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璟雍。當今皇帝的第六子,皇后唯一的嫡子,去年封桓王,開王府。
“哼,這么多年還是沒變啊,眼睛依舊長在頭頂?!碧崞鸹竿?,阮沅撇撇嘴。
這王爺從面相來看是沒得挑,生得是俊美英氣。劍眉入鬢,一雙眸子又黑又亮,只可惜脾性不好,為人心高氣傲,目無下塵。當然,他是有驕傲的資本,母妃是當今的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自己也聰穎好學,書讀得好,騎射也拔尖,稱得上文武兼?zhèn)?,因此在眾皇子中很得皇帝喜愛,可謂是天之驕子。
“天資過人之人,難免恃才傲物。他是皇子,身份更比一般人貴重,自己又有才能,清傲些不奇怪?!敝x蘭玉道。
“他那是清傲么?他是自命不凡,他一心覺得自己生來就該立于云巔,俯瞰眾生。對他來說,皇族是九天青云,其余之外的人都是塵世泥土?!?p> “你這就夸大了?!敝x蘭玉搖著扇子,笑著說。
“一點也沒有,你是不知道他?!比钽溆窒肫饋硇r候的事。
這桓王啊,樣貌方面是沒得說,只可惜性子被養(yǎng)壞了,也不知道誰教的,教的他從小就是個眼高于頂,目無下塵的傲慢人。
阮相是朝中的股肱之臣,很得皇上器用。因著自己父親的關系,阮沅兒時經(jīng)常進宮去玩,阮家沒有女子入宮為妃,宮里的娘娘同阮家也就不存在防備關系,又因著阮相是朝中重臣,手里權(quán)利不小,因此,各宮娘娘都愛叫阮沅去自己宮里坐,心頭盤算著,來自己宮里多坐坐,同自己的孩子多玩玩,若是能成朋友就最好,若成了朋友,以后真有了什么難處,因著這層關系,也好叫阮相出手相助,若是不投機成不了朋友,混個認識也是很好的,畢竟同阮家交好也就意味著在朝中有了舉足輕重力量。
娘娘們熱情,阮沅每每進宮,娘娘們一個個拉著阮沅寒虛問暖,親切得很,臨走還要大包小包給阮沅帶些吃的玩的,宮里的皇子、公主對阮沅也很是客氣,玩、吃上都讓著阮沅先,小時候阮沅還覺得宮里的這些皇子公主可真客氣,果然是皇室,教養(yǎng)就是好;現(xiàn)在想來,可能都是自家母妃提前打過招呼過的。
阮沅去宮里多了,也就和不少皇子公主都認識了,小孩子家到底簡單,不知道這些娘娘的意思,只要玩得來就一道玩,因此阮沅同宮中與自己一般大的皇子、公主都玩得不錯,只除了桓王。
桓王算來只比阮沅大幾個月,二人算是年齡相仿?;屎笠步羞^阮沅去自己宮里,可桓王不是一般小孩,他完全不像自己的兄弟姐妹對阮沅那般客客氣氣。他是壓根不理阮沅,冷漠,寡言,阮沅在宮中看到的桓王從來都是冷冰冰的。小孩子雖不懂事,但感覺是很敏銳的,阮沅很快就發(fā)現(xiàn)桓王不喜歡自己。但桓王不是一般小孩,阮沅也不是,阮府的人從不會害怕退縮,更不會向別人卑躬屈膝去獲得別人的喜歡。桓王對自己冷冰冰,阮沅也就不搭理他,皇后宮里照去,只當他是透明的。
桓王離群,性格孤僻,阮沅不和他玩就是,反正自己宮里能玩得來的也多。有一次潛龍池中荷花開得極好,就像詩中所寫的那樣“接天連日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皇帝很是高興,就請了朝中一些大臣帶著家眷來宮中賞花。大人們閑聊,小孩子們就跑到一處玩鬧,大家熱熱鬧鬧的,就桓王一個人遠遠地看著,七公主喊他也不來。他不過來同大家一起玩,卻也不走,就一個人站在綠蔭下。看著桓王一個人在那里站著,阮沅覺得可憐,就沖著他喊,問要不要一起去御花園。結(jié)果,人家壓根不領情,只當沒聽見。阮沅從那時學會了一個詞語叫自作多情,從此,阮沅再沒主動同桓王說過話,并且在心中覺得這種人就活該孤零零的。
“桓王從小就擺譜,極其注重儀表,衣擺總是整理地沒有一絲褶痕,領口也總是服服帖帖的。他從不跟大臣子女玩耍,因為他打從心底相信并認同君臣之道,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所以他從來不和我們玩,就是那種寧可自己孤單死、無聊死,也不低頭、背叛自己信仰的那種人,他的舉動說白了就是從內(nèi)心覺得君臣有別,臣子之女不配和他平起平坐。”阮沅對著謝蘭玉解釋道,她可太了解桓王的人。
“可惜朝中有許多看不清的公家小姐,還對他有所期許?!比钽鋰@息道,去歲的馬球賽,桓王真是俘獲了東都萬千少女的放心。
每年新春,皇宮里都會舉行聲勢浩大的馬球比賽。屆時王公貴族、高門子弟都會被邀請到北參行宮觀賽。馬球賽算是一年中最為盛大的節(jié)目,馬球賽當天,凡有資格觀賽的大臣皆攜帶妻女親眷前來觀賽,香車寶馬,香衣鬢影,賽場上旌旗獵獵,觀賽處歡聲笑語,命婦們在一處閑話家常,小姐們則聚在一處說妝發(fā),說那好看的少年郎,好不熱鬧。
