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云感受到了脖頸處葉綺呼出的溫?zé)釟庀r,他的身體瞬間僵住了。
他略顯無措的任由葉綺撲在他身上,過了一會兒感覺到葉綺摟著自己的雙臂力道輕了不少時,他緊張的神情終于放輕松些。
“要去找找他嗎?”許云溫柔的拍了拍葉綺的背。小聲問道,帶著些許的小心翼翼。
葉綺從許云懷里離開,坐直了身子,抬眸狀似疑惑的紅著眼睛看著許云。似是在問他為什么這么說。
“自從公主和顧公子見過面后,公主時常會這個樣子。”許云將目光望向了外面的那片君白菊的花種。輕聲說道。
“咱們院子的東西是不是種的太雜了?”葉綺也望向外面交錯生長的草藥和茶果。淡然道。
“安瑜說這里種的東西都可以藥用,包括顏玥給我的君白菊。不知不覺,好像整個院子都成為安瑜的小藥園了。”葉綺淺笑道。
她有意繞開這個關(guān)于顧子傾的話題,但是話語上是繞開了,可是心呢?不還是在痛。葉綺恍然想起那日宮宴,顧子傾看她的眼神。
那眼神是帶著懷疑和不可置信的。葉綺也不想這樣在自己最在乎的人面前偽裝,她不想欺瞞顧子傾。但是,她怕,她怕子傾不能接受這樣滿是算計的自己了。
葉綺感覺到臉頰似有東西滑落,感覺微癢。她輕輕抬起手撫摸了一下,指尖觸碰到了一點濕潤。原來竟是她流了淚了。
“哥,跟赫連澈說,只要他那邊成功了,他想怎么報復(fù)封哲都無所謂。封哲想玩火,就讓他玩大一點兒?!比~綺輕撫掉了淚水,目光望著灰蒙蒙天空,冷然道。
“好。要不要讓他那邊快一點?”許云聞言也只是愣一會兒答道。他好看的劍眉微微皺了一下,倒不是因為葉綺這等有賣國之嫌的話,而是因為葉綺此刻臨風(fēng)撫淚的憂傷。
“他有分寸,不用?!比~綺捋了捋額角的碎發(fā),冷然道。連看向許云的雙眼,也是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徒有一絲絲的薄涼意。
夷陵,戎族主帥營帳。
赫連澈似笑非笑的躺在身材豐腴的美人腿上看著手中的信件。上面皆是封哲在與他交易暴露后,在燕國皇帝面前給自己留的后路。
甚至是,連他們?nèi)肿弪T兵的弱點和方陣的突襲方法,都寫的一清二楚。反正那個新伙也沒有特別交代關(guān)于封將軍的什么事情,既然沒說不讓動,那么便是可以動。
敢在他身后陰他的人,應(yīng)該也會敢付出陰他的代價吧,不敢也沒有關(guān)系,因為被處罰的人可是沒有選擇權(quán)的。
赫連澈收起來看了近十遍的信,眼中興致不減,嘴角揚起的弧度玩味卻也帶著危險。
次日早朝。封哲在宣德門外,被一群黑衣蒙面的刺客多面刺殺,招招皆是狠戾無比。
因著早朝不準(zhǔn)帶兵刃,所以赤手空拳的封哲依仗著自己的好身手躲過了多次的致命招數(shù),但身上卻也受了多處或輕或重的劍傷。
就在封哲閃躲不開,黑衣刺客準(zhǔn)備一齊下?lián)糁畷r,紀(jì)平終是帶著躲在暗處看熱鬧觀察局勢的一隊禁軍出來了。
紀(jì)平佯裝看守不利,讓國之將才受此圍攻之困的自責(zé)樣子,前去幫著封哲對抗那伙下手狠絕的刺客。但還沒交手幾下,那伙刺客便立刻運用輕功迅速倒行散開。
他們這次離開也和上次發(fā)生在白老將軍身上的一樣,離開的猝不及防不說還都紛紛棄了兵器,有序迅速的撤走了。
封哲側(cè)目瞧見紀(jì)平面有愧疚訝異,便心知此次行動多半是成功了。不過他可不屑用苦肉計,現(xiàn)在受的這些傷自是另有用處。
“對不住了國舅爺,屬下失職了。國舅爺是否要換身衣服再上早朝?省的這一身血氣會沖撞龍顏?!奔o(jì)平俯身坐小,諂媚的建議道。紀(jì)平他的面色上雖是恭敬,但心里卻對他不屑至極。
“還知道本將是國舅?哼?!狈庹苄表艘幌录o(jì)平,沉聲問道。他說完話后,冷哼一聲拂袖進(jìn)了宣德門。
他神武豐毅的背影,即使身上有不少泛濫血的劍傷但卻絲毫不顯狼狽,反倒是多平添了幾絲英勇。
紀(jì)平看著封哲的背影,恍然想起當(dāng)年他還是一個給白將軍拴馬的小兵,那時封哲便以一個軍戶子弟的身份一路拼殺到了副將之位。
當(dāng)時包括紀(jì)平在內(nèi)的不能上戰(zhàn)場的后勤兵,看著跟在白將軍身后的封哲也是這般神武的背影。
那時的他,赤子心性,是個不信命的烈膽漢子。
那時,就連世家大族來軍營歷練的公子少爺們,見到他都滿是恭敬。
可是他竟是什么時候,變成這副他曾最厭惡的樣子了。竟然也開始和朝廷里那些酸臭的文人玩起的心機了。
紀(jì)平他本有機會給封哲當(dāng)副將,身為一個志在保家衛(wèi)國的兵。
原本就應(yīng)該為國征戰(zhàn)沙場,盡灑男兒熱血。
但是他并沒有選擇給封哲做副,沒有和這個軍戶子弟們心中的榜樣,和這個他只能望著其背影的男人并肩而戰(zhàn)。
因為他知道,那個出身軍戶卻深受將士們愛戴的英武男兒郎,已經(jīng)是變了一副模樣了。
現(xiàn)在還有不少并不知情的軍營兄弟們在笑他,笑他是個慫貨,笑他年紀(jì)越來越大膽子卻越來越小了,笑他放著一個頭陣副將不做偏偏回去找了個給皇上守宮門的安逸閑職。
紀(jì)平看著封哲的身影消失在他視線后,他的眸光暗了暗。
收回自己眼神里對曾經(jīng)那個封副將的懷念和可惜,現(xiàn)在的他只是一個居心叵測的賊臣。
“時至今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讓那個人變成這副模樣。”紀(jì)平搖了搖頭,不能讓自己再去思考當(dāng)年的事情了。一個腐爛的紅果,縱使它曾經(jīng)是那么的鮮艷好味道,但也只是曾經(jīng)。
封哲步履微急卻剛毅的穿著身上浸了血的官衣朝著乾清殿走去。
他其實感受的到,方才射在他背上的視線。他也知道,都是一個軍營混出來的,紀(jì)平心里怎么想他,他也猜得出一二。
但是,無論如何,現(xiàn)在的他既然走在了這條獨路上便再也不能回頭了。
成也好,敗也好,他都只能前進(jìn)不能后退。為了蓮妹和澤兒,也是為了自己。