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將另外兩顆遞給了崔賜玨與洛明灝。按說煞傷都不好治,何況是這種與煞主交手的直接傷害。除了刮骨似的疼痛,三個人腹內心頭俱是寒涼,都在強撐著那最后一點希望。這藥丸入口后,除了很快消痛,更奇異的是似乎體內有一個太陽按周天流轉,幾人的神色漸漸明亮起來。
輫子堯看阮啟宸臉色奇異,不禁問道:“怎么?”
阮啟宸沉吟了一下,“我當年對付瓷玥,還有后來做風元潞的府醫(yī),都是為了幫師傅做這個藥。荼積參極少開花,更難保存參花,唯有的兩個都來自于風元潞。一枝花成藥十粒,一??勺o師傅一年,現(xiàn)在余下這三粒,師傅……不再需要了,卻正好給你們治煞傷。你是瓷玥心上的人,洛全引與崔少主都是瓷玥關心的人。想想真是世事難料,人只能想出開頭,卻想不出這樣的結果?!?p> 各人聞言,心頭懼不是滋味。
阮啟宸嘆了口氣,“現(xiàn)在你已經無大礙了,要做什么自求多福吧?!?p> 洛明灝突然向后一倒,臉色鄙夷,“要不要臉,自己的孩子還要賴著爺養(yǎng)!這干爹么,爺就勉為其難的做做吧!”
輫子堯聞言笑了,轉身向外走。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時,洛明灝聽到他輕若鴻毛的聲音,“謝謝你!”洛明灝將頭扭向向串可擇,閉上了眼睛,沒人發(fā)現(xiàn),這位剛而不折的王爺濕了眼眶。
崔賜玨看著輫子堯消失,轉頭去看洛明灝的背影,“你可還好……?”
沒有聽到洛明灝說話,崔賜玨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卻聽到他有些落寞的聲音,“這世上之事從來都是有因有果。瓷玥曾說她中煞息也許是命定,以催逼她完成串家的使命。串家的使命……哼,無非來自于前朝呂家。當爺看到輫子堯的錦障術時,我就明白了。他的家族與瓷玥的家族牽扯最深,自然知道別人不知道的隱密。而他們居然成了夫妻,他有驅動瘴氣的溫陽魂力,現(xiàn)在打破詛咒,再入東鴻煊,……,若這天下還有希望,若她還有機會,那么……能幫到她的只能輫子堯!”
崔賜玨沉默了一會兒,“所以你放手了?”
洛明灝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但他知道沒人能看得到,“小爺從來都不是個愿意受虐的,所以一直都在努力放手。只是……生恨這世上再沒人像她,所以就倒霉著放不了手。即便是現(xiàn)在,也沒什么不一樣。”
洛明灝將額頭倚在串可擇的小臉上漸漸睡了過去。這一日他失去太多,卻也得到不少。與串可擇挨在一起的那一刻,洛明灝突然覺得自己其實已經實現(xiàn)了兩個夢想——保家和護國,只是……這方式卻不是自己設計的。
于喜好玄陣術的后人來說,玄陣術巔峰之后,創(chuàng)造奇跡的洛明灝突然就丟了馬革裹尸的追求,豪無留戀的要轉身去全門。他的說法是各門的伙食都不如全門,不符合他養(yǎng)育兒子的標準,所以要拜典銘為師,學食一道。這真是嚇壞了眾人。雖然洛明灝還是最后被洛鶴莂提溜回了上上央,做了玄門下一代大師引,但他還是成了典銘的弟子,傳承了全門食肆。
無論如何,洛明灝依舊是洛明灝,行跨的也肆意霸氣。有趣的是,他那把世人皆知的水天短劍成了玄武食三用,后來他大煊時常說一句話,“劍不光是用來引玄殺人的,還可以切菜剁肉。”
……
輫子堯走出熱崖谷,將出山書遞給身后的花珞,“替我交給鳳錦吧。”
花珞接過來,“殿下,您這回……,”
還沒說完,一個聲音突然道:“全引,是要出門么?”
輫子堯轉頭一看,岱七裕從岔路上拐了出來。輫子堯已經不奇怪岱七裕這萬事通的本事,有藝門犀音術,這煊學該是根本沒有秘密。
岱七裕似笑非笑,他從花珞手里取過出山書,笑道:“你頭三次出山怎么不見你遞這個東西,這次是長期打算了?”
果然!大師宗什么都知道。
“有花全引給你指路,輫全引的身手進出煊學同玩兒似的,本宗不是指責你,要說的話,洛明灝那死小子更是出入同走家門似的。只是……你既然三入東鴻煊都無功而返,為何還要重蹈覆轍呢?”
“……,東鴻煊之外,沒有我能再努力的了,我只知道現(xiàn)在我必須要去尋她!”
原來,這輫子堯如何能不急于見到串瓷玥。若不是麥歡之事,他早就走這一步了。但他知道麥歡之事于她重要,必須先了結此事,就暫留于煊學。除了保護兒子,尋找麥歡,他一直在嘗試進入東鴻煊腹地。但是,無論他怎么走,最后都被送回原地。要知道那兒遍地都是錦障地基,若是不得法,明知道是錦障術也走不過去。
岱七裕打量了輫子堯一會兒,揮手支走了花珞,走近他,“跟我去見個人,聊聊天吧。”
……
兩人停下腳,輫子堯不解地看著面前的小木屋。這是是全門羈規(guī)所,倒是聽瓷玥提過,這是給全門全引弟子授門規(guī)的地方。
岱七裕推門進去,里機燭光高照,居然還有兩個人在里面,一個是久不見的玦素,一個是炫渡安。燭光浮影讓眼前的一切顯得極不真實。
輫子堯對幾位大師引見過禮后,炫渡安道:“找到了言無懼,他在南瘴林中,應該是瓷玥和禾焰將他安置在那兒的。”
輫子堯聞言松了口氣,雖然他推測串瓷玥沒輸,但總沒有這確實的消息讓人踏實。
岱七裕若有所思,“東鴻煊有意思?!?p> 他轉過頭又去看輫子堯,“為宗多年,原以為對煊學已經了若指掌,不過現(xiàn)在倒不那么肯定了。墨師宗曾說,煊學在適當?shù)臅r候會將秘密顯露給適當?shù)娜丝?,現(xiàn)在看來果然如此?!?p> “原本本來以為這煊學有些草木生靈也是有個性的,所以未必個個會回犀音。萬物天音之后,玦素發(fā)現(xiàn)有些草木不回犀音并非是因為它們有個性,而是因為它們不純是它們!于是玦素將它們挑了出來?!?p> 輫子堯的心一跳,深邃的眸底是難以置信,“在煊學有障木?這怎么可能?車非家不入世,輫家也決不可能會在這世上增設一塊障木,障霧已經是極限?!?p> “是不是障木,你且看過再說吧?!贬菲咴:谜韵?,炫渡安帶頭向屋后走。
幾人轉過以前懸掛斷魂戟的墻壁,發(fā)現(xiàn)后面還有一個門,炫渡安推開了門。門外是個陡坡,正向到一片密林。此時,月亮高懸,牛乳般細灑在樹梢上。這兒同煊學其它地方一樣極美,卻有著完全不一樣的美法,輫子堯站住了,心頭猶如急浪拍岸。
淡淡月華下,墨色樹梢上由腳下往東延伸的幾點亮色抓人眼球,它們落錯有序的消失在遠方,像是種神秘的指示。
玦素的聲音飄渺無痕,“無犀之木延到斷崖。”
輫子堯倒抽一口冷氣。煊學與東鴻煊之間有斷崖猶如斧劈,那頭就是東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