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姐姐著說:“你弟弟剛剛已經醒了,”
“他才不是我弟弟!”
護士姐姐話還沒說完,被大壯暴走的憤怒嚇傻了。
大壯惡狠狠地盯著護士,眼里還糊著淚,卻擋不住他滿腔的怨恨和怒氣。
大壯跟著醫(yī)護人員一路送爺爺離開了急診室,直到不再允許他跟著。爺爺的面色平靜極了,好像放下一切將要立地成佛了一樣,大概真的像護士姐姐說的那樣,倒下前并沒受太多痛苦。
大壯目送爺爺直到再也看不見,低下頭,淚水大滴大滴地落在醫(yī)院冰冷的地面上,一點一點,一小灘一小灘,久久未能散去。
也不知大壯在那里站了多久,天色微微泛起魚肚白,忽覺背后被人輕輕拍了幾拍,大壯回過頭來,一張清秀白皙的臉,是逍逍。
逍逍的眼睛又黑又亮,透著懵懂和無知,多么討喜的面孔,可大壯恨不得將他撕碎了送去給爺爺陪葬,就是因為他,爺爺才倒下的,這一倒下就再也沒起來,他就是個災星!
大壯心里的怨恨無處發(fā)泄,他還只是個孩子,失去至親的痛讓他急需一個出口,這個出口自然而然就成了逍逍。
大壯看著逍逍一臉懵懂,狠狠地一拳打了上去。
逍逍翻到在地,嘴角當即就紅腫得發(fā)紫,唇邊還裂了絲絲血跡。逍逍捂著半張臉,無辜地看著大壯。
大壯氣急敗壞,舉起拳頭又是一拳,好在被護士姐姐拉住,否則逍逍的小臉大概要住院了。
一位護士姐姐拉住大壯,喊道:“你弟弟剛醒,他免疫系統(tǒng)功能低下,傷破易感染?!?p> 大壯瘋了似的喊:“他才不是我弟弟!他不是!是他害了爺爺,爺爺被他害死了……嗚嗚,爺爺死了……”
大壯說著說著就成了斷了線的珠子,泣不成聲。
逍逍抬頭詫異地看著大壯,爺爺死了?
在眾人的勸說下,大壯才收起了拳頭,憤憤地要離開醫(yī)院,而逍逍一直繃著臉,一滴眼淚也沒有。
邊上一個護士姐姐嘆著氣說:“原來是孤兒院的孩子,難怪沒有家長來,現在院長爺爺突然去了,他們回去可得怎么辦呀……”
另一個也感慨起來:“真是可憐,這么小的孩子就這么懂事了,本來就孤苦伶仃的,以后……唉……”
大壯最不愛聽別人說他是孤苦伶仃無家可歸的話,他明明有個很大的家,有爺爺還有許多小朋友,于是一股腦地喊:“我會替爺爺照顧好弟弟妹妹們,我們不是孤苦伶仃的孩子!”
在眾人的贊賞、憐惜、鼓勵下,大壯的情緒總算穩(wěn)定下來,折騰了許久,都已經中午了,孩子們一定在等他們回去,他們都還不知道爺爺的事,他要回去照顧弟弟妹妹們,爺爺不在了,他會代替爺爺照顧好這個家。
大壯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回孤兒院,皺著眉頭,表情凝重。
逍逍挨了幾拳,又得知爺爺的死訊,他卻沒有大哭大鬧,也沒有傷心欲絕,始終繃著小臉,大人們都說他是不是嚇傻了,醫(yī)生本還勸他住院觀察,可現在知道他是孤兒,便也不再勸了,只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就各自散開了。
逍逍看著大壯沉重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他本來就空落落的,自己是誰,來自哪里,他全都不知道,唯一的信息是爺爺告訴他的,“逍逍,逍遙快活的逍,今年四歲”,而現在爺爺不在了,他更加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世界那么大,可他卻是無處可去的呀,于是就默默地跟在大壯身后。
他們兩個一高一矮,一前一后沉默著走出急診大廳,走過圓形廣場,穿進邊上的一條林蔭小路。
遠遠看去,大壯陰著臉,好像很不開心。
逍逍低著頭跟在后面,可憐兮兮的樣子,皮膚白白嫩嫩的,細軟的短發(fā)有些凌亂,好像能映出太陽的顏色。
此時的逍逍完全沒有注意到,遠處有個斷胳膊斷腿的小女孩,因為遠遠地看見了他,激動地連拐杖都忘了拿,猛地站起來后,毫無懸念地摔了個嘴啃泥。
香怦怦
遙遙:他沒看見我,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