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咋還有四根腿?”他抓著腦袋問道,而后走了幾步,雙手一抓,將嚴牧以及安寧信手提起。
“牧哥,你咋倒插在地里?”他開口問道,隨意將兩人甩下。
不遠處的五人見此場面不禁笑出聲來。
赤烏不忿,轉(zhuǎn)過身去厲目問他們:“你們瞅啥?”
那五人見赤烏身形魁梧又周身赤紅如鐵水,一下沒了底氣。并不理會,盡皆往林中走去。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頭上臉上無一不是泥土。
“這老丈也真是的,無緣無故就把俺給扔出這么遠來!”赤烏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說道。
嚴牧、安寧二人斜眼看他。
“阿弟,你為何會帶著一張弓出門?還敢將弓帶入鎮(zhèn)遠侯府?”
“咋了,不能帶弓么?又不犯法!”赤烏碎嘴說道。
“大宥朝立國至今已有二百余年,這二百余年間無一人敢用弓弩,即便是山中獵戶,一旦配上弓弩出門,被抓住了就要斷一臂。尋常人家,即便是各諸侯國的軍馬也不敢配弓弩?!眹滥琳f給他聽,又緩緩起身。
“真怪!為何不讓帶弓?俺想不明白?!?p> “大宥朝以禮義立國,以禮義治國。弓弩之流,時常殺人百丈之外,又或是在暗中放冷箭,悄無聲息擊斃他人。既失禮,也不義。故而為世人所不齒!”安寧俏生生對他說道。
“若非鎮(zhèn)遠侯胸襟寬廣,你我二人早已死在侯府后院的馬廄邊上了?!眹滥劣终f。
“這是什么道理?俺妾師國中人人背弓,一些個小孩還天天拿著小弩機打麻雀。要按你們二人這么說,俺妾師國不得給人罵死。”
“罵不死,這也就是你們妾師國,要是其他的諸侯國,哪個國主敢在軍中設(shè)置弓弩手,一旦為人知曉,其他諸侯國并天子還不得群起而攻?”
“就是!阿弟,你妾師國又叫女兒國,國中主事的都是女子,軍中主力也是女子。這些個禮義是用來約束男子,管不到你們的女兒國!”
“還有這種道理?”赤烏皺眉,抓了抓腦袋,“那俺以后就不帶弓了??墒遣粠Ч趺创颢C?”
“先前進去的五人不也沒帶弓,只配了一把劍!打獵的時候,先找到獵物,然后向打架那樣快速沖到獵物邊上,一擊擊殺便好!為何要帶弓?”嚴牧說道。
三人不再爭論,動身往松林中走去。
“赤蠻兒,你開了天眼,應(yīng)該知道何處有獵物才對!”林中松下,安寧問赤烏道。
“天眼?俺聽不懂!”赤烏搖搖頭。
“阿弟,你能感知到這林中有其他動物么?”嚴牧解釋道。
赤烏一閉眼,須臾睜眼。
“那兒,”他一手指北,“那地兒不遠,有五個人,還有一只野獸,俺不認得,不知道是啥野獸。不過很大只,比阿嗚還要大只?!?p> 三人各自一躍,徑往北去。
還未落地,松林掩映間傳來一聲獸吼,既像人嚎,又像獸吼,氣勢大得嚇人。三人紛紛捂住耳朵。
面前,滿目的松針如劍雨激射而來。好在松針不硬,扎在三人身上只是有點疼罷了。
落地,面前一頭巨獸,形狀像鹿,卻大的多。獸背離地面足足有八尺高,尾巴白而短,后腿似馬腿,但比馬腿長了一倍;前腿略短,前蹄像極了人的手掌,長著五指。脖子細而短,獸首上長著四根分叉鹿角。通體金黃并且點綴著雪白色的梅花狀斑點,只有屁股后的尾巴以及脖子下的鬃毛是白色的。
“這是啥玩意兒?俺從沒見過!”
