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殿,面朝天子而建的大殿,大殿西半邊是平日里朝堂所在,大殿東半邊是詩公居所。
安遠急忙落地,落在朝天殿西門。
殿門大開,幾個窗戶還被洞穿,安遠快步?jīng)_入,又看見幾個宮女太監(jiān)倒在血泊中。
東邊內(nèi)堂,年方十六的詩公一臉驚恐,被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摟在懷中,縮在床榻一角。
安遠奔到前廳,看見一個頭盔掉在腳邊,一人手持六面劍,一身黑甲,頭上用黑布綁發(fā),后頸處長著五色發(fā)絲。四周又五六個青皮鬼正和他對敵,腳邊還躺著六七個青皮鬼。
“江秉,詩公何在?”安遠問那人。
“哈,”那人長舒一口氣,“侯爺速往內(nèi)堂,詩公及太后皆在后堂?!?p> 安遠也不理會這幾個青皮鬼,更不繞路,稍稍一蹬便筆直激射而去,炸穿三道宮墻、窗戶,直往內(nèi)堂。
內(nèi)堂之內(nèi),詩公接連聽到幾聲爆響,驚慌失措地摟緊了那個婦人。
“嘿嘿!”那婦人見了立在堂下的安遠大喜而笑。
笑聲未落,一人手持長劍,自窗外刺入,劍尖直指婦人懷里的詩公。
婦人倒是不慌,只是將詩公緊緊摟在懷里。
那柄長劍劍尖離著詩公不到一尺,眼瞅著就要一劍將詩公刺殺??蓻]來由地側飛而去,連人帶劍砸在墻上。
安遠仔細看了眼那刺客,雖是通體泛青,可明顯是在身上涂了青色涂料,雙目也跟尋常人一樣。
“你并非青皮鬼,為何裝做青皮鬼模樣前來行刺?”安遠問道。
那人哪里會回答,提劍自詩公身后又刺。
可又莫名其妙地倒飛而去。
那人了然,不先殺安遠,斷然殺不了詩公。而后仗劍而起,腦后青赤兩色發(fā)絲飄揚,手中長劍泛起青赤光芒,直往安遠胸口而刺。
“哼,”安遠不屑笑道,“不過是赤霄境界而已,乏味啊!”
而后緩緩前行,朝著床榻上的詩公以及太后一跪,朗聲道:“臣下安遠,拜見詩公,拜見太后。”
一語畢,那刺客莫名氣絕。即便到死也不說只字片言。
床榻上的詩公戰(zhàn)戰(zhàn)兢兢,抬頭看了眼太后,太后笑著努努嘴,又拍了拍他后背。
他這才顫顫巍巍下了床榻,整了整衣裳,又顫抖著嗓子將安遠扶起,道:“鎮(zhèn)……鎮(zhèn)遠侯請起!”
太后也整了整衣著,笑吟吟說道:“若非侯爺及時趕來,我娘倆定要死在刺客手中了。”
安遠起身,環(huán)顧四周說道:“此刻視野有限,請詩公并太后隨臣出殿?!?p> 詩公驚魂未定,看著太后。
“有鎮(zhèn)遠侯護著,孩兒就算想死都難吶!出殿吧!”太后說道。
而后母子二人在前,安遠離著一丈跟在身后。
剛到前廳,江秉恰好擊殺了最后一個青皮鬼,持劍而跪。
詩公說了句“請起”,步子不改,徐徐往殿外而走。
“侯爺,”江秉跟在安遠身后,“這一月間,有不下十次刺殺,皆是要刺殺詩公?!?p> “為何本侯今日方才知曉?”安遠厲目而問。
“侯爺,是本宮不讓他們喧張?!碧笳f道。
“為何?”
“說了也無用,我母子二人就在這宮中,旁人想殺我二人便會來殺。犯不著弄得滿城風雨?!?p> 安遠不理,四人前后出了朝天殿,兩邊各有一只軍馬快速奔來。
右邊乃是慕青源所領,左邊乃是夏無期所帶。
眾人見了詩公無恙,紛紛跪拜。
不多時,祝、杜二人也來到此地。
“哥哥,宮內(nèi)的青皮鬼都給殺絕了?!弊c暾f罷才反應過來,急忙朝詩公、太后跪拜。
空中,一人一身藍緞袍,徐徐落地。
先是跪拜詩公,起身之后朝詩公稟報道:“稟詩公,城中青皮鬼也已死絕,只是城中平民、士卒各有傷亡,約莫不下五千?!?p> 少年詩公仍是抬頭看了眼太后,須臾,太后責問道:“有敵來犯,守將為何不防?”
在場人盡皆無聲。
“今日校場比武,”夏無期低眉說道,“守城士卒大多心不在焉,也有人擅離職守,在宮門外、校場內(nèi)觀戰(zhàn)?!?p> “此次只些許敵軍,若是有十萬軍馬攻城,我玉詩國豈不是要亡國?”太后責問道。
“臣有罪!”夏無期領罪。
“謙德君何在?”太后問道。
慕青源起身,低頭而前,道:“本君在!”
“此次敵軍攻城,誰人有功,誰人失職,你徹查仔細后上報于本宮。有功者賞,失職者罰,由詩公定奪?!?p> “諾!”
比起頭戴王冠的詩公,她這太后更像是玉詩國國主。
眾人告退。
歸途,安遠戚戚然,時而昂首望天,時而低頭看路。
“可仕,怎地?為何救下詩公太后之后還這般沮喪?”杜山問他。
“那江秉告訴我,說著一月間,詩公遭到十次刺殺。”
杜、祝二人皆是憤慨不已。
“為何俺不知道?”
“太后不讓說,說什么說了也沒用,該來的行刺終究會來,不想弄得滿城風雨?!?p> “去他娘的太后,”祝汴破口大罵,“這太后怕不是跟他弟弟夏無期說好的,還有她那當大夏國國主的爹,都不是什么好東西?!?p> “逸山休要放肆,”祝汴嗔道,“詩公只要一息尚在,我玉詩國便還是玉詩國。他大夏國主又如何?若是敢來侵犯,便和他沙場上見真章。只是這些個蠅營狗茍的伎倆,惡心歸惡心,實則作用不大?!?p> “怎么就不大了?哥哥也說了:‘只要詩公一息尚存’,可要是詩公真給夏無期派來的刺客殺了,去哪找條血脈來當這玉詩國國主?”
“哥哥,”祝汴問安遠,“剛才朝天殿里的刺客多么?都是青皮鬼?”
“十來個青皮鬼,被江秉殺了,還一個赤霄境界的笨驢,被我殺了。要是我再遷延片刻,詩公定遭不測?!?p> “這犬狄怎么跟個赤霄境界的人類聯(lián)手?聞所未聞吶!先前只聽說犬狄國中皆是些人形野獸,吃腐肉,喝生水,還好吃人,從未聽過能跟人類聯(lián)手的犬狄啊!”
“今日這事,疑云頗多!先不說犬狄為何來犯我玉詩國,那犬狄國遠在求如山西北,求如山離此地足足兩千五百里,中間大山大水不計其數(shù),這伙犬狄如何能繞過眾多諸侯國來到中原腹地?那名刺客還刻意涂成青皮鬼模樣,顯然是想魚目混珠?!?p> 三侯議論不停,只是毫無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