下，陰沉下來，卻不說話。

　　陳天佑道：“小兔崽子，還記得當(dāng)年你拜我為師時，我和你說過，在你之前我也收過幾個徒弟?！?p>　　燕羅腦子轉(zhuǎn)了一下，想起當(dāng)年陳天佑確實(shí)和他提過此事，又道：“可是，我好想記得你說過你之前收的徒弟，都死了?！?p>　　陳天佑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石青魚道：“好像快十年了，咸亨元年，她全家老少被林肆屠殺干凈，我在死人堆里發(fā)現(xiàn)就她時，還剩一口氣，救了她一命。她為復(fù)仇，拜我為師，我本想著她若按著我指的道路走下去，必然無人可擋。可她沉浸于殺戮復(fù)仇，跟了我三年就貿(mào)然找林肆復(fù)仇，就沒了消息。我一直都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可沒想到……”

　　“閉嘴！”石青魚打斷了他的話，“我當(dāng)年拜你為師時，就說的很清楚了，我當(dāng)刺客只為殺了林肆，你只管教我最快的方法就是了，就是死了也無所謂。你所謂的刺殺之道，有什么用？我不要等十年八年，我要報仇?！?p>　　陳天佑道：“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又急于求成偏了邪路，殺氣攻心，走火入魔。林肆是什么人物？殘君閣閣主，頂尖甲等刺客，若沒有腳踏實(shí)地修行十幾年，你怎么能是他的對手？”

　　石青魚怒極反笑，似顛似狂：“腳踏實(shí)地？陳天佑，你真以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嗎？反反復(fù)復(fù)和我說著你當(dāng)年何等風(fēng)光，如今落了個人鬼模樣。對你來說，我也不過你用來證明你過去虛名的工具罷了。我的血海深仇，你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她這一番說辭，仿佛一下子戳中了陳天佑的痛點(diǎn)，他竟啞口無言，老臉慘白。

　　看著陳天佑這副表情，石青魚冷笑一聲，反問道：“陳天佑，我只問你，你的刺客之心是什么？”

　　陳天佑被她反問，嘴角抽了一下，欲言又止。

　　“說不出來嗎？還是你不敢提？”石青魚瞧著陳天佑的表情，“那我來告訴你，你如今做了刺客，還是訓(xùn)練我訓(xùn)練這個叫燕羅的小子，為得是虛名，你只為名而刺！”

　　石青魚又道：“什么是刺客？放不下名節(jié)榮辱，忘不掉喜樂親故，斬不斷這肉身凡胎的拘束，永遠(yuǎn)不是刺客！”

　　“你……”陳天佑搖頭道，“錯了，錯了，你已經(jīng)越走越遠(yuǎn)了……”

　　石青魚又冷笑幾聲，蓋上衣帽，轉(zhuǎn)身便躍上高墻，消失在夜色之中。

　　陳天佑趕忙要追，可一旁的古墨北連忙將他擋下，勸道：“陳老先生，還是不要追了，我了解她，這時候可千萬不要火上澆油。”

　　“唉……”陳天佑長嘆一口氣，手里的拐杖在地上使勁地敲了敲。

　　鐵匠鋪里，陳天佑將古墨北邀來一敘。

　　陳天佑請古墨北坐下，吩咐燕羅泡壺茶，這才問道：“當(dāng)年，她不聽我的勸導(dǎo)，私自去刺殺林肆，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古墨北回憶道：“那一年，我出師離鄉(xiāng)，云游四方，大概就是咸亨元年到了廬州，也就是到那的第一晚，在九獅橋下遇見了被人追殺的石青魚。當(dāng)時她左腳筋骨傷的不輕，我見到她時候，她幾乎挪不動一步，我當(dāng)時就負(fù)著她躲開了追殺。”

　　陳天佑點(diǎn)點(diǎn)頭，若有所思道：“怪不得，當(dāng)年我想著石青魚的輕功身法實(shí)在平庸，若單是她一人，必然逃不脫林肆的掌心，不過有你這樣身法鬼魅超群的人相助，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p>　　古墨北又道：“我救了她時，她只冷冷地告訴我，她是被殘君閣閣主追殺，我若想活命，就不要管她?？晌耶?dāng)時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哪知道殘君閣是什么深淺，全然不顧青魚的警告，就在城里租了個小宅子安置她，平日里就賣些手藝賺錢過活。就這樣過了小半年，她的傷也痊愈，我問她接下來什么打算，她當(dāng)時愣了很久，才說想來荊州飄血樓做刺客。”

　　陳天佑和燕羅驚了一跳，忙追問道：“她是飄血樓刺客？”

　　古墨北點(diǎn)點(diǎn)頭道：“是，后來我便陪她來了荊州，她就尋到了飄血樓，如此過了這么多年，已然是飄血樓甲等刺客了。”

　　陳天佑若有所思，隔了半晌才道：“這才七年光景，以石青魚的修行資質(zhì)，斷然不可能七年時間就能到飄血樓甲等級別，這些年她怕是還有其他遭遇?！?p>　　聽了陳天佑此番言語，古墨北面露些許憐惜悲痛神色，嘆了一口氣道：“倒也不能算得上什么遭遇，只是石青魚她自來了荊州之后，性情大變，只和我說刺客之心，本就該沒了情欲牽掛，萬物皆輕，才能所向披靡。自那之后，她便沉溺于殺戮之中，每每我遇見她時，她全身都沾滿血腥氣息，只五年時間，就已是甲等刺客?！?p>　　陳天佑聽了，痛惜至極，道：“果然，殺戮熏染，殺氣攻心，雖然實(shí)力可增，但仍不過是揠苗助長，根基便徹底壞了?！?p>　　古墨北又道：“她也覺察自己實(shí)力很難再上一步，便說凡人之情感欲望，甚至世俗道德束縛了自己，只要斬斷了一切世俗牽掛，才能區(qū)分刺客與凡人。之后，她為了斬斷凡人根結(jié)，嫁了荊州豪門，做了風(fēng)光奢華的正房夫人，又在一夜間屠盡滿門；又化作街邊乞丐，成日受風(fēng)吹雨打，遭人白眼驅(qū)趕；如今她又去了煙花巷做了不求金銀的花魁妓女……”