另外二人也搖頭。
巨獸面前,五人紛紛握劍在手,如臨大敵。五人中,一個胖子尤為顯眼。
他眼角余光瞥見邊上的三人,而后目視邊上的四名同伴。
五人齊齊往后一躍,一躍八九丈,三三兩兩得站在巨大松樹的松枝上。
“王師兄,為何讓我們后退?”一人問那個胖子。
“先讓那三個傻貨試試水,我們等他們打完了在去撿漏!”那胖子說道。
另四人相視一笑,各自點頭。
“牧哥,咋整?揍它么?”赤烏問嚴牧。
“別,這不像是尋常的野獸,怕不是《山?!分械漠惈F,我們還是走吧!”嚴牧說著便拉上兩人后退。
“《山海》是啥?異獸又是啥?”赤烏問他。
“‘元前一十年,天外降異寶?!悓毷氰\鐵,可鑌鐵之中裹著一本書,書名《山?!?。傳聞書中記載許多奇山異獸,還有靈草靈木。只是這書一直在帝畿之中保存,每幾人見過,更沒有人能翻閱這本書。阿弟,你那匹水馬阿嗚也是異獸!”嚴牧解釋道。
“阿嗚也是異獸?”赤烏大驚,而后咧著嘴留著口水問道,“異獸好吃么?”
嚴牧白了他一眼,正要往后躍起,那只巨獸見了這三人之后鼻孔外翻,喘著粗氣,而后后蹄一蹬,直往三人面前沖來。
四根分叉的鹿角由金變白,還不時閃爍著。像是要把三人洞穿。
“牧哥,不時俺要打架,是這貨找打?!眹滥琳f著便橫移一步,將右邊的二人撞飛。
四根金白閃爍的分叉鹿角自下而上,直刺赤烏胸口。
后者雙腳重重一踏,膝蓋深蹲,身手抓著中間兩支鹿角。
巨獸前肢十指抓地,嘶嚎著左右擺動腦袋。
細短的脖子有力得很,九尺身長的赤烏掛在鹿角上,它往左擺,嚴牧身子便往右,幾乎與地面平行。
如此甩了三回,還是沒能將嚴牧甩下。
“這巨獸真了不得,先讓那三人折損巨獸的力氣,等他精疲力盡了我們再把他宰了,把頭顱帶回青民城,別說是那些二十五六歲的老婆娘,就算是二八年華的小姑娘也得跟在咱們屁股后面追著咱們?!睒渖系呐肿诱f道,另四人連連稱贊。
樹下,嚴牧跟安寧各自歪著腦袋,一臉淡然地看赤烏跟那只巨獸只見的博弈。
只聽得一身沉悶嘶吼,像是撕心裂肺那般,那巨獸側(cè)著脖子,將赤烏垂在面前,而后左前肢提起,橫著一拍,一下將赤烏拍飛。
后者倒飛而去,一連撞倒了好幾棵松樹才停住了身子。
嚴牧、安寧見了,前者左右手抬起一劃,將身前的兩支松枝劃斷,以松枝作劍,雙手持松枝沖上前去,直奔那只巨獸。后者也信手砍斷一棵隱隱一握的小松樹,綽在手中,直沖巨獸。
兩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手中的松枝、松樹如有神助,或是泛著五色光芒,或是黑白氤氳。
巨獸力大,可速度慢得很。兩人拿著手中“兵器”,眨眼間便在巨獸身上、腿上連劈數(shù)十下。
巨獸吃痛,怒吼一聲,腳下的泥土、石塊紛紛朝外激射而去,邊上的二人被飛快的雜物掀翻,樹上的五人各自躲在樹干后頭。
“這憨貨,”幾棵斷松下的赤烏嗔罵著,一手將壓在身上的巨松推開,“力氣真大?!?p> 他一躍而起,眼前的景象讓他驚訝不已。
只見那只如巨鹿一般的異獸此刻不再四肢站地,而后直立起來,馬蹄一般的后退站立,人手一般的前肢握拳,朝著身前被掀翻在地的二人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