參加馬球比試的俱是家境優(yōu)渥、少年英勇的羽林郎和王公貴胄子弟,一個個都是鮮衣怒馬的青年才俊。
“雖說那都是一群眼高于頂?shù)募一?,可這家伙,絕對是里面最傲的那個?!被叵肫鹕洗务R球賽的情景,阮沅無語地說:“不可否認,他馬球技術是不錯,掌控馬匹的能力確實厲害,但行事實在是太張揚了,說白了就是有個貴為皇后的好母后,得瑟到不行。”
去年馬球賽,平心而論他表現(xiàn)得確實亮眼。戰(zhàn)風兇狠,并且很會判斷對方動向,有決斷力的同時也很行動果決,拿到球絲毫不猶豫,一旦發(fā)現(xiàn)對方的破綻也絕不給對方喘氣的機會。當時還是六皇子的他,他第一次上場,卻帶領他的隊伍打了一個漂亮的開局,第一場就獲得了勝利。
當時在場的一眾小姐皆為之驚嘆,連阮沅也有些驚訝,因著小時候的記憶,在自己心中,六皇子是個沉默冷漠的人,沒想到馬球技術竟如此出眾。
馬球賽共5支隊伍,互相要進行比試。第一回露面就驚艷了東都少女,自此后,每每到他出場,賽場上歡呼聲總是最高的,其中有因為他技術好為他吶喊的公子哥,但更多的是東都各家小姐再為心中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在歡呼。比賽,能力很重要,氣勢同樣也很重要,有小姐們此起彼伏的助威聲,未正式比賽就已經(jīng)比對手有了優(yōu)勢,再加上他確實實力出眾,因此勢如破竹,接二連三取得戰(zhàn)勝對手,最終取得頭籌。全程表現(xiàn)優(yōu)秀,連阮沅自己都發(fā)自內(nèi)心欣賞他決策果決,戰(zhàn)法凌厲。
面對小姐們的崇拜喜歡,這六皇子的目光依舊是不屑的,冷漠的,不帶感情的。阮沅本以為多年后,這六皇子被養(yǎng)得轉(zhuǎn)了性,變得謙虛知禮,可看到這樣的目光,阮沅又學會了一個詞語: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現(xiàn)在知道了吧,他從小就那種性子?!比钽涓袊@道:““瞧他也不小了,該到了娶妻的歲數(shù)。也不知哪家姑娘倒霉,要許給他為妻?”
“這就不是我們該上心的了?!敝x蘭玉笑道。
“說到皇子王爺,還是昱王擔得起端方如玉這四個字?!?p> 昱王,行四,乃蕙妃所出。
“昱王吶……”謝蘭玉拿著玉做骨的扇子敲敲手心。
“人品貴重不說,接人待物也很有分寸,跟他說話真的如沐春風?!比钽湮闯鲩w之前,曾在別人的宴會上見過昱王幾次,對昱王印象很是不錯。
“我們到底同他們未曾深交,有些事情不好判斷?!敝x蘭玉又笑道:“老說這些作甚么,天色不早了,得快些送你回家,要不,裴珩該去謝府要人了?!?p> “才不會,我出來都跟他說好了,會回府晚些?!?p> 話雖這樣說,卻也腳下放快。
“將你安全送回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走了。”快到裴府門前,謝蘭玉擺擺手。
“今日也不好叫你進來坐,下次下帖請你來?!?p> 謝蘭玉笑著點點頭,示意阮沅趕緊回去。
“少夫人,你可算是回來了?!?p> 剛進了院門,瑯初、茜雪、翠竹便迎了上來:“不讓我們派車去接,又遲遲不見回來,叫我們好生擔心?!?p> “怕什么吶?我還能丟了不成?!比钽湫χ溃骸皷|都我比誰都熟,你們呀,擔心什么?不過是與好友相聚,一時忘了時辰?!闭f著,往屋內(nèi)走去。
遠遠就看著屋內(nèi)暖黃色的,屋內(nèi)已點了燈燭,漸漸暗沉的天色下,一室橘紅色的燭火,是朦朦朧朧的溫柔??磥砼徵褚呀?jīng)回府了,從來都是阮沅在府中等著裴珩回來,今天倒顛倒過來了,裴珩成了等人的那個。
“回來了?”裴珩已經(jīng)換上了常服,看著阮沅進屋,帶著清淺笑意問道。
“嗯。回來的有些晚了,許久未見,閑談起來便忘了時辰?!比钽湫χf道。
“朋友相聚,一時忘了時辰也是常有的事。”裴珩倒是通情達理,明白友人相聚,光陰似箭的道理。
“還用飯么?要不要喝些粥?今日,小廚房熬了梗米紅棗粥,還做了些淡口小菜?!?p> “嗯?!比钽涞共挥X得餓,只是見裴珩這么說,不好拒絕,想來米粥也不占肚子,便不拂裴珩美意,應了。
待飯菜上桌,比阮沅想象的豐盛,梗米紅棗粥配六個清淡小菜,自己吃點夜宵需要這么豐盛么?正疑惑間又見丫鬟們給自己擺了碗筷的同時也給裴珩擺了一副。
“你還未用晚膳?”
“未曾。想著等你回來?!?p> “等我作甚?!比钽湫睦镉行┊悩?。
“素日我回來晚了,姑娘也是等著我,未曾自己用飯。我也當一樣?!迸徵竦故翘谷弧?p> 裴珩啊…….你還真是,絲毫不欠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