　　聽到這里，燕羅才恍然大悟，驚道：“怪不得那天在醉滿樓，你才為了石青魚一擲千金?！?p>　　古墨北雙拳攥得嘎嘎作響，雙目淚光強(qiáng)忍著，只是道：“她如此竭力作踐自己，無非就是為了放下一切，我實(shí)在心疼她這樣?！?p>　　陳天佑長嘆一聲，道：“她這樣，已經(jīng)再無精進(jìn)之力，一步一錯，再難回頭。如此作踐自己，傷了自己也傷了其他人?！?p>　　古墨北心有不甘，追著問道：“老先生，青魚這樣，真的沒法挽回了嗎？”

　　陳天佑搖搖頭道：“雖然我也很想，但是事實(shí)已無法挽回。當(dāng)年我收燕羅為徒時，他也是殺氣攻心，走火入魔，即便他陷得不深，我也耗費(fèi)了將近兩年的時間才把他的殺戮心驅(qū)逐干凈，重鑄了根基。但石青魚，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p>　　陳天佑念起這個曾經(jīng)付出了太多心血的徒弟，也是心懷愧疚，只是道：“當(dāng)年，我以為石青魚死后，也是自責(zé)悔恨很久。方才她說的不錯，我這輩子，為名而刺，為名而活，自從我身體殘廢不復(fù)當(dāng)年，便一心尋徒，只為了重振虛名。她與潛心追尋刺客之道的燕羅不同，她一心復(fù)仇，刺客卻只是她復(fù)仇的工具，我卻強(qiáng)灌輸她這些本不該是她的東西，師徒二心，這結(jié)果還能怨恨什么?！?p>　　古墨北心痛至極，卻仍舊不肯放棄，又追問道：“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復(fù)仇成功……”

　　陳天佑打斷他的話：“別說以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壞掉的根基和再難進(jìn)步的潛力，就算日后她能刺殺林肆成功，可如今她殺戮熏心，已然是具只知?dú)⒙镜男惺呷猓夭蝗チ?。我奉勸你一句，你若對石青魚有情，還是早些罷手，別荒廢了大好時光?！?p>　　古墨北抱緊雙拳，坐直身子，道：“石青魚來荊州后，雖避著我，但每逢走投無路時，還會來尋我援手。老先生知道她已經(jīng)被殺氣熏染，可距廬州時候已然有七年光景，她至今雖說冷漠無情，可心智尚全，還分得清是非對錯。若我此刻離了她，她沒了最后一道倚靠，老先生舍得狠心，我古墨北舍不得。”

　　陳天佑神色略有激動，反問道：“白癡，你還看不出來嗎？她說的要斬斷一切束縛，而你就是她最大的心障！你確實(shí)讓她沒有墜入萬劫不復(fù)之地，若她一日狠心，你也必然成她刀下游魂！”

　　古墨北聽得大笑一聲，道：“老先生，若這我還看不出來，我這三十年豈不是白活了？你放心，就算世人皆棄她，我也不會任她死活。就算她想殺我，也得問問她知不知道我古墨北的深淺?！?p>　　陳天佑看著他大笑神色，忽的自嘲一笑：“石青魚……沒遇上個好師傅，卻遇到了一個值得依仗的好朋友?！?p>　　陳天佑轉(zhuǎn)而問道：“之前你找我的事，石青魚并不知情吧?！?p>　　古墨北道：“她向來不喜歡我插手她的事情，只是我見她對那匕首中意得緊，便私自來找你，哪知道她卻朝燕羅動手了?！?p>　　陳天佑道：“以她的性子，廬州刺殺失敗之后，她是絕不會來見我的，所以她也只會去找燕羅偷招?！?p>　　旁聽了許久的燕羅忽的驚道：“啥？偷招？”

　　陳天佑反手一拐杖敲在燕羅頭上，訓(xùn)斥道：“王八羔子，和你師姐交手那么多回合，別和我說你沒看出來什么端倪。”

　　陳天佑這么一說，燕羅頓時反應(yīng)過來，之前與石青魚交手時，她本就有一擊必殺的能力，卻三番五次放水，而自己也鬼使神差地抵擋她的殺招，想來也自然是與她師出同門，才會有那樣莫名其妙的預(yù)測。

　　想到這，燕羅也是一拍大腿，直罵自己白癡。

　　陳天佑道：“石青魚怕是不愿見我，既然如此，以后石青魚盡可以找燕羅偷招好了?！?p>　　言罷，有轉(zhuǎn)而吩咐燕羅道：“以后若是你師姐來找你過招，放開手盡管把我教你的施展出來，你師姐絕不會動你一根汗毛?！?p>　　古墨北聞之大喜，連忙起身抱拳謝道：“如此，多謝陳老先生了?！?p>　　又轉(zhuǎn)而抱拳對燕羅道：“也幸苦燕兄弟了?！?p>　　燕羅聽了古墨北這話可不樂意了，怒道：“他姥姥的，小爺怎么就辛苦了，別以為我打不過那個石青魚！”

　　陳天佑一拐杖抽到燕羅嘴上，道：“你就是打不過你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